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异国他乡,林涛心里清楚,若不能真正立足,迟早会坐吃山空。
会画漫画的人在这个国家多如牛毛,他不愿卷入无休止的竞争之中,那简直是卷上天的节奏,而龙国的一切已经暂时抛下,也不可能给他带来助理。
一切还要从头开始,他真正执念的是筑基境界,可在灵气近乎灭绝的世界里,想要自然筑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系统的帮助,他只能依赖收购灵药,汲取那药性中一丝一毫的微弱灵气。
赚钱的事得慢慢想,心急也没用,目前要做好的怎么和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和谐相处。
这天夜里,他正躺在床上看动漫,隔壁却传来一阵凌乱的声响。
林乐乐突然从床上跳起,赤脚冲进厨房,抓起不锈钢饭盒,猛地砸向自己的太阳穴,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让林涛心口一紧。
“停下!”
他撞开房门时,看到妹妹正把电热水壶的电线缠在脖子上,脚边是被砸得变形的饭盒。
她嘶哑地喊:“心脏要炸开了!”
她忽然扑到书桌前,抓起厚重的日汉词典,拼命砸向额头,边喊:“脑袋里面的虫子在咬我!”
林涛猛地扑上去,从背后抱住她瘦削的身子,手掌下清晰触到锋利的脊骨。
他压低声音:“别闹了。”
话音刚落,右手却被她咬住,血顺着齿缝渗出来。
林涛手上一疼,差点忍不住反手打她一个耳光,不过被他生生忍了下来。
“你不是忘记吃药了。”
林乐乐没反应,就像是小狼狗一样不停地咬着他的手背。
血的刺痛让林涛冷静下来,也没敢使用护身咒,担心伤害到这个可怜的女孩。
他顺势夺过桌上的台灯底座,压住妹妹的手臂,用全身力气把她按进被褥。
怀里的颤抖渐渐消失,只剩断续的哭声。
林涛皱着眉,只看见她瞳孔里的空洞,像溺水的人浮在水面。
她是半个月前成为的孤儿,或者说是被父母遗弃到了东京,不过她运气比较好,遇到了雇佣兵方阳,就是接机那个,本来是想把她培养成接班人的,没想到发现对方竟然是抑郁症患者,平时生活都不能自理,更别说和他学本事了。
恰巧林涛需要在樱花国有一个正常合理的身份,否则一个十四五的孩子,独居在国外,那就太奇怪了。
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有一个抑郁症的孩子,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或者说干脆把对方当成累赘。
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的孩子,也不理解抑郁症,每天不是伤害自己,便是走在伤害别人的路上,有的时候无比狂躁,而有的时候却像个可怜的小姑娘。
每个人都有多面性,可在抑郁症患者面前,体现则是黑与白两个极端。
林涛可以理解她的父母,但无法苟同他们的行为。
林乐乐之所以会患病,完全就因为父母偏心造成的,有人或许会觉得,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再添一个小弟弟似乎很合理,不需要征求她的同意,然而现实是,当父母生下了另一个孩子,对女儿的爱就会转移,要是能一碗水端平就好了,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本来就喜欢儿子的父母,怎么还愿意把爱分一点点出来呢。
林乐乐蜷缩在被子里,好半天都在哭。
林涛找来一盒冻冰,轻轻敷在妹妹肿起的额头,发现她手里攥着一张撕碎的纸片。
拼起来,只能看见半句中文诗:“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
林涛递给她水杯说道:“小丫头,别哭了,自己把药吃了。”
林乐乐怯生生地看着他,好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猫,好久才反应过来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还是让我去流浪吧,我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你见过东京的流浪汉吗?他们睡在纸板箱里,冬天会冻死,夏天会中暑,他们会为了半瓶酒打得头破血流,会被醉鬼和混混欺负,你觉得能在那种地方活过三天?”林涛淡淡说道。
林乐乐的身体猛地一僵,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不是在吓唬你。”林涛叹了口气,将冰袋换了个位置,避开她额头的淤青,“我只是想告诉你,咱们现在已经彻底绑定在了一起,我就是你的哥哥,而你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别想那么多。”
林乐乐似乎感觉好受了一些,乖乖把药给吃了,重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她很想大声道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焦虑它像一张网,一张看不见的网,就那么把我罩住了,裹得死死的。
晚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就那么盯着,一宿又一宿。
后来啊,不知道拖了多久,那种那种想不开的念头,那个最汹涌的,自己就退了。
像潮水,哗一下就没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沙滩,什么都没有了,死寂一片。
所以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得对自己说,像念咒一样:“再多活一天吧,就一天,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怎么的父母就没了,直到遇到了你。
她忽然伸出手,紧紧拉着林涛,轻声喊道:“哥哥。”
林涛回应道:“我在呢。”
夜还很长,林涛没有离开。
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林乐乐的床边,女孩的眼皮在药效下慢慢沉重,但眼神里的恐惧仍不散,让她迟迟不敢合上眼。
林涛就这么坐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直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才轻轻起身,关掉刺眼的顶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夜灯。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提醒着他们仍身处这座不眠的都市。
林涛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手背上那排牙印,血已止住,却火辣辣作痛,他没有处理,反而借着这股疼痛,让思绪更清醒。
乐乐的失控,像一面镜子,照出他自己的困境。
“绑定在一起了吗?”林涛低声自语,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修道也是修心,他忽然有了念头,或许可以从制药入手,把这当成在樱花国立足的根基。
林涛明白,贸然行动只会竹篮打水,他得先调查市场,再决定如何切入。
深秋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新宿区。
一家高档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林涛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骨瓷杯,目光却越过街景,落在对面那栋灰白色大楼上,这是参天药业的总部。
经过数月的调研,他将目标锁定在这里。
这家百年制药公司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国际巨头的挤压,内部研发乏力,股价连月下跌,媒体上甚至传出参天或将易主的悲观论调。林涛却觉得,这正是最佳时机。
困境中的巨人,比高枕无忧的王者更渴望盟友。
而要敲开这扇门,他必须见到参天药业的董事长黑田重则。
这个在日本商界如雷贯耳的名字,象征着铁腕与远见。
正是他把参天推上过行业顶峰,也因此结下无数敌人。
如今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正面临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关口。
林涛心里清楚,贸然登门只会被拒之门外,他需要一个引路人。
这个中间人,便是他在国际医药展会上结识的商社代表山本健司。
山本在政商两界人脉皆广,与黑田也有过几面之缘吗吗,几次沟通,加上一笔不菲的咨询费,山本终于替他争取到了一次机会。
“林桑。”山本的声音打断了林涛的思绪,“黑田董事今天下午会去医院做例行检查,我已经安排好,你可以在那里见到他。”
林涛眯起眼,道:“多谢山本先生,不过我还需要更多情报,现在参天药业的实际负责人是谁?”
“黑田正树。”
林涛低声重复了一遍,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片刻后,他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他会不会介意我龙国人的身份?”
山本的神情随即凝重起来。
他明白,这不是单纯的身份问题,而是触及樱花商界根深蒂固的保守情绪。
“林桑。”
山本斟酌着开口,语气谨慎。
“正树先生在业内以守旧和强硬著称,他和父辈不同。上一代为了拓展海外市场,常常灵活变通。但黑田正树在经济泡沫破裂后成长,更看重企业的根基和纯粹,他多次在私下强调,参天药业是樱花之魂,不能轻易落入外资之手。”
林涛哈哈一笑,摆手说道:“我没兴趣收购他的企业,只是想一起发财而已,再者说了,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
山本没有说话,他是个谨慎的人,在此之前特意调查了林涛的身份,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能查到。
除了几个月前的入境记录之外,林涛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至于有用的信息几乎没有,他似乎有个抑郁症的妹妹,但是这个妹妹的身份也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