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没有给他们反对的机会,当即走进去进行搜查,林峰傻傻的看着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科长冷着脸问道:“林涛的房间在哪?”
孙秀芬眼珠子一转,就想着开口撒谎,然而这眼神可瞒不住别人。
只见一个女性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走到林峰面前,从兜里拿出一个糖果:“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林涛啊?”
林峰嘴角一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糖果,口中却道:“我没有这样的弟弟,他在我们家就是个累赘。”
林怀民大叫道:“小峰,你怎么说话呢,当着领导的面怎么能谎呢?”
他都快吓死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当官的人,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一定不会让林涛住在老师家里的。
科长猛地瞪了他一眼,怒声道:“没有问你,你要开口说话,要不然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孙秀芬直接往地上一躺,哭嚎起来:“没天理呀,都欺负我们一家老小啊,我是没法活了,老天爷你睁睁眼吧,他们要欺负死我们一家呀。”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的哭嚎,甚至还有些觉得可笑,但是在执法记录面前,不得不忍着笑意。
林峰嘴里吃着糖,心里不在意,看着地上的孙秀芬说道:“妈,这有什么好哭的,他们愿意把那个赔钱货带走,就带走好了,你不是常说多了这个家伙纯粹是浪费粮食嘛。”
林怀民听着儿子大放厥词,心里那个急呀,恨不得飞奔过去把他的嘴巴死死按住。
接着林峰便将工作人员带到了林涛居住的屋子,刚刚进去,屋内的潮气夹着霉味,扑鼻而来。
这就是是一间阴暗的杂物间,墙角堆着破布,锈斧和裂口的水桶,地面是裸露的黄土,一张矮塌塌的小木床靠着墙,上面铺了个薄薄的席子,连个褥子都没有。
一个木箱被翻开,里面的食物让在场的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几个发霉的窝头,一小罐干裂发白的咸菜,几颗冻得发黑的土豆。
孙秀芬在门口嚷嚷:“干啥翻我家东西,那是咱自己吃的!”
科长冷声道:“你申领补贴时提交的照片是铺着新被褥,为什么这个房间是样子的,我今天也是开了眼啦。”
孙秀芬瞪了眼:“那是当时,当时是借的!”
没有人理她,工作人员拍照、封样、记录,把在柜子里找到的存折和补贴领取单据一并收起。
院外,更多邻居被叫来正式录口供,不少人沉默片刻后开口。
“我亲耳听见她骂那孩子小畜生,还说饿死算了。”
“我见过孩子顶着大太阳挑水,肩上全是勒的红印。”
“我偷偷塞过那孩子一个馒头,他当时眼泪都掉下来。”
林怀民和孙秀芬站在屋檐下,脸色铁青,嘴唇抖动,却一句反驳都说不出口,而随着收集的证据一多,林怀民更是吓得双眼一翻昏过去。
科长当场宣读决定:解除林怀民夫妇的监护权,指定杨艳为临时照料人,针对骗取补贴与虐待儿童的行为,立即立案调查,移送警局处理刑责。
当天傍晚,《临江日报》刊登了苏雯的调查报道。
版面上,林涛虚弱却条理分明的讲述,杨艳递来的病历单、杂物间的照片,邻居的录音,一一排在证据链上,标题赫然写着:《六岁男童的双重噩梦》。
消息一出,舆论如火山喷发,社交平台上“拯救林涛,严惩恶徒,”二个话题直冲榜首,人们扒出了赵天霸的往日劣迹,周志明的背景,孙秀芬一家人的照片。
小镇分局的拘留室,=昏黄的灯泡在头顶轻轻晃动,把阴影拉得很长。
铁栏外,走廊安静得出奇,只有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赵天霸蜷坐在硬板床沿,盯着面前铁栏外走进来的周志明,姑父的脸像蒙着一层乌云,眉峰紧锁,目光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姑父,我啥时候能出来呀?”赵天霸声音里透着一丝讨好,像个在牢笼里饿了几天的猫,“这里太难熬了,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
周志明没回答,只是抬了抬手指,冲他勾了勾手。
赵天霸心里一喜,以为对方是要低声商量什么,便腆着笑脸凑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在狭小的拘留室里炸开,赵天霸整个人僵住,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外面的值勤警员抬眼看了一下,又慢慢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姑父,你打我干啥嘛?”他捂着脸,眼神里满是委屈。
周志明的声音像冰碴子碾过砂砾:“我都快被你害死了,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事吗?”
赵天霸急了,连声辩解:“我真没打他,我就是伸手推了一下,不对,当时他在咬我,我想甩开他,谁知道他自己飞了,这能怪我吗?”
“推一下?”周志明冷笑,那笑意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全网都在骂我包庇罪犯,《临江日报》头条登着你打孩子的照片,连带着把我也捎进去了,你说这只是推一下?”
他说着猛地扯开领带,像是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来,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赵天霸手捂着脸,愣愣地问:“啥、啥报纸?”
“蠢货!”周志明猛地一拍栏杆,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那孩子对着镜头说你要往死里打他,现在记者、民政、纪律部门全盯着我!”
他一把从公文包里甩出一沓打印稿,纸张在空气中翻飞着落在赵天霸脚边。
头条标题《六岁童的双重噩梦》像烙铁一样烫进他的眼睛,配图赫然是林涛病床上满是淤青的手臂特写。
赵天霸傻了,嗓子眼发干,向来只有他设局坑别人,没想到自己这回被人反咬得这么狠。
他抱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姑父,我知道错了,那现在咋办嘛?”
周志明揉着额头,神情复杂,沉声道:“你现在立马认罪,承认你打了他,别再硬撑。”
“可是我真的没打人啊。”赵天霸的眼泪顺着鼻梁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周志明眯起眼,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蠢货,不认罪你的事情更大,现在认罪了不起就是蹲几个月就出来,你给我记住,千万别犯傻。”
赵天霸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感觉这次自己算是完了。
夜色如墨,黑漆漆地让人喘不过气,执勤的保安坐在岗亭里呼呼大睡,而病房里静得出奇,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像在提醒有人在注视黑暗。
林涛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那扇木框玻璃窗,窗轴发出一声轻响。
他探出头,打量着下方的夜色,三楼的高度,对普通孩子来说是望而却步的深渊,可林涛只是目光一凝,双手扣住窗沿,像壁虎一样稳稳探出身体,脚尖踩住外墙凸起的水泥线条。
他顺着窗外的排水管滑下半截,在转角处借力一蹬,整个人像影子一样跃到二楼的窗台,指尖在粗糙的水泥缝里精准找到支撑点,膝盖微微一曲,借着惯性又跳到了一楼外墙的防盗窗上。
地面就在眼前,他没有急着落下,而是贴着墙身缓缓滑到院子阴影里,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夜风吹动枯叶的沙沙声掩去一切动静。
这几天来,杨艳倒是买了许多报纸,林涛自然也将报纸的内容给记了下来,上面可是说姓周的家里有一个老山参,那是别人送给他的礼物求他办事的。
他一路穿行到家属院,老式的围墙早已掉漆,林涛找到一棵歪脖槐树,脚尖轻点树干,手指一勾树枝,整个人翻过围墙,落在院里时依旧轻若无声。
周志明的公寓在二楼,窗户半掩着,林涛踩着一楼窗台,双手扣住二楼的窗沿,腰腹发力一提,便像游鱼钻水般钻进了室内。
屋里一片昏暗,空气中带着积尘与旧木家具的气味。
他的脚步极轻,直接摸到卧室衣柜,一番寻找之后,在最底层翻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密码箱。
林涛的耳朵贴在锁上,指尖拨动拨盘,仔细捕捉那细若蚊鸣的咔嗒声,几分钟后,锁扣弹开。
箱子里,几捆崭新的钞票在昏暗中泛着青灰色的光泽,旁边一个红木盒静静躺着。
林涛打开盒盖,一支长如成人手臂的百年老山参躺在绸布里,须根细密,散发出浓密的香气。
他眼神一亮,把山参收入怀中,又取了几捆钞票,小心地将一切复原。
“嘿嘿,这个山参就便宜我了,我想你也用不到吧。”
天色微亮,病房的窗子透进一丝清冷的晨光,林涛一夜安睡,加上直接吞了老山参,脸色红润了不少。
推门声响,杨艳走了进来,见到林涛脸颊微红,眼睛也有了精神,不由轻轻笑道:“看来恢复得不错嘛,比昨晚好多了。”
林涛见她来了,赶紧撑起身子:“我都没事了,我想出院。”
杨艳闻言,蹙了蹙眉,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别急,你伤口还没好透呢,再说,出院的事也不是你一句就能定下来的。”
林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还要什么手续吗?”
杨艳迟疑片刻,才慢慢开口:“其实我本想收养你,可是按照规定,我的条件不符合,所以只能让父亲来代为修养。”她顿了顿,眼神认真起来,“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弟弟?”
林涛愣了一下,心里一阵发热,他看着眼前的杨艳,心底忽然涌起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林涛用力点点头:“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这么照顾我,所以我当然愿意了,不愿意是傻子。”
杨艳眼眶微湿,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弟弟了,不管外头的风雨多大,咱们姐弟一起扛。”
林涛红着眼睛道:“嗯,我以后也会保护姐姐你的。”
杨艳听到林涛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在他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你这小傻瓜,自己还带着伤,就想着护着我。”
林涛立刻挺直了腰板,像个小小的男子汉:“我、我很快就能好起来。到时候谁敢欺负姐姐,我就去揍他。”
杨艳看着他那股认真劲,心里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柔声道:“好,姐姐等着那一天。”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进来,手里夹着病历本。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林涛的气色,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比我想的要快。”
杨艳站起来,礼貌地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翻了翻病历,语气斟酌:“再观察两天吧,如果伤口继续长得好,就可以办手续。”
说完,他又叮嘱了几句日常注意事项,才转身离开。
林涛看着门口,压低声音问:“姐姐,能不能早点出院啊?我不想一直躺着。”
杨艳摇了摇头:“听话,再忍忍,等你出院了,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涛嗯了一声,随即说道:“那我要吃红烧肉!”
“好,都依你。”杨艳笑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