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站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间，现在只有这最后一层没有去了。
一个红黑相间的影子穿过一旁教室的窗户，轻身落在张帆身边。
“喵哇。”莹莹眯着眼睛，笑嘻嘻的，嘴里还嚼着东西，显然是十分满足。
“好吃吗？”张帆问。
莹莹点了点头，左手递出来一块惨白的肉块，上面有白骨穿过，还挂着蓝色的液体——那是魔物的血丝。
“啊，不用了。”
“呜吼喵？”莹莹显然有点疑惑，然后一张嘴，吐出一个火苗，没一会就把那块肉烤得焦黑，又往前递了一寸。
“我就不吃了。你多吃点吧。”张帆笑着拒绝，摸了摸莹莹的头。
莹莹脸上现出一点不解，然后不管不顾，朝着刚烤熟的魔物肉块一口咬下。
张帆有些汗颜，虽然说半天没吃东西，又经历了不少事情，肚子确实挺饿，但作为一个凡人，让他直接这样吃魔物的肉，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那只堕落巡犬惨白的丑陋模样，鼻尖仍然萦绕着腐朽的臭味，让人几欲作呕。
在现实中面对面看到这些怪物，果然不是一时就能适应的。
就算曾经在游戏里，玩家能直接烤来吃的魔物也不多，想获得魔物食材，需要有相关的知识，还要有一定的辨别和处理食材的能力。
大多数玩家，平时最多也就烤点野兽、牛羊什么的。
至于邪物，那更是没人想吃。而且击杀它们后，其身体一般都会崩溃消散，残留的部分要么作为炼器、铸造、炼药的材料，要么作为任务物品。
像莹莹这种孩子属于特殊情况。灵能方面，她的体内具有三种灵能核心，其中一个还是以魔神的灵核精粹作为基础的。
而身体更是在融合了父母血肉后，在仙树上结成。所以才可以吸收许多常人不可想象的怪异能量。
这也是之前伊莎贝拉告诉张帆的，莹莹作为孩子，食量并没有比别人大太多。
但她却有着惊人的猎食欲望，对于猎杀怪物并直接进食有着一股野性的冲动。
伊莎贝拉猜测，这是因为莹莹有一种用最直接方式获得能量的本能，接近与某种**。
但张帆经过今天和莹莹的相处，有了别的看法。
他回过头，整个三楼尽收眼底，走廊左侧是教室，右侧是没有窗户的走廊围栏。
当中的过道上，漫延着各种颜色的怪物血液和体液，看不清形状的尸身从内侧堆到外侧，大部分骨头、肉块都被烧得焦黑，四处都能看见没有燃尽的火苗。
一股焦糊味伴随着黑烟向着四周弥漫，教学楼另一侧的风穿过教室，带着不同的气息刮向外面的操场。
“莹莹这战斗效率可真的惊人啊。”张帆不禁感叹。
他们刚进一楼楼洞时，便看到了许多游戏内出现过的低级魔物，像烈焰兔、怪石等等。它们或聚集在教室里，或分散在走廊中，见到张帆二人就冲过来攻击。
结果自然是被莹莹秒杀殆尽，之前的一点担忧完全没有变成现实的机会，那些魔物无论是正面攻击还是妄图偷袭，都没法碰到张帆的一根手指头。
刚开始，张帆看到小姑娘蹦来蹦去，火焰交错，还有点怕她手滑打到自己。
后来证明那是自己想多，人家可是真正搞实战的。
且不说张帆待在原地从不乱动，其实就算他兴致来了，随意活动一下，莹莹也会把这个没战力的父亲计算在内，出手拿捏住分寸，绝不会伤到他的。
战斗之余，女孩还会随手挑一些现杀的魔物肉块吃上几口。
张帆明显能感觉得到莹莹在战斗中的沉浸，这孩子真的乐在其中，虽然暂时没有灵能，但也能发现她专注力的提升。
而在游戏里，专注力是精神力的一种体现，而精神力直接与灵能正相关。
“或许，我们都被她吃魔物、邪物这件事误导了。可能战斗对她来说才是那个必需品，是这条任务线的核心？”
张帆这样推测，决定继续观察。
二楼的都是些和一楼差不多的敌人，老师、学生，一个都没找到，也没有再看见之前在楼下瞥到的人影。
张帆通过各个教室里的物品和黑板上的文字可以判断出来，这是K市十二中学。
“我自己的初中？为什么所有东西都不一样了？”
无论是校园里的布局，还是教学楼的样式，都和自己记忆中的校园不同。难道是太久没回母校了，学校做了一些重建？没听说啊。
张帆心里纳罕。
一路打上来，眼看只剩最后一层了，如果这栋教学楼里有什么线索，那就只有在这了。
张帆观察了一下，上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但不能因为这样就掉以轻心。
“吃完了吧，孩子？”张帆回头说道，“莹莹，跟爸爸到四楼去。”
莹莹听见这话，尖尖的猫耳朵微动了一下，擦了擦嘴，赤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凌厉的光芒，，两只小手掌上各燃起一团火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帆心里有些欣慰，自从进了这个裂隙，他感觉自己和孩子之间的联系加深，对方理解自己的话好像更容易了一些。
走上楼梯，甫一踏入第四层，张帆便吃了一惊，瞳孔微缩。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现在没有灵能，他感应不到什么邪物的邪气，但想必伊莎贝拉闻到的血腥味就是指这个。
张帆立刻伸左手往身边一拦，刚好阻止了准备动手的莹莹。
女孩和父亲对视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安静待在一旁。
张帆皱起眉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沉沉的大厅，像是在某个溶洞中开凿出来的。穹顶高悬，不时往下掉落水滴。
大厅中央有一个竖起的巨大支架，支架中央的直板上绑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穿米色衬衫，黑色长裙，戴着黑框眼镜，体态丰润，但却被灰色的绳子紧紧缚住，紧闭着眼睛，面色痛苦，时不时抽动一下嘴角，看起来极为难过。
支架周围吊着许多人尸，不，准确来说是破碎的尸块。其中多半是躯干，剩下的都是些手、脚、大腿之类。
满地的鲜红血迹把支架和上面的女子围在中央。
眼前仿佛某种邪恶仪式的现场，而那个看起来像是普通公司职工的女子在当中格格不入，张帆猜测这是被抓过来的祭品。
在巨大支架的顶上，有一个半人高的雕像，看起来像是四只脚的蜘蛛顶着一颗球，在球与蜘蛛身体的交界处有一个三角形的大眼睛。
虽然有些破损，但张帆也能认出来，那是《幻境奇缘》中的邪神——阿尼斯。
“玩家、魔物、魔法、灵能……现在连邪神也出现了？”
作为曾经的玩家，张帆并不觉得和邪神的雕像对视有什么问题。更吸引他眼球的是支架前方。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和操作台，显示屏上是一团黑白灰相间的图案，十分抽象，看不出来是什么。
张帆仔细多看了两眼，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奇怪？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操作台前，一位穿白大褂的矮胖男子正在飞速操作着。
那个男子身后拖着一条细长的深灰色尾巴，看起来颇为焦急，一会走过来这边敲两下键盘，一会跑过去那边推一下操纵杆。
在操作台上方还有一个铜黄色的仪表。仪表没有覆盖玻璃罩，表盘上的三根指针裸露在外。
一根红色的指针在不停摇摆。另外还有一短一长两根黑色指针，分别指在9点和12点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