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大厅里，断掉的牛角静静摆在桌上，灯光下泛着暗红的痕迹。
段子良坐在一旁，神情沉重，万万没想到，没找到所谓的野兽，反倒发现了这么一头野牛。
直播他也看了，那牛力大如山，破坏力惊人，简直像成了精的怪物，不是寻常手段能对付的。
而且他也有所怀疑，既然这不是狼一类的生物，那么小孩的失踪真的和他有关吗？
他咽了口唾沫，迟疑道：“林涛要不明天你再上山一趟？”
林涛摆了摆手：“算了吧，那大黑牛可不是一般聪明，它的反应和行动都有规律，要是我再去，它八成不会出现，更别提逮到了。”
这时，潘小莲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和急切：“林总，你又上热搜了！”
林涛挑了下眉，接过她的手机，只见屏幕上赫然写着柳渡镇惊现神牛。
底下评论热火朝天，有人说那牛浑身是宝，牛血能治百病，最珍贵的还是它身上的“牛宝”，传得神乎其神，说是吃下去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林涛扫了几眼，便兴味全无地笑道：“很正常啊，这牛确实不一般。”
段子良皱着眉：“要是有人真跑来猎捕大黑牛，出事可怎么办？”
林涛没好气地回道：“他们要找死，那是他们的事，和你有啥关系？”
段子良叹了口气：“我是镇长，柳渡镇出了事，哪有和我没关系的道理，不行，我得赶紧去安排一下。”说完匆匆起身离开。
林涛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卧室走去。
潘小莲送段子良出门后，又独自走到伊诺化身的那株植物前，低声自言自语，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到了第二天一早，柳渡镇果然炸开了锅。
街口停满了外地牌照的车，扛着设备的记者们来回穿梭，话筒和摄像机拍摄记录着。
段子良站在封锁线后，脸色一点笑意都没有。
别人看热闹，他心里全是担心，真要是有人冲到山上出事，他这个镇长得背锅到老。
于是昨晚就连夜安排，把通往山里的小路全封了，卡口前更是警察和护林员齐上阵。
可拦得住山风，拦不住一腔发财梦。
第一波来的，是三名戴战术手套的壮汉，开着一辆改装越野车呼啸而来。
车顶架着***和钢索网，车门一开，领头那人叼着根烟走下，嘴角带着讥讽。
“镇长，一头牛能有多危险？”他用牙齿咬住烟卷说着，手还拍了拍腰间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我们曾经在草原抓过狮子，而且是徒手抓捕的。”
说罢递上所谓的持证狩猎文件，抬脚就要过卡口。
两名护林员伸手拦住，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一推一撞，不过彼此还算克制，却没有爆发什么冲突。
镜头穿过喧嚷的人群，忽然话筒横空伸出，挡住了猎人领队的去路。
“您好！”一名干练短发的女子面向镜头微笑，声音清亮，“我是省台特派记者方敏，您声称徒手制服过草原狮，但这头能撞塌大树的野牛，***真的有用吗？”
猎人领队慢悠悠地掐灭烟，嘴角一抹冷笑：“二十毫米麻醉镖，连大象都能放倒，何况这畜牲？”
说到一半，他忽然瞥了眼镜头，“倒是你们记者，千万不要冒险到山上去，因为那头畜生真的很危险。”
话锋一转，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一道纵贯锁骨的狰狞伤疤。
“看看！这才是狮子的签名，牛角能有爪子利吗？”
跟拍的摄像师迅速推近特写，伤疤旁，隐隐透出一枚青色纹身，似乎是某个佣兵团的标志。
还没等方敏追问，一道粉色人影猛地闯进画面。
网红主播辣妹小野举着自拍杆，对镜头比了个V字手势：“大哥！看我直播间！老铁们问您，抓到大黑牛后，它的宝贝准备炖汤还是泡酒？”
猎人队员嗤笑一声：“外行！牛宝得趁鲜活剖取，哎呦！”
话还没说完，就被领队一记肘击顶了回去。
领队耳麦上的红光闪了闪，镜头拉近，接收器上清楚标着代号秃鹫。
这时又来了一拨人，姑且算是一支民间寻宝团。
七八个村民，个个背着猎叉、拎着麻袋，为首的老汉额头满是汗，双手高举一本泛黄的古籍，声音高昂的很。
“古书上写着，牛宝是月华凝成的金丹，得之可活两百岁！”
人群里立刻骚动起来，有人附和，有人起哄，甚至有人亮出了磨得发亮的猎刀。
老汉趁势高喊：“山是公家的，凭啥不让进！”
方敏立刻凑了上去，说道：“大爷，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吧。”
老汉瞪着眼睛道：“啥叫凑热闹，我还想多活几年呐，有了这牛宝我能长命百岁。”
这时，一个墨镜西装男单枪匹马走到段子良面前，皮箱咔哒一声打开，整整一箱现金在晨光下闪得人眼睛发晕。
“我们老板癌症晚期，只要三斤牛血，不管你们是谁提供这些牛血，钱就是谁的。”
当箱子里的钱暴露出来，所有人都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胡闹！简直是胡闹！”
段子良的怒吼像一把生锈的刀，在山风中劈出刺耳的回音，他的脸涨得通红，鬓角青筋突起，握着拳的手红的青紫，那只指向西装男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
“合上箱子！”他一步跨前，声音像山石滚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里是柳渡镇的山，不是你们的钱袋子！别说三斤牛血，就是一滴，也休想从这里带出去，这座山是我封的，你们想上去找死，我根本不想拦，可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随即他猛地转身，目光像钉子一样锁住那位扛着泛黄古籍的老汉，语气急切又压抑着怒意：“大爷，您醒醒吧，书上那些神仙方子，要真的灵验，这世上早就都是百岁老人了，您要信这个，不如信咱们政府，信咱们警察！”
老汉哼了一声，不屑的看向远处，选择性的进行了无视。
最后，段子良缓缓移向秃鹫，脚步踏在泥地上发出低沉的响声，那双眼像是要在对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文件上，哪一条写着允许你们在我的小镇，用这种见不得光的装备去捕猎未知生物，我告诉你们，那头疯牛撞塌的大树，还杵在山上呢！”
秃鹫岿然不动，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掩不住的轻蔑。
他慢条斯理地又点上一根烟，懒洋洋开口：“段镇长，你搁这儿跟我演官威呢，告诉你吓不走我的，要么让我们过去，要么咱就在这儿耗着，看谁先耗不住。”
而在人群外围的阴影里，林怀民一家三口，像从另一个世界掉进来的异物。
孙秀芬的眼睛里闪着浑浊而锐利的光，像带钩的毒针，死死钩住地上的箱子，那特么都是钱啊，如果能得到这些钱，就可以拿着钱和小畜生打官司，合理合法的向对方要钱。
说实话，每当看着林涛开一次直播，每次都收获那么多的礼物，她的心都快碎了，简直比在她身上来几刀都难受。
她猛地攥住儿子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蛊惑的咬劲：“儿子，听妈的，那头黑牛，咱今天势在必得。”
林怀民脸色发白，嗓子眼打结般地低声说：“老婆咱们就是普通人，抓只老鼠还行，那可是能撞塌大树的黑牛啊，太危险了。”
“危险？”孙秀芬像听见了个笑话，冷哼一声，“废话！不危险咱们大老远跑来干嘛？”
她顿了顿，嘴角勾出一丝阴冷的弧度，“你要是不小心受点伤，让那个小畜生掏钱给你治病，这是咱们计划好的，父亲生了病，小畜生总不能一分钱都不掏吧。”
林峰满脸胡茬子，看着母亲一脸激动神情，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妈，我觉得爸说的对，咱们就别来凑热了，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犯不上冒险啊，而且......”
孙秀芬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儿子哎，你以为妈不想好好过日子？可是咱家现在啥情况呀，你工作也没了，不趁着这个机会拼上一把怎么能行，就这样听我的准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