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林衍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那股铺天盖地般的孤独感不受控制的从心底冒出来，再次将他淹没。
”喂！“
就在他心神即将失守的刹那，露娜薇娅再次抬次桌下的脚狠狠踢向林衍。
林衍吃痛，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露娜薇娅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你受到的影响会这么严重？“
林衍抬起头，看向露娜薇娅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什么影响？”
露娜薇娅沉默了片刻，然后单手扶着额头。
“哎......该从哪说起好呢，怎么感觉我变成讲故事的了。“
午后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让她那平日里高冷的容颜，此刻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嗯......如果她不开口说话的话。
“我先给你讲讲......血族的来历吧。”她终于开口。
“总所周知，我们吸血鬼是魔族的一员。但是在很久之前并不是这样。”
“什么意思？血族是后来bin”林衍瞪大了眼睛。
露娜薇娅点了点头。
“是的。”
”在大陆的西方，有一处深不见底的裂隙。“
大陆的西方......那不是魔族的领地吗？
”‘危兽深渊’——人们是这样称呼它的。“
”传说在很久之前，最初的’魔‘正是从那里爬了出来。随后经过漫长岁月的变迁，魔族便诞生了。“
”现有的魔族大多都是经由初始之魔分支演化而来。但是我们血族并不来自于深渊之下。“
听到这里，林衍再次感到了兴奋。
危兽深渊......初始之魔......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宏大而奇妙，而这些所谓的往事秘闻更是极大的满足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
他立即提出了疑问：“那血族来自于莉莉丝？”
露娜薇娅搅拌着面前的红茶，不紧不慢的说到：“是的......月神莉莉丝。”
”其实向我们这样直呼神灵名讳的人，是相当亵渎的存在。如果你敢当着龙族的面直呼龙神的名字，你早就该被大卸八块了。甚至龙神可能会亲自出手，降下神罚。“
”纳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不会被’月神‘大人灭口吧！“林衍当即闭上了嘴。
”嘛......现在知道也不晚。“
露娜薇娅得意的笑了出来，她真得非常喜欢捉弄面前的男人。
”至于莉莉丝......她不会有意见的。“
”因为她已经死了。“
！！！
林衍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便是昨晚。”
说到这里，露娜薇娅的脸颊又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红晕，但她很快便用一声轻咳掩饰了过去。
“血液是灵魂的媒介，我们的灵魂在那一刻产生了最深层次的交融。”
“所以，你才能通过血纹刻印，窥见到那烙印在我们血脉最深处的……最初的记忆。”
林衍静静地听着，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份记忆会是如此的悲伤与绝望。
“她是我们的真祖，是我们所有血族的起源。”
露娜薇娅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她代表着月亮，拥有着操控鲜血、灵魂与梦境的权柄。”
“她是永恒的，也是……孤独的。”
露娜薇娅的声音很轻，却莫名透出一股沉重感。
林衍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孤独……
他想起了幻境中那片尸山血海，和那个独自坐在那里的身影。
“在神灵那漫长的生命中，她无法再忍受那无边无际的孤独。”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露娜薇娅放下茶杯，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林衍的身影。
“她选择将自己的神血——也就是‘原初之血’，散播到了整个世界。”
“那些承载了她血液的生灵，便成为了第一代的血族。”
“从此，她不再是唯一，我们……诞生了。”
林衍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血族……竟然是莉莉丝为了摆脱孤独，而主动创造出来的眷属？
幻境中的那一幕，就是血族诞生的时刻吗？莉莉丝用她的神血将她怀里的女孩救活了？
“当她散播出原初之血后，她也永远地……失去了身为神明的位格。充其量也就是一位普通的长生种罢了。”
凉亭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位神明，为了不再孤独，甘愿放弃永恒与神位，将自己化为凡人。
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又该是何等的悲哀。
“原初之血，是我们血族存在的根本。我们体内的原初之血越是浓郁，力量就越强，也就越接近曾经的月神。”
“如果有人集齐了所有的原初之血，那他就会成为新的月神。”
露娜薇娅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但这也成了我们一族，最大的诅咒。”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原初之血的数量是恒定的。所以为了变强而同类相残，在血族之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也代表着血族永远无法成为强大的种族。因为上位者越多，底层的血族便数量越少。而下位者越多，失去了强大战力坐镇，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
林衍终于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神明的悲剧，更是一个种族从诞生之初，就背负上的沉重宿命。
要么一同存在，要么……只留其一。
莉莉丝摆脱了孤独，却又亲手将自己的“孩子”们，推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林衍看着眼前的露娜薇娅，忽然觉得，她那高高在上的魔王姿态之下，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沉重。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石桌上的手。
露娜薇娅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抽回。
但这一次，林衍没有放手。
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但林衍只是静静地握着，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真诚。
露娜薇娅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清澈的眼眸。
她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哼！你问完了没有？轮到我了。”
她嘴上依旧不饶人，但挣扎的力度却小了不少。
在数次将手抽回来无果之后，露娜薇娅放弃了挣扎，转而开口问道：“关于这次的事件，你似乎是主动找上门去的，为什么？”
露娜薇娅的声音冷了下来，属于魔王的可怕气息开始些微显露。
她现在很生气，因为林衍在跟这些诡异的事件接触之前并没有和她提前商量，甚至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就这么一头扎了进去。
还有奎琳这蠢丫头，让她听林衍的命令行事，她还真的什么都听，陪着他一起发癫。
这是在是太鲁莽了，如果这次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通过血纹刻印，露娜薇娅也看到了林衍的些许记忆，但她还是希望能听到林衍亲口告诉她。
想到此处，露娜薇娅不由得有些期待，又有点紧张。
因为她知道，林衍的回答决定着他是否真得愿意相信自己。
而坐在她对面的林衍却沉默了，关于塔罗牌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不管是愚者还是命运之轮......它们在这次事件中都表现得异常活跃。
它们似乎在针对“伪典书页”？
还是说针对潜藏于这些书页背后的某种......存在？
还有那濒临死亡的瞬间，愚者牌所散发的将那到攻击分解的光芒......
它们身上的谜团不但没有解开，甚至越来越多了。
他不清楚将露娜薇娅牵扯进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衍抬头。
对面的露娜薇娅正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后。
她的右手正卷着自己的一缕秀发，不断的打着圈。在察觉到林衍的视线之后，露娜薇娅却偏过了头，不与他对视。
看着她这副故作镇定的可爱模样，林衍忽然笑了出来。
他抬起右手，一张虚幻的卡牌逐渐出现在他的手中。
“我这么做——“
“是因为她......”
话音刚落，虚幻的卡牌瞬间凝实，微弱的白色光芒缓缓亮起。
沉睡的少女再度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