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见我？
林衍愣住了。
他隔着那层灰色的布条，对上了琳库姆的视线。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林衍心中蔓延，他越看越觉得，眼前的琳库姆与他体内的愚者牌上的少女十分相像。
他依稀记得，在自己即将被那位“伪神”的威压撕碎之时，是他体内的愚者牌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光芒，救了自己，将他带离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那么这里又会是哪个节点呢？
眼前的盲眼少女与愚者牌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就在林衍还在愣神的功夫，房间的门被再度推开。
“琳库姆！你怎么还在磨蹭！”
蒂亚去而复返，脸上充满了焦急。
“快点！快点！急死我了。”
琳库姆收回了投向林衍的视线，朝着门口回应了一声。
“来了来了。”
她迈开步子，跟着蒂亚走出了房间。
而林衍则紧随其后，一同跟了出去。
走出了房间，林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由纯白大理石铺成的走廊上。
走廊的右手边是一个镂空的扶手，向下望去，起码有十层楼的高度。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心有一座造型奇异的尖塔矗立其上。
此刻，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群，密密麻麻。
广场的周围，矗立着四座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整片广场映照得亮如白昼。
但是林衍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一片漆黑，不论是月亮还是星星，都不见了踪影。
林衍皱起了眉头，这片天空，似乎黑暗的有些不同寻常。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不必惊讶，现在是早上八点。”
是琳库姆。
她走在林衍前方，没有回头，只是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轻开口。
“而太阳已经很久未曾升起了。”
“嗯？琳库姆你在跟谁说话？”
听到后面的动静，走在最前面的蒂亚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琳库姆。
“没什么……你听错了而已。”琳库姆随口敷衍道。
不再升起的太阳……
林衍一边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一边跟着蒂亚和琳库姆，顺着盘旋的楼梯来到了下方的广场上。
广场周围的居民们都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点缀着繁复的花纹。
原先还吵吵闹闹的居民们，在看见琳库姆走来之后，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人群主动分开，恭谨地为她让出一条通往中心的道路。
居民们的脸上满是狂热与崇敬。
林衍跟着琳库姆她们，一路穿过汹涌的人群，来到了广场中心的一座高台前。
这是一个由石头堆砌而成的三层高台。
前两层分别端坐着数十名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他们的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这应该就是蒂亚之前所说的长老们了吧？
蒂亚在将琳库姆带到高台底下之后，便恭敬地退到一旁，为她让开了道路。
虽然私下里两人颇为熟络，但是在这种公共场合，蒂亚则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忠诚侍女的形象。
林衍也停在蒂亚旁边，准备目送琳库姆走上高台。
然而，琳库姆在经过林衍面前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伸出垂在身体一旁的小手，朝着林衍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这是……让我跟上去？
林衍十分惊讶。
他看了看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琳库姆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透明人”。
思索片刻后，他选择跟了上去。
他想看看，这个与愚者牌息息相关的少女，究竟要做什么。
高台的最上层，此刻已经端坐着三位女子。
她们都穿着与琳库姆身上一样华丽的白色衣裙，裙摆上绣着复杂的金色纹路。
并且，她们都与琳库姆一样，用灰色的布条绑着头部。
只是位置各不相同。
一人用布条捂着嘴巴。
一人则将自己的耳朵完全罩住。
最后一人绑住的是鼻子。
而琳库姆遮住的是眼睛。
在琳库姆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那位遮住鼻子的少女率先开口了。
“琳库姆，你又迟到了。”
她的声音尖锐，似乎是对于琳库姆的迟到感到颇为不满。
“如此不敬，如何能得到守护神大人的垂青？”
琳库姆听到这番话，也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崇神仪式已经举行了多少届了，死去的‘愚者’一批接着一批，你何时见到过守护神向我们投来目光？”
“要我说，还不如投奔卡提尔城算了，起码人家的守护神与人民同吃同住。”
“大胆！琳库姆！你别以为没人能管你了！”
那位蒙着鼻子的女子被琳库姆这番大不敬的话语激怒了。
她猛地拍了一下身下的石桌，霍然站起。
见到两人马上要吵起来了，一旁那位蒙着嘴巴的少女连忙站起身，对着她们连连摆手。
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要劝阻两人。
而坐在最外围，那位蒙着耳朵的少女，见到这幅情景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开口说到。
“莫兰！注意仪态。”
随后她又转向琳库姆。
“琳库姆，你也是。仪式马上开始了，大家都在看着呢。”
被称作莫兰的女子，也就是那位蒙着鼻子的少女，气愤的看了琳库姆一样，而对方却对她视而不见。
“你！”
莫兰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但最终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站在琳库姆身后的林衍，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眼前的这四位少女……
琳库姆蒙着眼，看不见东西，是盲人。
那位捂着嘴巴的少女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应该是个哑巴。
而刚刚出声劝阻莫兰的少女，她似乎是在看见两人的动作之后才意识到她们发生了争吵，她应该是听不见声音。
至于莫兰……
林衍看着她那异常扁平的鼻部，推测她应该是失去了嗅觉。
四位残疾人……
然而，就是这四位少女，她们的座位却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高的，甚至凌驾于下面那两层加起来有几十人的长老团。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用那种奇异的古语言进行交流。
林衍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他通过火种图书馆，来到了那个古语言还作为通用语的时代。
那个就连古代魔法都还没诞生的上古纪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