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超的拳头挟着呼啸风声，眼看就要砸向恶魔般的孙德利，却在半途猛然偏转。
那股力道像是从绝望深渊里爆发出来的狠劲，竟是狠狠砸进了身旁瑟瑟发抖的江帆胸口。
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教室里炸开，像一记闷雷。
江帆猝不及防，漂亮的脸瞬间因剧痛和惊愕而扭曲，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被打的会是自己。
他想大骂对方是不是疯了，咱们的敌人是孙德利啊。
而且咱们是那么好的朋友，你竟然忍心打我。
呜呜呜。
还没等他开口，何超已攥住他的头发猛地一拽，整个人向后狠狠拖去。
随即一脚横踹在江帆身上，他被踢得整个人失重般飞退，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呃，咳咳！”
闷哼夹着咳嗽声，鲜血从江帆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滴落，他抱着胸口，蜷缩着，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茫然地望着何超。
窗外，胖子和卢雪晴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心跳像被攥住，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何超会对江帆下手。
然而何超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胸膛急剧起伏，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孙德利那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不用抽签？”
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绳，二分之一的机会太奢侈，他要的是自己掌控的生路。
啪啪啪！
单调的掌声在寂静中回荡，渗人得让人脊背发凉。
孙德利上下打量着他，冰冷的非人眼眸闪着兴奋的光，就像发现了某种稀有的玩物。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舔了舔唇，笑声低沉，“你说得对，老子根本不在乎什么抽签，你现在就去弄死他，我就给你活命的机会。”
窗外，卢雪晴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眼泪几乎要涌出来。
她想尖叫，却被胖子一把捂住嘴，整个人被他拖着向后挪去。
胖子不敢赌，哪怕一丝声音都会引来怪物，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完成林涛交代的任务，因为此刻，他真的很饿，这比恐惧更能让人保持清醒。
经历了那样的刺激，即便胖子和卢雪晴勉强合作，也没能完成林涛交代的任务。
他们找到了两个自行车，勉强吸引了两个怪物来，只差一个，但是两个人实在没力气了。
林涛没多说什么，只是晚饭时，卢雪晴的晚饭只有一碗汤，胖子的食物则和其他人一样，毕竟今天还是属于卢雪晴的任务时间。卢雪晴浑身像被抽空了力气，眼睛干涩地刺痛，比起身体上的疲惫，孙德利那张疯狂扭曲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感觉人生变得无比昏暗，在她眼里如此优秀的孙老师，却是个疯子，这比杀了她都难受。
胖子悄悄想把自己的一个馒头分给她，却被她拒绝了，因为她实在没胃口。
夜里，张薇规规矩矩地当了林涛的枕头，让他睡得安稳，而她自己则彻夜辗转，迷迷糊糊地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到了早上，其他人在食堂各处缩成一团，虽然也没睡踏实，但好歹又熬了一天。
“砰砰砰！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猛烈敲门声，如铁锤般砸进每个人的耳膜。
伴随而来的是压低却绝望的呼喊，那嗓音沙哑得像砂纸刮在骨头上：
“开门！求求你们开门啊！”
“我知道里面有人！给点吃的吧，一点就行，我们快饿死了！”
男人声音里带着哭腔，拳头一下一下捶打着铁门。
接着一个虚弱得几乎要碎掉的女声也加入进来：“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食堂的窗户太高，需要踩着椅子垫着脚，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砰！”
一块红砖重重砸在铁门上，发出刺耳的闷响。
一个头发乱成鸟窝，眼神狰狞的男生挥舞着砖头狂吼：“特么的，快开门，听见没有！把吃的交出来！不然老子砸烂这门进去抢！”
他的吼声像火星，瞬间点燃了外面人群的情绪。
更多人加入进来，拿着一切能用的东西疯狂砸起门来。
铁门被震得发出沉闷颤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裂，可惜的是铁门太厚了，根本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攻破的。
食堂内立刻炸开了锅，睡梦中被惊醒的众人惊恐地互相望着，低声议论的嘈杂声在四处回荡。
“都特么给我闭嘴！”
刘华凝视着他们，眼神阴狠，扫过每一个人，最后盯住那扇剧烈摇晃的铁门，声音压低而森冷：“不想死的，都别回应他们，谁要是心软，连你一起送出去，现在我自己和他们交涉。”
说罢，他几步冲到门边，隔着厚重的铁门冲外面大喊。
“听着，我们没钥匙，门是从外面反锁的，我们自己都出不去！”
外面一阵更急促的拍打和嘶喊，但刘华却不为所动。
“就算我们有钥匙，也不会让你们进来，谁知道你们身上沾了什么鬼东西，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想活命就滚远点！”
这时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响起。
“你是刘华？”
“我是你的李老师啊。”
“里面看起来，安全一些，老师还有这几个同学，我们、我们只想要一点点吃的，一点点就好，让我们进去避一避，行吗？”
“李老师唉。”
刘华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这个熟悉的声音，平时对他太关照了，顿时也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他又不是什么冷血动物。
刘华站在门口，外面的拍门声和哭喊声一下一下砸进耳膜，让他心口发闷。
他咬了咬牙，终究没敢自作主张，而是快步走向里边屋子。
“林少，是李老师，她也在外边，我不好意思拒绝。”刘华压低声音，不敢看林涛的眼睛。
林涛抬起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要理会就好了，咱们的食物，可供应不起那么大的消耗。”
刘华喉结滚了滚，林涛说得没错，别的人他都可以不管，可要是李老师的话，他实在狠不下心来。
他犹豫片刻，低声说道：“可要是他们赖着不走，会不会把怪物全部引过来，那咱们这里同样不安全。”
林涛的眉头轻轻一皱，这还真就是个麻烦事儿。
他现在同时对付两三个怪物不成问题，可万一真要全引来了，他就只能逃了。
他心里很清楚，外面这群人不能彻底得罪，至少得先稳住，不然一旦闹出动静，大家都要完蛋。
他目光回到刘华身上，似笑非笑地问：“刘华，这个李老师对你很重要？”
刘华一怔，耳根泛红。
那段被忽视的日子浮现在脑海里，他是个问题学生，所有老师都懒得搭理他，只有李老师会认真和他说话。
林涛看着他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一切，抬手摆了摆：“行了不用回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刘华心里有些忐忑，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特殊了，如果惹恼了林涛，他将寸步难行。
可是看着林涛平静的神色，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等到二人一前一后穿墙而过之后，外面所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林涛随意扫了两眼，发现总共也就十几个人，人数不算太多，而站在最前面的则是李老师了，长得还挺好看的，鹅蛋脸脖颈修长，不过也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这是刘华的老师，又不是他的。
林涛眼睛微微一眯，淡淡说道：“行啊，来都来了，你们说说谁是领头的？”
闻听此言，却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们还没有这样的顾虑，可是看到人直接从墙内窜出来，这可就太诡异了，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见他们都不出声，林涛不屑一笑道：“行啊，来的时候都挺猖狂，现在怎么了一个地，都不出声啦？”
这时，一个女生忽然站出来说道：“我们就是肚子饿了，想要找些吃的，我们有什么错？”
林涛轻轻嗯了一声，点头道：“你说的对，肚子饿了就该吃饭。”
女生以为他妥协了，胆子就更大了一些：“大家都是同学，就应该互相帮助，这个食堂是学校的，又不是你家开的。”
林涛微笑道：“你说的对，所以呢？”
女生顿时支棱了起来，得意道：“所以你就得把食物分享出来，要不然就是自私自利。”
林涛再次点头，却没吭声。
女生则接着说道：“你现在把食物分享出来，让大家一起吃，要不然你就是犯罪，等到时候我就去警局告你。”
说完话，她咽了一下口水，因为实在渴得厉害，而且两天没吃饭，现在浑身没力气。
她傻傻地看着林涛，心想我都这样说了，你也该懂点事，把食物分享出来了吧，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刘华则向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来道德绑架这一套，简直不知所谓。
女生喊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林涛淡然道：“食物就在里面，有能耐你自己去取啊，我不拦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