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你个笨龙……你怎么把师父伤成这样，你疯了吗！”
锁链绷紧，悬在空中猎猎作响。僵持一会后，莉薇娅终于是被从罗恩身上拽了下来。
欣特莱雅第一时间就上前查看了罗恩的伤势，她的嘴唇微抿，眉头皱在一起，像是忍不住要哭出来一样。
“师父……”
罗恩有些分不清。现在的欣特莱雅，毫无疑问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可他却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信任对方了。
裂隙一旦产生，就很难再被修补了。
话虽如此，罗恩也没有大声地斥责她。毕竟细想之下，罗恩好像不记得对方做过什么错误的事情。
伊蕾娅没有说过，莉薇娅似乎也没有提……
“师父，我来给你治疗！别担心，马上就不疼了。”
纤纤玉指轻抚在伤口处，血肉模糊的地方一阵涌动，清凉感逐渐取代了痛觉。
罗恩皱了皱眉，把手臂抽了回来，打断了她的治疗。
“我不需要…”
“诶？师父，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嘛？”
欣特莱雅犹豫着起身，跟在罗恩的身后。脸上满是不解，翠绿的瞳孔之中，也泛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对不起，师父……我会改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要去哪？”
颤抖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就像是突然被抛弃的小猫一样，迷茫无助。只是想向拼命地做些什么，寻求主人的原谅。
罗恩坐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一定是错怪了欣特莱雅。
欣特莱雅从不弑杀，她是个好孩子。也许她并不是有意骗自己的，也许她也是受到了蛊惑……
最好的办法，还是当面问清楚，免得冤枉了她。
“我…我听到了一些事情。关于你们的……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比起质问莉薇娅时，罗恩的语气要温柔了不少，像是怕吓到对方一样。
面前的少女好似没有听懂，但依然紧攥着罗恩的衣袖，同时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表情。罗恩只能更加明确的重复了一遍。
“莉薇娅已经承认了，她杀了很多人……完全没有听我的话。你呢？你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师父，莉薇娅她不是一直有这个习惯吗？而且你也允许了啊……”
罗恩知道对方是误会了。她说的习惯，大概是指那些打着挑战最强者的旗号，来找茬的人。
在杀人时，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面对这种事，罗恩确实是默许的。
看来欣特莱雅是真的不清楚。
念及至此，罗恩松了口气，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回握住欣特莱雅的手，带着她向门外走去。
墙角的莉薇娅大口的喘着气，似笑非笑的盯着欣特莱雅的背影。
“还在装……喂，那个树精和他见过面了，而且现在又跑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拦？他刚才要离开，去找那个树精！”
欣特莱雅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彻底停了下来。低垂着头，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阴沉的面部。
“师父，她说的是真的吗？”
罗恩突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他下意识的想要松开握住欣特莱雅的手，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挣脱的余地。
完蛋了，又被骗了……
“师父，唯有这一点，是不可以的呢……她叫伊蕾娅，对吧？你从一开始就很照顾她呢……只是因为她是你一手培育的？还是因为在魔王城里为你挡下的那一剑？”
“我也可以做到，而且我只会做的更好！我杀了魔王，还复活了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多看看我呢？我照顾了你这么久，你却只是听了她几句话，就来质问我……”
“为什么呢？师父……这是为什么？”
欣特莱雅彻底的变了一副样子，语气变得十分平淡，话尾也不再有情绪的起伏。像是无魂的精致木偶一般。
仿佛是在诉说着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我从没这么想过，而且，我明明更为关照你啊。”
罗恩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把人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陪着欣特莱雅。
只不过立场不同的人，注定是无法相互理解的。欣特莱雅想要的可不是什么“大部分”。
“……莉薇娅，去把那个偷腥的小贼干掉。那本来就是你的任务，希望这次不要再出差错。”
“至于师父你……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会把你好好‘保护’起来的。”
两人的视线相汇，罗恩看清了那双隐藏在发丝阴影中的眼睛。瞳孔放的很大，从中看不出一点色彩。空洞的就像是，一双早已死去的眼睛。
罗恩被带离道场时，看见了掉在门口的木雕。似乎是在无意间落下的，可欣特莱雅却没有去捡。
他很快就被“保护”了起来。
这是个狭窄的卧室，墙壁由不知名金属打造，仅有一扇小窗户可以看见外面。
屋内充盈着特殊的禁魔立场，而且似乎只针对罗恩的。其实这倒是没什么所谓，毕竟罗恩现在的实力，已经有些比不上自己的弟子了。
在这里，欣特莱雅几乎全天陪伴着罗恩，向他展示了自己所认为的“关照”的含义。
罗恩正蹲在浴缸里，把身体尽量埋在水面之下，只留出鼻子用来呼吸。
视野之中只剩下了洁白的缸壁，可耳边还是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
欣特莱雅正在他不到两米远的距离之外，一同清洗着身体。
比起莉薇娅，欣特莱雅确实称得上温柔。除了经常性的突然贴上来、各种完全是有意的身体触碰、以及无论做什么都要在一起之外，她还算是尊师重道。
起码没有像莉薇娅那样，上来就撕了他的衣服。
罗恩把脸埋在水下，吐出一连串的气泡。
这完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欣特莱雅，我们可以谈谈吗？”
“如果是想赶我出去，是不可以的哦~”
罗恩其实也想说这个，但既然被拒绝了，也只能作罢。
“我是说，谈谈你做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杀那些人呢？为什么又要杀我的弟子……我已经被复活了，你们可以停下来了吧？”
流水声停了下来，欣特莱雅走到浴缸旁，居高临下的盯着罗恩。
“不可以，因为她们一定会想要抢走你的……而那些人，你又为什么要在意他们呢？”
“就算我不杀他们，顶多就是多活个几十年而已。但在我的统治下，他们可以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为我炼制不死药。”
罗恩感到一阵不适，他缩了缩身子，想将身体遮掩起来。
可欣特莱雅却是拄着脸，趴在浴缸的边缘，微笑的看着他。
“……你看什么？”
“师父，你好香。”
少女修长而洁白的腿没入水面之下，激起一阵涟漪。狭小的浴缸很难同时容纳两人，温热的水溢到了外面，将地上成团的泡沫冲走。
事实上，如果姿势得当的话，再小的空间也容纳得下两人。
在桃粉色肌肤映衬下的嘤咛喘息声中，罗恩的眼底染上了一丝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