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楠一猛地甩开那只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你到底是谁？”
美人站起身，他变戏法般从风衣里掏出一个平板，指尖轻点，画面中清晰地显示着车祸瞬间。
妇女呼喊着去拉慕楠一，却被慕楠一借力推向疾驰的汽车。
“是童话给了我们机会。”
美人的嗓音带着蛊惑的韵律，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
他又调出另一段视频，正是慕楠一记忆中的场景。
车辆直直冲向妇女的场景。
“P得不错。”
慕楠一干笑两声，转身就走，“我要回家了。”
银发美人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我是牛铁柱。”
见慕楠一毫无反应，他压低声音补充道：“上一个童话里的牛铁柱。”
“我管你是谁！”
慕楠一猛地挣脱，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要回家……”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再不回去...爸妈会打死我的...”
路灯将慕楠一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边走边用袖子狠狠擦着眼睛。
见过那些恐怖的东西之后，他便失去了对于生命的自我感觉。
那些深藏在外套下的淤青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上周父亲用高尔夫球杆留下的。
他记得母亲就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
慕楠一想起网友的诊断——精神分裂，苦笑了一下。
有时候他确实分不清，那些关于被爱的幻想究竟是妄想，还是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被猛地拉开。
慕父醉醺醺的脸出现在门缝里：“小杂种还知道回来？”
一股蛮力将他拽了进去。
皮带扣的金属声、玻璃杯砸在墙上的碎裂声、母亲的冷笑声混作一团。
慕楠一蜷缩在墙角，数着地砖上的裂纹。
“砰!”
门框碎裂的声音惊醒了所有人。
银发美人站在玄关，似笑非笑。
慕父举起的椅子僵在半空。
来人的眼睛泛着冰蓝色的幽光。
……
美人沉默地看着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慕楠一的衣服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的烟疤。
“求求你……”
慕楠一跪着转向美人，手指在地上抓出血痕。
“他们要是死了……这世上就真的……真的没人要我了……”
慕父和慕母的眼神开始涣散。
撕拉……
一阵书本撕裂的声音突然在这个空间内飞荡。
“他们死在了童话里。”
美人弯腰掰开慕楠一的手指，满是疤痕，触目惊心。
“跟我走吧。”
美人轻叹一声，冰蓝的眼眸泛起涟漪，“深蓝就是你的第二个家……”
美人从颈间取下那枚水滴状的吊坠，在慕楠一眼前轻轻一晃。
吊坠内部泛起幽蓝的波纹。
慕楠一涣散的瞳孔突然收缩，随即变得异常清明。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的泪痕还未干，表情却已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你们这两个畜生！”
他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向慕父，“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玻璃碎裂的声音中，慕父的额头渗出血线，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微笑。
慕母突然转身走向厨房，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慕父也跟着走去，两人在流理台前相视一笑，同时拿起水果刀——
噗嗤!
利刃割开血肉，鲜血喷溅在白色瓷砖上。
慕楠一喘着粗气站在门口，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解脱般的笑容。
“这才对!这才对嘛!”
慕楠一神经质地挠着自己的头发，“早该这样了!哈哈哈哈。”
美人静静从背后环抱住颤抖的少年，将水滴吊坠戴在他脖子上。
慕楠一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变得空洞而顺从，任由美人牵着他走出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家。
走到二楼拐角时，美人突然停下脚步，从不知哪里掏出一顶黑色短发的假发，动作娴熟地戴在头上。
慕楠一茫然地看着，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美人刚才还带着几分柔意的侧脸轮廓，被这头发丝一衬，忽然就多了股桀骜的野气。
冷风吹过，慕楠一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
想起奶奶布满老茧的手，想起她偷偷在油灯下学认字的样子，想起她总说要给他讲一个特别的童话。
那天他放学回家，看见父母把奶奶按在地上，铁锤起落的闷响和骨头碎裂的声音混在一起……
“摔死的。”
慕父叼着烟，“老太太自己不小心。”
慕楠一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这些年他无数次在深夜拿起刀，却总在关键时刻像被抹去记忆一般，醒来时已经躺在血泊中挨打。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无声地滑开。
美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慕楠一迟疑地钻进车内。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美人在他身旁坐下。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司瑜。”
“死鱼？”慕楠一脱口而出。
“噗——”
驾驶座的年轻人突然笑喷，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一串欢快的节奏，“哈哈哈哈，司老大！我就说嘛！谁第一次听都会这么想……”
司瑜一个眼刀甩过去，年轻人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
“你好呀，”
年轻人从后视镜里眨眨眼，“我是苏宁宁。”
慕楠一刚要回应，突然感觉大腿一沉。
司瑜不知从哪摸出一本书，正压在他腿上。
慕楠一看了看，正是那本将自己带入诡异童话的罪魁祸首。
只是后面几乎都是空白，唯有那第一页。
暗红色字迹标题的«小红帽»。
里面的故事让慕楠一脊背发凉。
小红帽和外婆都被大灰狼吃掉了，没有猎人的救赎，甚至小红帽被吃之前还被哄骗脱光衣服丢进火炉烧毁，然后光着身子躺在假扮成外婆的大灰狼旁边!!!
慕楠一猛地合上书本，看来第一天误打误撞通过接触老太，才能有视野提示啊。
书页间突然浮现出一枚透明的书签。
他下意识翻转查看——正面看似普通玻璃，背面却映出那个赤身小女孩的恐怖身影。
司瑜说，“这是使用纸笔者的奖励。”
慕楠一拿着看了看，“奖励?”
司瑜说，“对，下一次童话开启，你要是带在身上，它就能代替‘笔’，只需要找到‘纸’。”
司机小伙苏宁宁正开着车，还不忘开玩笑，“其实我觉得吧，这个东西没用，建议给我，因为我没有……”
司瑜又是一个眼刀甩过去
苏宁宁又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
慕楠一捏着那枚透明书签，指尖传来微微的灼热感。
他忽然意识到这就像游戏里的顶级装备——一旦获得就能碾压副本，滚雪球般积累优势。
“不过……”
司瑜突然开口，冰蓝的眼眸直视着慕楠一的脸，“这东西是会被抢走的。”
慕楠一的手猛地一颤。
“就像上个副本里，”
司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裤腿，“要不是张登图故意放水，你连第一天都活不过。”
苏宁宁噗嗤笑出声，又在后视镜里撞上司瑜的目光，赶紧假装咳嗽。
慕楠一突然想起什么。
“那个……为什么你在童话里是牛铁柱的样子，出来就……”
“这个啊，”司瑜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吊坠，“它不仅是组织徽章，还是陪读道具……”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更是易形道具。”
后面司瑜没说，可以进入童话时随机变成各种模样，变性都是常有的事。
慕楠一点了点头。
今天发生太多，慕楠一积压这么多年的怒气倒是平复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