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莎丝吞了吞口水,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她绷紧身体,死死盯住卧室,右手不由自主护至胸前。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房间,以致于她忽视了窗外的变化。
霓虹灯不再炫彩夺目。月光有如泛滥的水母,在街道间游弋,散发的光芒一度盖过了所有路灯。
外边正发生着难以言表的变化,然而鲜有人注意到。
狼的嚎叫虚幻缥缈,枪栓拉动的声音切切实实。恐惧就像蜘蛛网,捆缚着纳西莎丝的内心。她的肢体好似有了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格兰……”她强作镇定,但声音不可避免带上一丝颤抖,“你还在吗?我……”
话语在房子里荡了一圈,但依旧是无人应答。
片刻后,卧室里传出“咔哒、咔哒”声。这声音仿佛一根发条,每响一下,纳西莎丝的心就跟着抽动一下。
“该死的……破枪!”稍后房内又传来厄休拉的骂骂咧咧声。
纳西莎丝松了一口气,但厄休拉提到了“枪”,这勾起了她的好奇与顾虑。
“纳西莎丝,快关上客厅的灯,带着石碑过来。”接着,厄休拉低声催促道。
她迟疑片刻,但依旧照做。“啪嗒”,随着灯光熄灭,室内一片黑暗。
外边的月光瞬间像潮水般,冲破玻璃窗涌进房里。纳西莎丝这才注意到,今晚的月光似乎格外洁亮。
她看了会儿窗外,随后想起厄休拉的吩咐,收回视线,卷了卷衣袖,抱起石板。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块石板虽然看上去少说有五斤重,但实际上轻若鹅毛。更奇怪的是,它搭在纳西莎丝的胳膊上时,竟惹得她痒痒的。
由于手臂上异样感,她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石板。而石板仿若一只活物,居然闪了几下红光。
纳西莎丝打了个寒颤,根本不敢细想。她急匆匆地小跑进房间。怀里这石板实在太古怪了,她一秒都不想和它待着。
卧室角落里点了小夜灯,再加上投射进来的月光,实际并没有纳西莎丝想象的那么黑。
厄休拉此时正蹲在柜子前,夹着一杆比她人还高的枪,一边往弹夹里装子弹,一边爆出几句吉祥话。
“呼——搞定!”厄休拉猛地把弹夹一推,插回枪上,随即抬头看向纳西莎丝,“把它给我。”
纳西莎丝想都没想,连忙将石板抛过去。厄休拉接过它,一边把它锁进柜子里的盒子中,一边嘴里嘟囔着。
“没测出来吗?果然就该早点丢黑市里。”
纳西莎丝站在旁边,不停地揉搓双臂,那奇异的刺痒感仍挥之不去,如同粘在皮肤上的蛛网。
“把外套脱下来给我。”厄休拉厉色命令道。纳西莎丝与她对视,试图从她严肃的表情里解读出有价值的信息。
但厄休拉的脸仿佛罩着一层薄雾,不仅什么都看不出,而且盯久了反倒让人恍惚。
纳西莎丝即刻选择了放弃,把大衣脱了下来。秋夜的寒气趁机一拥而上。她不禁缩起身体。
“你穿我的衣服行动不方便,试试这个。”厄休拉注意到纳西莎丝的不适,立刻扯来一条毛毯,把它披到她的身上。
纳西莎丝愣了愣,但也没有推脱,任由她为自己披上。
紧接着,厄休拉匪夷所思地问道:“你会用枪吗?”
纳西莎丝闻言摇了摇头。即便她隔三岔五就能见到枪,但这不代表着她会用。况且那些枪都是用来制服她,哪轮得到她染指。
“啧,麻烦了。”厄休拉皱了皱眉。随后她又问道:“最基本的用法,像三点一线之类的,懂吗?”
纳西莎丝点了点头,这个她有点印象,好像有人跟她讲过。
“是谁来着?”纳西莎丝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但不出片刻,她就被厄休拉的话语拉回现实。
“那还行。这个拿好。”厄休拉摸向身后,拿出手枪,抓起纳西莎丝的手,郑重其事地放到她的手上。
纳西莎丝震惊地看了看厄休拉,又低头看向枪。手枪躺在她的掌中,难以言表的触感在手上蔓延。
冰冷且坚硬,只有足以夺人性命的兵器上,才会有这种触感。纳西莎丝试着握紧枪,她还是难以相信厄休拉会这么轻易把枪给她。
“只是暂时借给你,别多想。”厄休拉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用的时候别忘了开保险。接下来,跟我走。”
厄休拉站了起来,顺手拉起纳西莎丝。她拎着这把长枪,率先走出卧室。
纳西莎丝抚摸着手枪。在记忆里,她以前貌似感受过这奇妙的触感。
可是现在明显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厄休拉把枪给她,一定是要发生非常危险的事,说不定是……
“嗷呜——”狼嚎宛如一把冰锥,狠狠刺入纳西莎丝的心间。她终于确定,先前的嚎叫不是幻听。
但这次又有些许不同,它比之前更近,更真实,也更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