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好像是拉维尔那小子做执政官的日子。”
幽暗的是会议室,几个大佬圈圈点点,呛鼻的烟味熏得更换灯盏的女仆失控地咳嗽一声,万分惊恐的女仆匆忙下跪祈求原谅。
“下去吧……”
戴着礼帽,逐步从暗弱的灯火里浮现出模糊的形象,穿着灰色礼服,靛青色的领结,成熟,绅士的打扮丝毫看不出半点恶意。
“哦。”
“不知道这个莱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愿不像老拉维尔那样……”
“拉维尔你都怕的吗……”
“拉维尔家一家都是一帮傻瓜,就是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只不过运气好抱住了爱德华公爵的大腿苟活至今,他拉维尔能名义上主宰艼苓,多少也全看我们脸色。”
阴影里另一位大佬发话了。
“话不能这么说,老拉维尔至少很狡猾的是,他留有一只忠诚的军队在控制艼苓。”
礼帽冷静地交叉着十指,略略沉思。
“拉维尔也只剩下军队可以震慑我们。”
“我们都不清楚拉维尔那小子执政方针,不排除可以合作为我所用……”
“霍启亚,平民议会的渗透应该差不多了吧?”
一名大佬向着阴影角落里一人发话。
“先生们,这一点有点难办,虽然平民议会已经多次在我们施压下改组,但保民官和治安官,还有议员,都暂且无法终身制,这就意味着选举本身就有很大不确定性,并不能每次都选上我们的傀儡,比如上次……”
“是我安排的……你不必太自责……”
礼帽十分优雅挥手示意理解,不疾不徐地安慰。
“新官上任三把火,莱汀·拉维尔虽然平日里提笼架鸟,但在执政官位置上想必也会新鲜几天。”
“先生,我不理解,更何况这次保民官和治安官都不是我们的人,如果拉维尔那小子查账的话,那不就太容易顺藤摸瓜查到我们头上了吗?”
阴影里的一位大佬发话了,满腹狐疑地质疑礼帽。
“呼……”
礼帽叹了口气,抿了抿口茶水。
“布鲁尔先生,你觉得保民官,治安官那两个小菇凉能整出什么动静来?你要相信我的判断……而且我说过了,她俩能上台是我安排的……”
“根据我的调查,这两人都是教会学校的应届生,恐怕做起事更没什么负担……”
“你说的很对,布鲁尔先生。”
礼帽冷笑了一声。
“但是能坐上保民官和治安官这个位置的,本身就没几个是干净的,真要溯源的话,第一他们自己位置的纯洁性就是一个问号。”
“治安官莉薇娅,工匠协会会长道森的女儿,道森这家伙在平民议会里可是收买了不少议员,贿赂前治安官私自释放港口罢|工的纵火犯不说,去年换届选举为了让他女儿进体制,可没少给我塞好处,我这可是有物证的。另一个,保民官阳春白雪,歪果仁,你们知道的,她应该是逃难过来的,她的祖国伊斯特帝国正在内战,急着拿绿卡定居下来于是我就哄骗她参加选举,给她伪造一个帝国公民身份,这一没背景,二没财力,更方便我|操控,尽管看上去她是自然选举,底子干净,但其实是我的傀儡而已。”
“所以,亲爱的先生们,你们觉得她们有胆子去查吗?她们自己都和我们的关系藕断丝连,即便莱汀强迫她们给案件溯源,一年的执政期又能处理几件事?更何况我们贵族议会向来是保有弹劾权的,顺势切割把她们的丑闻全倒出来,哈,看看,这就是我们艼苓fuking伟大的民主体制,让艼苓人好好看看她们的平民议会选出来的到底都是些什么贵物。”
“按照先生意思,莱汀根本不足为虑?”
“也许吧。”
礼帽重新陷入了沉思,十指交叉撑着桌面,烛火若隐若现照亮他那副一半光明一半阴暗的脸庞。
“这六年来,莱汀很少抛头露面,拉维尔家族也全是管家克莱德上下打理。但是,令我感到诧异的是,拉维尔家族到底用了什么魔法竟让军队如此忠诚服侍拉维尔家族三十年,即便拉维尔家军队的基层早已更换为艼苓人,但对拉维尔家族的支持丝毫不减……”
“艼苓人是天生难以驯服的自由鸟,能够驯服这群自由鸟,除了蛊惑人心的巫术,我想不出什么……”
另一位大佬也不思其解,苦恼地抱怨。
“最起码,维持一只军队的规模是需要财力投入的,这十几年来我们对平民议会渗透的效果还是十分有效的,持续地破坏艼苓的税基已经让拉维尔家族的财政十分捉襟见肘,相比较于老拉维尔五千余人的庞大私军,现在起码考虑财政的入不敷出的糟糕情况只保留了两千人不到的规模。”
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终于缓和了会议的怨声载道,换来了短暂的平静。一个黑影向礼帽俯首贴耳,随后又匆匆消失在阴影之中。
“诸位,看来莱汀有了若许的动作。”
“发生什么事了?”
“莱汀真想翻旧案,而且似乎有撤换保民官,治安官的想法。”
“莱汀这小屁孩还是太幼稚了,保民官和治安官要是能想换就换,我们也不会这么费力了,不过以他这种说法是不是说明他想独裁?当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彻底干翻平民议会,是不是可以试图联合莱汀……”
布鲁尔话音未落,礼帽打断了他。
“莱汀的意思似乎是要求平民议会重新选举,他要作为执政官来监督。”
“啊?”
“但是,莱汀说监督这个词我觉得有点荒唐,监督,呵,莱汀自己又有谁监督呢?我们?还是平民议会?莱汀自己这个执政官的存在本身就是矛盾的,既对贵族身份的嘲笑,同时又是对平民议会的嘲笑。如你所言,莱汀果真就是幼稚的小孩子啊,还想着靠平民议会给自己翻身。到头来,拉维尔家始终没变,多少以为三十余年的声色犬马能够抹去拉维尔家林登万的记忆,看样子是我错了。”
“如果能继续维持这几年这样的光景,感觉踢开拉维尔家和平民议会不在话下。我不明白,拉维尔家承蒙皇恩,册封伯爵,为什么要选择背叛?老拉维尔在世的时候,我就已经非常迷惑拉维尔家为什么要保留平民议会,甚至要用敷衍,对抗的态度对待帝国的问责,现在看来,先帝赛迪尼一世敕封拉维尔家真是个天大的错误,林登万注定一辈子都是林登万,永远都是下|贱的刁民。”
阴影里突然伸出拳头,狠狠地锤向桌面。
“冷静点,布鲁尔先生……属于我们的黎明不会太远了。”
礼帽在阴影里逐渐在幽暗的灯光浮现出苍白的脸庞,金丝眼镜下埋藏着一对深邃到令人恐惧的青色双眼,熟练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莱汀……你这个贵族可真是一点都不贵族啊,就别怪我们与你为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