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合众国，总统办公室。
落地窗外，华盛顿的晨雾被初升的阳光撕开一道金红色的裂口，照亮了安格拉·唐纳德办公桌上摊开的世界地图。西伯利亚区域被红笔重重圈出，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情报缩写与时间节点。马克·瑞安站在桌边，手里拿着刚解密的卫星照片——冰原上那座扭曲的冰晶尖塔已化为一片坍塌的黑色废墟，唯有边缘残留着极不自然的淡金色能量痕迹。
“所以，”安格拉指尖敲了敲照片上的金色残迹，“我们英勇的南帝国公爵，不仅单枪匹马端了‘药剂师’的老巢，还顺手给苏联人的冻土层做了次‘净化手术’？”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灰蓝色的眼睛里凝着一层冰。
“根据‘夜枭’传回的情报，是的。”马克·瑞安将另一份报告推上前，“克格勃内部因此掀起大清洗，史达琳·约瑟夫借题发挥，已经逮捕了十七名与‘永冻层计划’有关的中高层官员。贝利亚的办公室三天没亮灯了。”
“这些事情跟我们没关系，这件因我们内部而起的案件，可算是结束了，还有把联邦调查局那帮饭桶都给我好好训一遍”安格拉说着。
“FBI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每天都是一些没用的事情全都汇报给五角大楼”安格拉的目光移向另一份报告，那是联邦调查局（FBI）上周提交的、关于国内“永生教”疑似活动的汇总分析。报告厚达两百页，充斥着冗长的官僚术语和大量未经证实的街头传闻，实质性内容寥寥无几，结论更是模棱两可——“存在潜在威胁，需进一步观察”。她想起西伯利亚冰原下那高效而致命的邪恶实验，再对比这份充斥着文牍主义废纸的报告，一股无名火悄然升起。
“饭桶。”她低声吐出这个词，指尖划过FBI报告的封面，留下清晰的凹痕，“联邦每年拨给他们的预算，足够再造三艘航母。结果呢？连自己后院有没有藏着‘药剂师’的学徒都查不清！”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马克·瑞安沉默地垂手站立。他知道总统的怒火并非毫无缘由。耶路撒冷事件后，联邦加强了对国内极端组织和异常事件的监控，但官僚体系的臃肿、部门间的扯皮、以及部分官员对“超凡事务”根深蒂固的轻视甚至排斥，使得行动效率低下，情报质量堪忧。FBI的这份报告，正是这种弊病的缩影。
“告诉胡佛（时任FBI局长），”安格拉靠回高背椅，目光如炬，“他的部门需要一个‘休克疗法’。成立一个直接向白宫和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的‘特殊威胁评估与应对小组’，代号‘哨兵’。人员从FBI、CIA（中央情报局）、军方特种部队以及……民间合适的‘顾问’中抽调。我要最精干的人，最优先的权限，最简洁的流程。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在联邦领土上，找出并清除任何‘永生教’及其相关技术的残余，以及任何试图模仿或利用这种技术的疯子。授权他们使用……‘必要的一切手段’。”
“必要的一切手段”，这个短语在联邦法律和行政命令中有着特殊而沉重的含义。马克·瑞安心中一凛，但他只是利落地点头：“明白，总统女士。授权范围和预算……”
“没有上限。”安格拉打断他，“我会让国会那帮老爷们闭嘴。告诉他们，这是比‘曼哈顿计划’更紧要的‘国土净化计划’。我不想哪天早上醒来，听到纽约或洛杉矶变成了第二个耶路撒冷。”
“是。”马克迅速记录，“那……与南帝国、苏联方面的后续接触？”
安格拉走到世界地图前，指尖从西伯利亚滑向南帝国，再滑向法兰克。“艾丽西亚·普罗米修斯……她这次做得太漂亮，漂亮得让所有人都睡不着觉。”她冷哼一声，“苏联人内部鸡飞狗跳，法兰克那位‘慵懒’的女王也开始活动筋骨了。我们不能落后。”
她转身，眼中闪烁着战略家的精光：“回复南帝国，联邦原则上支持召开‘环北冰洋安全峰会’，但地点必须在第三方中立区域，比如……瑞士。议题不能仅限于情报分享和‘表示关切’，要包括建立联合科研机制（共享部分非核心数据）、划定‘禁止危险实验’的北极区域、以及成立常设的快速反应协调机构。我们要把这次危机，变成建立新秩序框架的契机。”
“那苏联方面？史达琳主席的清洗……”
“暂时观望，但保持秘密渠道畅通。”安格拉沉吟道，“史达琳是个实用主义者，也是个民族主义者。清洗内部对她巩固权力有利，但她同样不会愿意看到联邦和南帝国在北极事务上完全主导。找个机会，通过‘非官方’方式，递个话过去——联邦对苏联的领土完整没有兴趣，但对北极的‘共同安全’很有兴趣。或许……可以在某些‘技术转让’或‘资源开发’项目上，找到共同点。”
这是典型的合纵连横，在对抗潜在共同威胁的背景下，寻求利益交换与合作可能，同时保持足够的警惕和制衡。
“另外，”安格拉走回办公桌，拿起一支笔，在便签上快速写下几个名字，“以我的私人名义，给芙城州立学院……不，给法兰克福州立大学，捐赠一座最先进的‘极端环境生物与魔法联合实验室’。指名邀请艾丽西亚·普罗米修斯公爵担任名誉主任。就说……‘为表彰其在应对超凡威胁领域的先驱性贡献，并促进跨大陆学术交流’。”
马克·瑞安微微挑眉。这手笔不小，而且用意深远。既是示好，也是将艾丽西亚和她的学院更紧密地拉到国际学术（乃至潜在的政治）舞台中央，同时也能借此机会，合法地渗透和了解南帝国在相关领域的研究进展。
“至于国内，”安格拉最后说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哨兵’小组的首要任务之一，是彻底清查与‘永生教’有过任何关联的个人、组织、企业，尤其是那些可能接触到‘理想国’药剂基础理论或原始数据的科研机构和黑市网络。该逮捕的逮捕，该监控的监控，该‘消失’的……就让他们消失。联邦的根基，容不得这些蛀虫和病毒。”
“是，总统女士。我立刻去办。”马克·瑞安收起所有文件，挺直脊背。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安格拉忽然又叫住了他，语气稍缓：“马克。”
“总统女士？”
“我们拥有‘炸弹’，是为了不用它。”安格拉的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散去的晨雾，以及远处华盛顿纪念碑的尖顶，“但面对‘永生教’这种敌人，有时候，我们需要比他们更决绝，行动更快。平衡好‘铁腕’与‘法律’，别让‘哨兵’变成另一个‘联邦调查局’。”
“我明白。会掌握好分寸。”
马克离开后，办公室重归寂静。安格拉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城市在阳光下苏醒。西伯利亚的寒流似乎已经过去，但她知道，冰原下隐藏的秘密和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荡漾。世界正站在一个微妙的十字路口，旧有的霸权格局在超凡力量的冲击下出现裂痕，新的秩序在血与冰的教训中艰难孕育。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给我接五角大楼……还有，准备一下，下午我要去国会山，见一见那些能源和军事委员会的老朋友。是时候让‘北极战略’升级了。”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坚毅的侧脸上投下清晰的轮廓。作为联邦的总统，她必须在风暴真正来临前，织好最坚韧的网，磨利最锋利的剑。无论对手是疯狂的邪教徒、神秘的公爵，还是冰原下的古老阴影，亦或是其他虎视眈眈的大国。
合众国的利益与安全，不容有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