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淑玲站在原地，手中那杯奶茶早已开始轻轻晃动，杯盖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
她赶忙将其递给潘小莲，毕竟这个是要给林先生喝的，如果在自己手中给弄撒了，那就太浪费了。
随即便低垂着头，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变得局促。
眼前这个女警官，身形挺拔，五官英气，明明长得很好看，可她站得太近，气场太强，戴淑玲却只觉得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按在自己肩上，让她动弹不得。
谢青檀冷冷盯着她，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姓名，年龄，户籍地址，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的？”
一连串问题甩下来，像敲在心口的硬锤。
戴淑玲身子一抖，本能地往后缩了半步，慌乱地低声答：“我、我叫戴淑玲，二十四岁，户口在城西，我也是刚搬来不久，因为忍受不了丈夫家暴，所以不敢回家。”
谢青檀紧追不放，语气更冷，“和林涛是什么关系？有没有见过楚瑶？有没有外人找过你说话？”
“没、没有，我不认识她，我只是见过她而已，真的我不是坏人。”戴淑玲嗫嚅着，像个做错事的学生，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站在一旁的潘小莲终于看不下去了，脸色一变，挡在两人之间：“谢警官，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她又不是犯人，你这么问她，她能不怕吗？”
谢青檀目光一凛，正想回话，却看到戴淑玲神色恍惚，眼圈泛红，像随时会晕过去似的。
忽然，一道哈欠打破了沉默。
“你们搁这儿搞什么呢？吵死人了。”林涛揉着眼睛从躺椅上坐起来，头发还有些乱，看起来睡得挺香。
谢青檀一看他醒了，立刻几步上前，眉头紧蹙，声音低沉：“林涛，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希望你能配合。”
林涛伸了个懒腰，毫不客气地摆摆手：“怎么？我犯罪了吗？”
“没有。”谢青檀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林涛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子，“我呢，就一农场主，顺便修个道，不喜欢跟一个警察扯什么不清不楚的。”
“你胡说什么呢！”谢青檀气得脸都白了。
潘小莲在一旁忍着笑，戴淑玲则像做错事的学生，一声不吭，把手里的奶茶小心翼翼递过去。
林涛接过奶茶，咕咚咕咚两口喝完，擦擦嘴，走到一边拿起手机点开直播。
“今天中午有点热，咱们去看看花。”
说完，他直接走出了正厅，谢青檀一愣，竟被他那松弛的节奏带偏了半拍，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农场外面阳光明晃，花架下一排排盆栽绿意盎然，水缸边放着几盆沉淀好的淘米水。
林涛弯腰舀水，嘴里还絮叨：“昨天的气温太高，叶子差点晒蔫了。”
谢青檀跟着出来，看着他蹲在花盆前，一边浇水一边自言自语，像是全然忘了还跟着自己这个美女警花。
“你能不能严肃点。”
林涛随口回道：“我浇花犯法吗？”
“不、不犯法。”
“那就问题不大。”林涛慢悠悠地舀着淘米水，“这水是存下来的洗菜水、淘米水，味是差了点，但花喜欢。”
谢青檀皱眉：“这都什么味道，熏得我眼睛疼。”
“那你可真不了解植物。”林涛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鲜花再艳，也要靠牛粪肥，土再好，也得靠点发酵的腐叶。修道修心，也得先从最脏的东西下手，现在这个社会，干净的人不一定有用，但能把脏活干明白的，活得反倒踏实。”
他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给每一盆都浇了一遍水，甚至低头翻了翻土壤的湿度。
【你们有没有觉得，林总这是在内涵某些人？】
【别说了，这些花我都好喜欢哟。】
【林总这是道家思维讲得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一桶淘米水开始。】
【道长牛啊，这才是真正的修道！别人讲理论，林涛直接实践用臭水种出人间花。】
【我说句实话，我觉得他真没说谁，但谁急眼谁尴尬。】
【这花一盆几十？我要买！道长亲手种的，能辟邪！】
【+1，我要一盆原汤原水原肥的，林道长签个名那种。】
【什么浇花，其实是在修心，牛粪喂花，臭水养魂林总不愧是哲学家。】
【我姐说她听完后想辞职回老家养花了。】
【林涛：别人修仙靠打坐，我修仙靠洗菜水。】
谢青檀盯着林涛，眉头紧蹙：“你能不能把直播关了？我找你真的是有正事。”
林涛一边调整角度，一边呵呵笑着：“怎么能关呢谢警官，这是我的职业，况且我发现开个直播，人身安全特别有保障，至少你不敢随便动我。”
谢青檀眼皮猛跳，总觉得这话是专门戳她的。
她压着火气，声音发冷：“林涛，那个外星人在哪？”
林涛翻了个白眼，表情写满了敷衍：“外星人啊？你可以试试去火星问问，说不定还能打听点消息。”
“林涛，我没跟你开玩笑。”谢青檀语气沉了下去，眼神像刀一样扫过来。
林涛却笑得更开心了，拍了拍手边的花盆：“我说的也都是实在话啊，谢警官你要是能找到，我还挺想让他帮我一起直播，说不定还能张张热度。”
谢青檀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按住自己快要爆的耐心。她咬了咬牙，换了个角度：“楚瑶的老公住院了。”
林涛闻言，动作一顿，退后半步，半眯着眼看她：“你不会是怀疑是我打的吧？”
谢青檀冷哼一声：“真要是你动的手，你现在还能这么躺平？”
林涛摊开双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不就对了？楚瑶老公被打，你找她去啊，干嘛跑我这来抓风捉影，莫非你是怀疑外星人打的？”
【哈哈哈，林总说开直播人身安全有保障，这话绝了。】
【道长太机灵了，嘴上不说配合，实际上全程直播给你打灯引路，笑死我了。】
【你去火星问问，那么请问怎么去火星呢？】
【这才是真正的修道者，嘴皮子一翻，把警官绕得原地打转。】
【燃起来了！外星人去把自己亲爹打进医院？这剧情比电视剧还带劲。】
【这哪是审问啊，这分明是《道长与警官的奇妙拉扯》，导演剧本拿来！】
【道长：我掐指一算，警官，你五行缺个理解。警官：我算你个锤子，给我老实交代。】
谢青檀咬着牙，拳头已经握得发白，声音压得低而沉：“林涛！”
林涛回头，眉梢一挑，忽然笑出声来：“林警官，你真要动手也没关系的，反正我皮厚。”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在邀请她来打一拳似的。
谢青檀气得暗骂一句“无耻”，可对着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她竟连发火都觉得徒劳。
正当她强压怒火、试图重新开口时，林涛忽然收了笑意，语气微微一转，目光落在一盆刚刚抽芽的绿萝上，低声说道：“真正的养花高手啊，讲究的是治大国若烹小鲜。”
谢青檀一愣，没接话。
林涛却自顾自说下去，语气渐沉：“最小的干预，才能成就最蓬勃的生命力。一盆花想长得久，不在于你每天怎么捯饬它，而是你能不能听懂风的语言，掌握光的节奏，明白根的渴望。”
他轻轻拂过一片叶子，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对话。
“人也一样。”
“你们查案讲证据，我种花讲缘分，你非要拔苗助长，那最后只能是一地枯萎。”
“等哪天你能做到我与草木共逍，或许就能理解，什么叫天人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