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三年,帝国立宪被写进了史书。
帝国上下改革,服装自由,党派自由,男女平等等法案实行。
皇帝也穿上了新式龙袍,是一件连衣裙,由金色为主色调。
深秋,顺天城的枫叶红透了御街,朱怡宁穿着新式龙袍站在太和殿前,裙摆上的金线绣成的游龙在阳光下流转,像活过来一般。这龙袍是沈砚之请南帝国裁缝特制的——收腰的剪裁衬得少女身形愈发纤细,裙摆却宽大如伞,行走时金线晃动,既保留了皇室的威仪,又添了几分活泼。
“陛下,议会下院的代表们已在文华殿等候。”沈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换了件东方风格的中山装,领口别着银质的议会徽章,“其中有三位女代表,一位是苏州的纺织厂主,一位是广东的西医,还有一位是山西的煤矿工程师。”
朱怡宁的指尖划过裙摆上的龙鳞刺绣,忽然笑了:“周大人没再跳脚?”她想起上月议会表决《女子教育法案》时,周瑾年气得摔了朝珠,说“女子抛头露面,有辱风化”。
“周大人正带着上院的老臣们研究漕运改良图纸呢。”沈砚之的笑意里带着几分促狭,“听说他女儿偷偷报考了南帝国的女子医学院,他气得三天没上朝,今早却让人送来一本《本草纲目》,说‘让那丫头别丢了祖宗的根’。”
朱怡宁拎着裙摆跑下太和殿的台阶,新式龙袍的金线扫过汉白玉栏杆,惊起几只栖息的白鸽。“那可得让他女儿带本《黄帝内经》去,”小女皇的声音里带着雀跃,黑色长发随着跑动轻轻扬起,“南帝国的魔法草药学再厉害,也得懂咱们的经络学说才行。”
沈砚之跟在身后,中山装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少女蹦跳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初见时,这位刚登基的小女皇还躲在龙椅后,攥着先帝的龙袍边角瑟瑟发抖。而此刻,她裙摆上的游龙仿佛真的挣脱了束缚,正朝着崭新的天地飞去。
文华殿内,三位女代表已等候多时。苏州纺织厂主的旗袍上绣着缠枝莲,广东西医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听诊器的银链,山西煤矿工程师则穿着耐磨的工装,靴底还沾着未洗净的煤渣。见朱怡宁进来,三人同时起身行礼,动作虽不熟练,却透着一股崭新的朝气。
“陛下,这是我们纺织厂改良的提花机图纸,”苏州厂主递上一卷宣纸,上面的纹样竟将南帝国的魔法阵与传统苏绣结合,“织出的布匹能防潮防火,南帝国的商人已经订了三个月的货。”
朱怡宁接过图纸时,指尖触到宣纸上淡淡的墨香,忽然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她看向山西工程师:“煤矿的通风问题解决了吗?去年朕听说又出了塌方。”
工程师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个黄铜模型:“这是我们参考罗斯国的风井设计改的,能让井下的空气流通速度提高两倍。沈会长说,下个月就请南帝国的魔法师来附魔,据说能检测瓦斯浓度。”
广东西医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严谨:“臣在广州开了女子医院,收治的产妇死亡率比去年降了三成。只是有些旧大夫还是不信消毒水,说‘女子生产是天定’,陛下能不能下道旨,让各州府都设西医培训班?”
朱怡宁的指尖在龙袍的金线上游走,忽然笑得眉眼弯弯:“何止下旨,朕还要亲自主持开班仪式。”她转头看向沈砚之,“沈爱卿,明天陪朕去趟贫民窟吧,听说那里新开了所女子学堂,朕想给孩子们送些课本。”
沈砚之躬身应道:“臣遵旨。”他望着小女皇眼中闪烁的光,忽然明白,所谓立宪,从来不是冰冷的条文,而是让龙椅上的人真正看清民间的烟火,让每个普通人的眼睛里,都能映出属于自己的星辰。
夕阳的金辉透过文华殿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朱怡宁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将三位女代表的图纸叠好,放进随身的锦囊里。她知道,这条改革的路还很长,周瑾年们的质疑、守旧派的阻挠,甚至南帝国与罗斯国的制度碰撞,都在前方等待。但此刻,当她触到锦囊里温热的图纸,仿佛已能听见九州大地传来的新生脉动——那是纺织机的嗡鸣,是风井转动的声响,是学堂里朗朗的读书声,交织成一首属于东方帝国的崭新歌谣。
人民不再行跪拜礼、见到官吏也不必害怕、女子重新拥有了地位,帝国正在经历黄金时代,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顺天城的冬雪落得温柔,覆盖了青石板路上的车辙,却盖不住街头巷尾的生机。女子学堂的窗棂里透出暖黄的烛光,穿新式校服的小姑娘们正跟着先生朗读《新学启蒙》,声音清脆得像檐角的冰棱落地。隔壁的铁匠铺里,掌柜的正照着南帝国传来的图纸打造蒸汽零件,他女儿扎着羊角辫,蹲在一旁用炭笔临摹,鼻尖沾着墨灰也不自知。
朱怡宁裹着银狐斗篷,站在学堂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弯了弯唇。沈砚之递来一杯热姜茶,瓷杯的暖意透过指尖传来:“陛下您看,上周刚入学的那个贫民窟女孩,现在已经能背出三十个汉字了。”他指着窗边一个瘦小的身影,那孩子正举着课本,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小女皇的指尖划过杯沿,新式龙袍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柔光:“还记得去年冬天,她娘抱着她冻毙在街角,怀里还揣着半块发霉的窝头。”她忽然转身,斗篷扫过楼梯的栏杆,“去把库房里的棉花都搬到贫民窟,再让御膳房蒸几笼红糖馒头,给孩子们当早点。”
沈砚之笑着应下,转身时撞见周瑾年提着个食盒上来,朝服的前襟沾着雪,却难得没板着脸:“陛下,小女从南帝国寄来的西洋点心,说是叫‘拿破仑酥’,让老臣给您尝尝。”他打开食盒的瞬间,黄油香气漫开来,与茶楼上的茶香缠成一团暖。
朱怡宁拿起一块酥饼,层层起酥在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她忽然想起初见周瑾年时,对方总是板着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此刻提起女儿,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告诉令嫒,”小女皇的声音带着酥饼的甜,“明年朕派她去罗斯国考察医学院,听说那里的女工疗养院,把产妇死亡率降到了一成以下。”
周瑾年愣了愣,随即躬身行礼,朝珠碰撞的声响里带着难得的轻快:“老臣代小女谢陛下恩典。”他望着窗外雪中嬉戏的孩子们,忽然补充道,“下月漕运的蒸汽船试运行,老臣想请陛下亲去剪彩——那些南帝国技师说,船速比旧式漕船快三倍,开春就能把江南的新茶,半月内送到顺天。”
雪停时,朱怡宁踩着新雪走下茶楼,斗篷的银狐毛扫过石阶,留下细碎的白。街对面的学堂里,小姑娘们正齐声唱着新编的歌谣:“铁轨通九州,女子进学堂,锅里有热粥,身上有新裳……”歌声穿过雪雾,像一串跳动的火苗,在东方帝国的冬日里,烧得愈发明亮。
沈砚之望着小女皇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新式龙袍的金线,比任何时候都更像真正的龙鳞——不是困在金銮殿的威严,而是游过江河大地的鲜活。他想起南帝国密使带来的信,艾米莉亚说芙城的孩子们正在学东方的算术,艾丽西亚则寄来了魔法与纺织结合的新配方。原来这世界的路,从来不是孤立的线,而是交错的河,终会在某个渡口,汇成一片名为“希望”的海。
来年开春,顺天城的铁轨上,第一列蒸汽火车鸣着汽笛驶向远方。朱怡宁站在站台上,新式龙袍的裙摆被风掀起,金线绣成的游龙仿佛真的要腾空而起。车厢里,周瑾年正和广东来的女西医讨论防疫手册,沈砚之则对着罗斯国送来的钢钎图纸出神。火车开动的瞬间,小女皇忽然回头,望向九州大地的方向——那里,无数条新修的铁轨正在延伸,像无数只手,正把这片古老的土地,轻轻托向崭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