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芬先是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儿子像木偶一样转圈学鸡叫，忍不住也跟着人群笑出声来，这场面实在太出乎意料。
可笑着笑着，她忽然心头一紧：这是她亲生的儿子啊，怎么能被人这么当猴耍？
笑容像被刀割一样僵在脸上，她猛地往前跨一步，伸手指着罗伟，声音拔高：“你这个畜生，快给我住手！”
方敏见她情绪激动，赶紧摆摆手安抚：“阿姨，别急啊，这是为了做实验，咱是为了顺利抓到那头疯牛呢。”
“说得没错，”沈棠也顺势接话，淡淡道，“大家都是为了小镇的安危，你别在这儿闹，要不然我可真得请你们离队了，别人能上山，你们可就别想了。”
林涛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笑一声：“就他们一家子，还指望能帮上忙？怕不是跟着去添乱的吧。”
这话比什么都扎人，孙秀芬顿时像吞了只死苍蝇一样难受，别人说她还好忍一忍，这小畜生凭什么瞧不起她一家？
她咬了咬牙，脸色一变，话锋也跟着一转：“不行！我家小峰不能白白被当成试验品！你们要用他，就得给钱！”
罗伟的眉头倏地拧紧，孙秀芬那尖厉的嗓音像锈蚀的锯条，一下一下刮着他的神经。
刚在人群中找回的掌控感，被这女人生生搅碎，她先是手指着自己骂畜生，转头又开口要钱，简直就是个市井巷口的泼妇。
罗伟嘴角的笑意骤然冷了三分，眼底幽蓝光晕还未褪尽，却像死水被丢进巨石，漩涡瞬间加速。
既然林峰已经成了提线木偶，那就把这母亲也拽进来，让她和儿子一起在泥地里打滚，整整齐齐彻底丢人。
“吵够了？”
罗伟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冰锥穿透喧嚣，直刺孙秀芬耳膜。
她正叉腰骂人，忽觉脊背凉意疯长，一股无形的力量沿着脊椎往上窜，那眼神吞噬了一切。
她的腿先一软，嘴角抽搐了一下，像被猛然掐住喉咙，话全卡在喉间。
蓝光骤然扩散，死死咬住她的双眼。
罗伟淡淡吐出命令：“闭嘴，站到你儿子旁边。”
孙秀芬的脸色从涨红褪到死灰，双手僵直，脚步磕磕绊绊地挪到林峰身边，像两尊被人搬到台上的蜡像。
林峰依旧挂着僵硬笑容，口水滴在衣襟；孙秀芬双目空洞，嘴巴半张，仿佛连呼吸都成了多余的动作。
人群的笑声被生生压断，换成一片死寂的惊愕。
方敏抬脚想上前阻止，却被沈棠用一个冷眼挡住，说实话她对这个妇女一点好感都没有，简直就是出来添乱的，既然如此就应该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沈棠压低声音：“实验需要，咱们先看着吧。”
林涛抱着胳膊，倚在树干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哟，母子团圆了，废物配泼妇，绝配啊。”
这话像针一样，狠狠扎在孙秀芬残存的意识里，她胸腔的屈辱翻涌如火，却只能僵着笑。
罗伟的嘴角再次扬起，他抬起手，像马戏团导演宣布压轴节目：“既然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孙秀芬给你儿子擦擦口水，要像慈母哄三岁娃娃那样。”
话音一落，孙秀芬的手臂便如机械般抬起，笨拙地抹去林峰下巴的涎水。
她的手指在颤抖，眼底像困着一只拼命拍翅的麻雀，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哭声硬挤出来，呜呜咽咽，荒诞得让人头皮发麻。
林峰配合地歪头蹭她的手，喉间溢出咯咯的傻笑，一场扭曲的亲情哑剧，就这样活生生在众人面前上演。
围观的众人，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却立刻捂住嘴
老汉的旱烟咬得更紧，烟圈半途散掉，眼神复杂。
沈棠皱眉，往前迈了一步：“罗伟，实验可以结束了。”
她的话被无视，罗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指轻轻打着节拍，像在指挥一首病态的亲情交响曲。
“别停啊！林峰，给你妈捶捶背，学孝子报恩，孙秀芬，边哭边夸乖儿子，声情并茂！”
林峰立刻转身，抡起拳头咚咚咚砸在孙秀芬背上，每一下都沉闷得像擂鼓。
孙秀芬被迫扯开嗓子尖声哭嚎：“我的乖儿子啊，你真好！”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屈辱在哭声里化成刺耳的笑。
【用林总的话怎么说来着，罗伟这货就是个反派呗。】
【虽然看着很好，但感觉好难受啊。】
【慈母泪，孝子憨，反派癫公冲业绩，要素过多建议申遗。】
【哈哈哈，这家人是来走亲子综艺的吗？】
【慈母孝子，年度感动瞬间。】
【林峰：妈你别哭，口水会咸。】
【孙秀芬这人我早看不惯了，活该被整。】
【说真的，罗伟是真坏，坏到骨子里。】
【坏归坏，这手段够绝，换别人都玩不出这效果。】
【这不是实验吧，太能整活了。】
【话说上次罗伟是不是想用这招对付林总来着，结果被反制了。】
【罗伟：坏是我的保护色，疯是我的必杀技！】
【建议给罗伟颁个年度最佳反派奖，观众都想给他寄刀片。】
【罗伟，真不怕以后有人用这招整你？】
罗伟感觉差不多了，便缓缓收回了精神控制，林峰和孙秀芬的身体同时一颤，像被剪断线的木偶，猛地恢复了自由。
一股被压抑许久的屈辱和怒火瞬间涌上孙秀芬的脑门，她咬牙切齿，眼眶通红，几乎是本能地要扑过去给罗伟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可林峰死死拽住了她的胳膊，面色惊惧，压低声音急切劝道：“妈，别闹了，这人邪门得很，咱惹不起！”
孙秀芬又出了这么大的丑，早知道在村子里就不出来了，何至于跑到这个镇子上来丢人。
她气血翻涌，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
林怀民见状，心疼得走上前想拍拍她的肩安慰两句，却不料啪地一下，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呼在了他脸上。
“你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孙秀芬哭骂着，眼泪鼻涕糊成一片，周围人看得尴尬至极。
沈棠轻咳一声，声音刻意拔高，将场面硬生生拉回正题：“现在大家都看到了，罗伟同志的精神控制非常厉害，只要发现那头疯牛，就能保证抓住它，另外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发一个对讲机和定位器，一旦发现目标，立即呼叫。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就准备上山。”
秃鹫却当即插话：“那么问题来了，抓到那头牛，怎么分呢？”
老汉也开口道：“我是练武之人，那个牛宝我是志在必得，而且你们见到它，未必能有多大用。”
秃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别以为会几招庄稼把式就了不起，说到底还是要靠个人武力和装备结合。”
老汉冷哼：“不服气啊，要不比一下？”
秃鹫嘴角一扬：“当然可以，生死不论，你敢吗？”
“你们够了！”沈棠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现在是团结一致的时候，谁要是搞内讧，就别上山！告诉你们，耽误抓捕行动就是犯罪，到时候别说上山，我可以让人直接抓你们。”
老汉和秃鹫对视片刻，谁都明白没法上山，分好处就是空谈。
秃鹫率先笑着表态：“领导说的是，大局为重，我刚才只是跟大爷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老汉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出来就要和平相处嘛，咱们俩握个手手呗。”
他主动伸出那只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右手，掌心向上，姿态极低，像个殷勤巴结主顾的老农。
秃鹫看着那庄稼把式的手，嘴角闪过一丝轻蔑。
在他眼里，这老头不过是力气大点的乡巴佬，即使会点武功又怎么样，公园里大把的人练太极拳呢，难道那些老头老太太都是高手？
刚才还敢口出狂言要独占牛宝，他带着几分施舍和示威的心态，大大咧咧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他打算象征性地捏一下，让这老头知道点分寸。
两只手在半空中握到一起。
就在那看似平淡无奇的接触瞬间，老汉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锐光，快得如同错觉！
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甚至更显慈祥，嘴里还絮叨着“好好好，同心协力。”，可掌心骤然发力！
一股狠辣如铁钳绞肉般的劲力，裹挟着数十年的功力修为，精准无比地挤进秃鹫手掌的骨缝与腕关节！
秃鹫只觉得一股钻心剧痛炸开，仿佛五根指骨和腕骨同时被铁锤碾轧。
他的假笑瞬间凝固，脸色刷地惨白，额角青筋如蚯蚓般暴凸，他想抽手，却发现那只手像被焊死在两块烧红的烙铁之间，却是纹丝不动。
不过这家伙也是硬气，即使痛到麻木，依旧保持着冷硬的表情。
沈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离得不远，老汉出手那一刹那爆发出的那种绝非寻常的劲力波动，让她这个不懂武功的人心头也是一凛。这老头子，果然不是普通的庄稼把式，深藏不露啊。
她瞥了一眼强忍痛楚，额头冒汗却不敢发作的秃鹫，又看了看笑容可掬的老汉，更加确定这群所谓的帮手，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沉声道：“握够了吗？握够了就准备出发，时间不等人！”
老汉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甚至还用那只行凶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
他冲着秃鹫拱拱手：“多谢小兄弟给老汉面子！”
秃鹫猛地收回手，那只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关节处一片通红，短时间内根本使不上力，腕部的酸痛更是深入骨髓。
他勉强笑了笑：“老人家果然是宝刀未老啊，以后有时间可得多交流一下。”
两个人都是相视一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眼下必须得找到那头大黑牛，将对方给抓住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