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夏天,那个下午,那个傻傻的问题之后,那句熟悉的“咱们不是朋友吗”,唤起了我沉寂多年的回忆,
那个人...终究啊,还是释怀不了,但毕竟至始至终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的错,
那些共撑一把伞的雨天,图书馆角落并排的书脊,课桌下悄悄传递的纸条,都像偷来的时光——我数着分秒等待童话的午夜钟声。
直到某天在暗处听见她在和她最好的朋友玩耍时和同学吐槽我,说讨厌我总是缠着她,她的朋友笑着说:会不会是我喜欢她
我才惊觉自己早已把"朋友"这个词,在掌心焐成了不敢示人的赝品。
是啊,她那么阳光、那般耀眼,活像一株向日葵,所有人都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我,不过是一只只能苟活在下水道的不敢见光的老鼠罢了,
我凭什么奢望她将我当成最好的朋友,甚至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而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此时的我呆滞住了,我想,要不要终结这段友情,以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这样对她和我都好
但...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我终究还是狠不了心,但是我明白我需要做些改变了,我应该适当减少些和她的接触,
也许是心中还未尽的杂念作祟吧,可每当她邀请我的时候,我总是狠不了心,心想:这是最后一次
知道某天看见她自然地挽住别人的手臂,我才真正明白,我们只能是朋友,
于是我学会在她说"明天见"时提前转身,让道别显得像是我先松开了手。
课间操人群里,她的马尾辫总在右前方第三排闪烁,而我永远站在最末排的阴影中,用睫毛丈量这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原来最痛的清醒,是终于听懂了她那句"我们是朋友"的温柔——就像大人对孩子说"你是最棒的",是不必戳破的谎言,
这对我来说就好似一份施舍——也许她就是这么想的吧,
现在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生出这种想法的呢?大概从初一入校的那一天吧,
因为我是跨市的缘故吧,在这里我根本没有认识的同学,
而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能找到认识的同学,
我根本融入不进去,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放学后,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升旗台的台阶上哭,
这时,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你别哭了好吗?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啊?”
我怯生生地看着陌生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回答,
“我的同学们都不愿意和我交朋友...”说罢,才刚刚开始稳定的情绪又崩溃了,哭得更狠了,
“别哭了,哪怕他们都不愿意和你做朋友,还有我愿意和你做朋友呢!”
我惊喜地止住了哭声,看向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所以我们是朋友啦?”
“嗯,我们是朋友!”
大概是泪水模糊了眼眶的缘故吧,我似乎看见她浑身都在散发着柔和的光,就好似天使下凡一般...
从此,我们便成为了朋友,在刚开始的那几天,似乎是害怕我是在做梦,我总是问她,
“我们是朋友吗?”
她也总是笑着回应:
“嗯!我们是朋友”
在休息的日子里我们总在一起玩耍,最开始是和她一起玩翻花绳,跳皮筋,
直到我和她一起玩这些被同班男生看到了,于是男生们就都开始嘲笑我了,
我满不在乎,而她却十分生气,
这明明不是她的问题,我也没有怪她,可她却向我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我一起玩这些会被嘲笑,这下你更交不到朋友了”
我笑着回应,“我有你做朋友就够了”
她也笑了,那天分别时她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说,
“还是因为我的事情烦恼吗?别啦,我都不在意的这些的...”
第二天,她蹦蹦跳跳地找到我,拿出一盒解谜游戏道,
“我们玩这个就不会被嘲笑了!我跟你说,这个老有意思了”
就是因此我们爱上了解密游戏,一开始只是按照那盒解谜游戏玩单纯的字谜,脑筋急转弯,
到后面我们自己互相出题,越出越难,甚至为此,我们还去学习了Crypto,
我还记得那天生物课自习期间,我写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谜题传给了她
“flzovbfvf猜猜是什么意思?”
许久过后,她回了一张纸条,
“我没有猜出来是什么意思...你把解密过程写在纸上好吗?”
于是我写道
“symbiosis(共生),凯撒位移91位”
下课后她找上我,问:
“91位不就是13位吗?为什么要说91位啊”
“因为我们是9月1号认识的啊!”
我们都笑了,
第二天她在社交软件上和我发了一传字母,只有A和B,我绞尽脑汁也没能解出来,
直到她告诉我,先用培根密码解密在把0当作分隔符用摩斯密码解密,
我试了试,结果是
“we4refr1end5——We are friends”
我问她,为什么出这个题目,
她回答,
“因为我们永远是朋友啊”
这些年来我们传话的小纸条我都留着,装在一个铁盒里,或许是保养不到位,铁盒生了锈,
我突然理解到,有些温度本就不该被珍藏,会腐蚀的从来不是时光,而是擅自给施舍镀上金边的妄想。
想起从初中到高二的这5年我做过我们共同经历的时光,我不由地笑了出来,却是苦笑,原来这就是喜欢,
可笑啊,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喜欢,却是在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关系上,
毕业典礼那天下着太阳雨,她跑过操场时校服衬衫透出浅蓝色的影子。我在教学楼拐角处按下快门,镜头却诚实地聚焦在雨滴上,她的身影化作一团柔光。原来我们最亲密的时刻,竟是此刻隔着取景框的失焦。当合影时她自然地搂住我肩膀,相纸显影出的却是两道深浅不一的剪影——她身上落着今晨的朝阳,我衣褶里还藏着昨夜的月光。
我们互相为对方写了同学录,
我给她写的同学录上写了许多话,还用彩笔画上了一圈别样的边框,不过因为毕业典礼的那场雨,依旧晕开了边角
她留在同学录上的字迹力透纸背,
我将那铁盒子送给了她,至此我们分道扬镳,
或许因为伤感,我基本没有怎么细看过她留下的同学录,
两年后整理旧物才发现,当年她画在同学录上没有的向日葵并没有画完,背面其实还铅笔打稿的痕迹——那些被橡皮擦去的辅助线,比绽放的花盘更接近真相。
我想我对她的情感,估计就像这朵永远停留在草图阶段的花,既不能退回种子,也永远等不到上色的那一天了。
大学毕业那年,我们举办了第一次同学聚会,抱着某种期盼,刚刚读研事情众多的我怀着期待参加了,
我却没有遇见我想遇见的人
同学聚会时听说她去了南美洲留学,我盯着餐盘里顺时针旋转的咖啡旋涡突然笑起来。原来我们之间最公平的,竟是地球自转施加给彼此的离心力:她在遥远的国度的黄昏里踩碎影子时,我正从下雨清晨的公交站台上走下,孤零零地打着伞。两个永远差着十二小时的时区,终于连怜悯都成了过期无效的安慰。
恍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少女,我不由地苦笑两声,
“嗯,我们是朋友...”
“好,那这顿饭你请了啊”
果然...
“我们是朋友”这类话,其实还有很多人也和我说过,但我知道的,这只是句场面话罢了,
唯一真正把我当朋友的...
我看向东方,似乎想透过大洋,看到那个身影,
春去秋来,又一年同学聚会,
显然的,这里没有人和我是朋友,至于我那唯一的朋友——她还认我这个朋友的话——也应该不在这里,
心事重重地吃完饭,和几个勉强比较熟悉的同学随便聊了聊,我便准备离开了,到了饭店门口,这时一个焦急的人影从我旁边闪过,我觉得有些熟悉——或许我曾经见过那人吧,但我没有回头看——我几乎没有朋友的,就算认识关系也不熟。
正准备加快脚本,快些离开——我不想在这里待了,他来这里,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她,
既然她没来,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了,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冰,是你吗?”
我心头猛的一颤,脚步也停了下来,
是她,我心里泛起惊涛骇浪,我明明是想见她的,如今见到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慌乱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逃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交流了,我心中莫名地害怕面对她,
不只是怕她对自己冷淡了,还怕听见...
她追上了我,没有给我逃避的机会,
“我谈恋爱了...”
我只得苦笑一声,
“好久不见,小月,那...”
我憋了许久没说出话来,只得说了一句
“祝你幸福”
我正转身准备逃离这个地方——我的心现在很乱,
这时她从后面喊道:
“你果然还是个懦夫”
我身体猛地一顿,我语气颤抖但尽量保持平静地说,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个懦夫”
是呀,我就是一个懦夫啊...唉——
正要离开,她突然从后面喊道
“我喜欢的是你!你当初敢在同学录上留一个love,撩了我,现在却只知道跑了?这你不是懦夫谁是?!”
我愣住了,因为震惊身体僵硬地转过身,
“你...你说什么?”
这时她冲了上来,抱住了我,我没有动作——这一切信息量太大了,发生地又太突然了,缓过神来,但我也毅然决然地也伸手抱住了她,
她的泪水自脸颊滑下,落在我的脖子上,她抱地很紧,我轻轻一嗅,就能闻到她那令我熟悉的向日葵的味道,
她那抱在我后背的手,攥成拳头,恶狠狠地击打着我的后背,
“懦夫!懦夫!你个胆小鬼!”
“要不是我找过来了,你是不是要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你以为你那破边框我看不出来吗?不就两种花纹吗?不就是A和B吗?”
“还用的是培根和凯撒,连位移都没换,你当我傻啊!”
“你还是个傻子!我给你的同学录上那么深的痕迹,你竟然都不知道扩印一下!”
“在那我藏了一句话,让你在下午到我们最常去的那个凉亭找我”
“毕业第二天,我打扮了一整个上午,却没有等到你,我等了你一整个暑假你知道吗!?”
“于是,我生气了,大学四年我就没有和你打电话,但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好希望某一天你能和我打个电话,好好和我道个歉...”
她的声音越来越唔咽...
“你知道我苦苦等了你的电话等了多久吗?”
“直到大学毕业,我都没有等到你的电话,于是我心灰意冷了,决定出国”
“可你知道吗,我出国是想离你远远的,不想见到你,我本以为这样就能把你忘掉的....”
“可...我的心中早已经只有你了...”
...
我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听着她的话,话语恶狠狠地,确实我听过最温柔的语言了。
我用力地抱着她,好似这样能弥补些什么似的,
原来...她并不讨厌我啊...
原来那张同学录里面也藏了一句话啊...
原来她一直在等我啊,但我却一遍又一遍地辜负了她...
我这才想起,向日葵的花语是:
“沉默的爱”
我用抚摸着她的脸颊,真准备为她抹去泪痕,
这时,她从我怀中出来,努力地吸了吸鼻涕,用手摸出了眼泪,
因为她才从我怀中出来,我们两凑得很近,看着她已经哭肿地眼睛,我只觉愧疚和心疼,
她接着说话了,语气也变得尽可能欢快起来,
“嗯,就别谈这些烦心的事情了”
“我跟你说啊,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这么久不找我,要不是问了同学,我还以为你转情别恋了呢!要是真那样那你可就后悔去吧”
“你把我抛弃了这么多年,让我想想给你什么惩罚...唔呣...”
“哼~就罚你重新追我吧,从现在开始我不爱你了,想和我在一起必须重新追我...”
听着她的话,我们都笑了,
她接着说,
“所以,现在冰先生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呢?”
“当然,你靠近点,我和你说悄悄话”
她听话地靠了上来
我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
趁她愣神的功夫,猛地,我把她抱住了,双唇相接,她呜呜了两下,却没有反抗,
良久,唇分,拉出一道银丝,
我们都大喘着粗气,我看向她,此刻,她的脸一句红透了,
我假装气愤道,
“还说我是懦夫吗?!我现在堂堂正正地和你说,我!爱!你!”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引得一众路人侧目,
她的脸全红了,头上好似开始冒出了蒸汽,
她一把扑入我怀中,手在我腰间狠狠地掐了一下
“讨厌,我看错了,你不是懦夫,而是混蛋!”
我抱着她,我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太傻了,我就是一个傻子,一个懦夫,但...”
“我也喜欢你啊...只是我觉得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但只要你想,我可以一辈子做你的傻子,你的懦夫...”
她羞红着脸,声音细小得跟蚊子似的
“你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了,我一时间不太习惯”
“好,好,月小姐”
我把她推开,单膝跪地,拉着她的一只手说:
“我喜欢你.,做我妻子好吗...”
她愣住了,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旋即答道
“哼!你抛弃了我这么多年,我凭什么答应你啊!哼~”
“就好好重新追我吧...我们现在——嗯——只是最好的朋友”
“好!”
夕阳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影子拉得老长,绘就了一幅永恒的画卷
——主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