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衣服?”
听到这个消息,亨利正在翻卷着案件现场报告的手戛然而止。
他的思维停滞了一瞬。
“是的,买衣服,而且去的是诺丁汉裁缝店,”纸杯那头传来的说话声顿了顿,“有一说一,她们眼光不错,我建议你也去试试,那家店的产品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实惠的,我四年前花5镑定制的那套西装到现在都没坏……”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省钱小故事了,我知道那家店,奥利维亚告诉我过,她和那家店的老板娘是旧识。”
亨利果断地打断了他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
“哦,真的吗?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电话那头的声音语调上扬,明显兴奋了起来。
“嗯,也许我应该和她搞好关系,这样我就能以最低的价格买到最优质的衣服,啊,我想你说的对,也许那套西服对现在的我来说确实有点小了……”
“行了行了。”
亨利不耐烦的咋了下嘴。
他知道这是对方的老毛病了,一旦打开话匣子就根本停不下嘴。
“等我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带你去猎人那定制一套最好的西装,现在请你好好做你的本职工作,别到处惹是生非。”
“真的吗?我听说那边定制西装的起价是可是4600镑哦!”
“当然是真的,”亨利无奈地应了一句,连忙将话题撤回正轨,“不说这些了,你那边还有什么情报吗?”
“哦这个啊,”兴奋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
“诺丁汉裁缝店最近好像请驱魔人做了一些处理,我的使魔进不去,现在只能在外边隔着玻璃观察。”
听到对方这么说,亨利点了点头道:“我想这应该不是驱魔人的问题,大概率是那位不想让你再继续跟着了。”
“既然如此,你就像之前一样用使魔确定周围情况就好了,她没有对此做什么反制措施,应该就是在默许你这么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张纸质文件收拢,叠整齐,放到公文包里。
“明白了。”纸杯那头应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要出门?可你不是说最近要在局里搞点动作吗?”
“那件事先搁置一下。”
亨利“咔哒”一声扣上公文包,用手指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地说道:
“早上那起凶杀案你知道吧,贝德福德场那边说是神秘学家所为要交给我们调查,我得去趟案发现场。”
“md这些混吃等死的废物,一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就丢给我们。”
亨利耳边响起了一句怒骂。
“还记得上次伯爵夫人首饰丢了的那件事吗?他们非要说是神秘学家干的,结果我们通过占卜术追查发现它在一个鸟窝里!还有……”
“没办法,十二人会议规定了神秘事件由我们调查局全权负责,这是我们的权利,也是我们的责任,那句话怎么说的?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
说完亨利叹了口气道:“你还好只是盯梢,我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合眼了。”
“哦?那你还要加油啊哈哈,毕竟你可是‘睡不着的亨利’啊。”
听到纸杯那头传来的贱兮兮的笑声,他嘴角抽了抽,大吼一声:“滚!”随后将杯子塞回了口袋里。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他嘟囔了一句,随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调查局距离案发现场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即使坐马车也得要个二三十分钟。
再来的路上亨利就开始观察起格伦摩尔河畔的情况来。
也许是因为早上那件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格伦摩尔河畔异常空旷。
时间接近正午,天色明朗,被阳光照射的波光粼粼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哗哗地向东流去。
平日里喧闹的河岸步道,此刻一片寂静,只有几个举着写满“将外乡人驱逐出去!”的牌子的人在河岸边来回游荡。
但亨利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
如果他们没有调查出结果,这里很快就要被抗议游行的人流占领。
这也是为什么贝德福德场急着找他们帮忙的原因,所以亨利并没有拒绝他们。
“老师!”
还没到目的地,亨利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喊,远远的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冲他招手。
待到马车靠近,那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位充满活力的少女,一顶棕色的猎鹿帽斜扣在她那金色的齐肩短发上,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从帽檐边翘出来。
帽子遮掩下的脸庞线条清晰,鼻梁挺直,一双纯黑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此刻,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亨利,她不禁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
少女虽然穿着一身侦探装,但是贝德福德场和调查局的人都知道,少女不是侦探,而是亨利最器重的学生,年龄最小的守密人——芙兰达。
“老师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说不定一个人就把案子解开了。”
“那好啊,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回去了,正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亨利看到她嬉皮笑脸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别走啊老师!我这不是想开个玩笑激励一下你嘛。”
看到亨利似乎真的有上车的打算,少女急了,连忙上前扯住了他的手。
就不该把你交给那家伙,本事没学到,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
亨利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甩开少女的手道:
“那就别废话了,快带我去案发现场。”
“好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老师确实有些不满,芙兰达也老实了下来,带着前者往案发现场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和其他几位守密人已经调查过现场了,至少以我们的灵视水平没有发现任何神秘学残留痕迹。”
“不过我们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受害者的灵魂似乎也被凶手摧毁了,至少无法通过招魂仪式和《报丧人之诗》招出。”
“是吗。”
听到关键信息的亨利眉头微挑。
他原本通过现场照片和报告猜测大概率是满月教团的人所为。
但是如果灵魂也消失了的话,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毕竟满月教团只对肉体上的改造和摧残感兴趣,对灵魂的异化反而有违他们的教义。
难道是在故意引导我们去针对满月教团?
就在他思考之时,两人已经穿过了封锁来到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被保护的很好。
穿着单薄白色连衣裙的残缺的少女躯体,被人随意丢弃在油腻的鹅卵石上。
她的脖颈裂开一道豁口,深得惊人,露出底下被切断的、暗红色的管道。
她的腹部被撕开,从胸腔下沿直至小腹,粗暴地掀向两边。
里面空空荡荡,内脏被精准地移除,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空腔,边缘翻卷着。
浓稠的血液浸透了她破旧的裙子,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看到这残人绝寰的一幕,连乐天派的芙兰达都不再嘻嘻哈哈,而是紧绷着小脸,显得异常严肃。
看着少女的尸体,亨利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声音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愤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芙兰达,以我的名义去向总部申请使用‘海尔达姆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