少女依旧贴在沙发的靠背上,身上的毯子垂落,露出光滑的肩背。
或许是还没睡醒,少女对于芙蕾雅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是一点点低下头,看着自己只有星点暗红血污遮掩的身体,长发垂下,身后则是一条闪耀磷光的尾巴。
这替代了她的下半身。
默然看了好一会儿,少女很有实事求是精神地低声说道:
“怪物。”
这时,穿着沾有她身上同款血污连衣裙的芙蕾雅靠了过来。
她靠得很近,她抬起了手,直接掐住了少女的脸。
弹性蛋白和胶原蛋白们不堪重负,不小的疼痛让少女摇晃脑袋想要弄走芙蕾雅的手指,也让她抬起了头。
少女看到了对方意外清澈不含恶意的翠绿色眼睛。
她刚刚皱起眉头,芙蕾雅就松开了手,一只手撑在少女胸前的沙发边缘上,再次问了一遍:
“先别睡着,你是叫安可文吗?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少女对安可文这个名字反应剧烈,但不是芙蕾雅想的那种:
“我不是他!”
这让芙蕾雅发出了轻哼的声音:
“告诉我你不是的理由,不然,我以后一直叫你安可文。”
不要!
少女用颤抖的肩线表达了抗拒,眼眸想要闭上,让本来想要继续掐掐她的芙蕾雅缩回了手,她似是被这巨大的威胁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一道柔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这来自于少女最初看到的女生。
桃则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眼桌上摆放的一只洗脸盆。她清楚地知道,反扣在桌面上的它内里塞满了芙蕾雅不想让她看见的从地板上搜集来的灰白色粘稠物质。
忍住当场呕吐的冲动,桃做出了这必然的猜测。
不出她们所料,少女对此表达了肯定,还很忧郁地说道:
“刚才,我梦见了我的过去,我是他的…理想伴侣,后来,他叫我去替代他的人生…”
“我好像只有…这两个月的记忆,他们都把我当成安可文。”
“我是不是…失忆的他?”
并且,拥有一定常识的她终于想起怀疑为什么她自己能够一有记忆就是十七八岁,还被其他人不认为是突然冒出来的。
“不是。”
可这猜测的方向被芙蕾雅无情处决了:
“你的他的魂灵。”
?
这下桃反而不能理解,她同样扶住沙发,询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安可文?”
这得到了对方无奈揉捏额角的举动,芙蕾雅没去看已经快要再次昏迷的少女,转而说道:
“她知道这里。”
“只有安可文知道这里。”
桃下意识摸了下胸口:
“安可文可以告诉她。”
旋即,桃意识到了什么:
“你知道‘他’没有告诉?”
芙蕾雅沉重点头:
“我告诉了‘他’我初步的计划,还有一些关于魔法的基本知识。”
“但她不知道,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让安可文把这些知识告诉别人。”
“只有安可文能来到这里,可她不是。”
说完,这位魔法师勾起了手指。
桃看见了一丝清白的微风环绕在她的手上。
这位魔法师默然了几秒,开口道:
“我的造物告诉我,是她的同学带她到这里的,可这本质上和她自己来到这里是一样的。”
“如果那个叫文锦的男生没改过名。那就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午的时候,她给我还没有魂灵的感觉。”
“我有种预感,坏事可能比我们想象地要更早。”
北门那位看起来相当认真地保安目视了一位中年男性跟着一位学生走进了校门。
他们一路并肩,那长相还算端正却老气的中年男性走着路,饶有兴致地看完路旁的枫叶,很自然地想要询问孩子班上同学各种情况了:
“安可文最近怎么样啊。”
“‘他’有跟你们一起玩呢?”
听到这个问题,他诧异地看到眼前的年轻男生表情变得…不是很自然。
哈哈,他笑了笑,决定还是让事情的发酵晚一些。
“安可文他和原来差不多吧。”
中年男人的诧异很快转变了他自己很熟悉的一句话语:
“他有跟你交流,说话吗?”
这次,文锦回答地很坚决:
“有!”
“嗯,‘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让对方相当高兴。
这时,他们走到了一个广场的边缘。
文锦身旁的中年男士好奇地瞧了眼广场对面那个宏大的建筑,看着它门前的一根根立柱,询问道:
“那是什么?”
“图书馆。”
他身边的男生不甚在意地回答道,他有点不自在,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快步沿着广场的边缘走过,即将越过一座石桥,却突然发现旁边没有人。
他回过头去,于是发现不远处中年男人,安可文的父亲正目光深沉地看着那里。
“怎么了?”
他只好上前问道。
于是,他看见对方若有所思地点头,颇为认真笑道:
“图书馆好啊!这么大,你们周末能在里面复习功课吧!”
…
文锦对此不是很有话说。
二中图书馆三楼落地窗前。
一位不丑且不美丽,不胖且不瘦,穿衬衣长裤的女孩看着中年男性和年轻学生的组合走过广场,她似乎有多看他们一眼,然而实际上,很快把目光转向更加开阔的整个广场:
那里有不少人,各不相同。
在广场之外,则有比这多多的人。
看了一阵,那里看起来都很普通的女孩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
就像平常人们用的那种。
看了一眼眼前桌台上的书本,纸笔,水杯,和一只殷红的苹果后,女孩打开了那把刀。
然后用它削起了手指的尖端。
水果刀极为迅速地划过手指,每次都带走一些肉质,然而她的力道是那么地小,每次都只带走那么一点事物。
所以,削了许久,指尖仍然完好无损,只有一点破皮。
又因为削了许久,积少成多,量变引起了质变,女孩身前的地板上,尘埃般的物质一点点堆积。
到达一定程度后,它轻轻起伏着,变得均匀而有质感。
女孩低头一看,顿时露出了笑容。
她在上面看到了一张脸孔,看到它长出了嘴巴,开口说话:
“我已经死了。”
听完,女孩笑容更盛:
“我还活着,你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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