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梦境之后,「魂断」的模样便屡屡出现在尤格希尔的眼前。
她绝对没有看错,那把能够勾扯灵魂的利刃就这样插在她面前的不远处。
强大的威压令她有些喘不过气,甚至只是刚刚那一眼,就让她感觉自己的精神被狠狠地吞掉了一部分。
“菲,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开!”知道「魂断」的厉害之处,尤格希尔自然不能让菲这样的普通人注视到它,否则后果可能是难以想象的。
“我明白了小姐。”菲十分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塞莉娅那边却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还主动往前走了两步,好奇地打量着它。
“别靠近它塞莉娅,那把剑很危险!”
“唔……”听到尤格希尔的话,塞莉娅犹豫了一下接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哦!塞莉娅从它之上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它就是我的一部分一样。”
“亲切?”尤格希尔还是第一次听塞莉娅这样形容。
难道说这把「魂断」本身来自于特拉涅莫吗?
“我想再靠近它一些试试……可以吗?我好像猜到了它是什么。”塞莉娅转头向尤格希尔轻声询问道。
“嗯……你要这样说的话。”尤格希尔微微点了点头,同时念动咒语为塞莉娅撑起了一道防护罩,“小心一点,我会保护你的。”
塞莉娅微笑回应,同时缓步向着那把「魂断」走了过去。
但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这巨大的胃腔的四面八方传来。
“别再靠近了,小姑娘。”
一道身影缓缓从「魂断」的背后走出,尤格希尔定睛看去,发现那正是刚刚给她们几人开船的长发男子。
能够与这把剑一齐出现的家伙是谁尤格希尔自然不用多想,除了那个封印自己记忆的家伙外应该别无他人了。
“堕落骑士乌瑟!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原来教会现在是这么称呼我的吗?”长发男子将头发从后面扎起,漏出了下方坚毅方正的面孔。
“抱歉,为了将你们带到这里,用了一些小手段。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等下我会跟你们详细解释的。”
“首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永燃圣焰教会永昼庭下前圣裁骑士团团长乌瑟·拉威尔。”乌瑟向面前的塞莉娅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
“你好,我是塞莉娅……”塞莉娅面对这样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偷看向了身后的尤格希尔。
“我是尤格希尔·维瑟瑞恩。旁边是我的管家,菲。”尤格希尔语气冷淡的回应道。
“维瑟瑞恩?啊……命运就是由如此之多的巧合组成,十年前放过的那个小女孩,最终在今天找上了我嘛。”乌瑟微微叹了口气。
“你代表教会谋害了我的全家,夺走了我的一切!这份血海深仇我从未忘记,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尤格希尔说话时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这十年来她受到了无尽的白眼和委屈,但那些都成为了她成长到如此地步的动力。
现在她的羽翼已经逐渐丰满,在得知了真相之后,才有了向教会复仇的打算。
而杀害她亲人的仇人就在她的面前,她又怎能再继续忍受?
于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尤格希尔率先发动了攻击。
各种攻击魔法像烟花齐放一般,轰向了乌瑟所在的方向。
“小姐,请冷静一点,这里可不是开战的好地方!” 菲虽然闭着眼睛看不到一切,但根据对话还是猜到了目前的状况,于是立刻出声劝阻道。
“冷静?我拿什么冷静!”尤格希尔根本没有听劝的意思,继续各种魔法的轰击。
乌瑟那边见状况不对,立刻拔出了那把「魂断」将尤格希尔的魔法挡下了绝大部分。
但还是有部分魔法落在了胃壁上,那只巨兽因此感到疼痛,整个胃部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等下,尤格希尔!别,别这样!”塞莉娅也出声劝阻,“我能感觉到乌瑟先生并没有恶意,他有话想要跟我们说,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但尤格希尔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完全陷入了仇恨之中,根本没有听到塞莉娅说的任何话。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不断像跳蚤一样蹦跳翻滚的乌瑟,脑海中只剩下了「该如何置对方于死地」这一种思考。
直到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前多了一团柔软冰凉的触感。
就像是冰凉的水浇灭了那灼热的火。
尤格希尔感受着身前的柔软,怔在了原地。
“尤格希尔乖~停下来,好吗?”
尤格希尔低头看去,双眼正对上了那双如冰晶般透亮的双眸。那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神,让尤格希尔心间燃烧着的火焰,瞬间熄灭了。
静静感受着环抱在自己身前的塞莉娅,尤格希尔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她柔顺的银色长发。
“我……没事。”尤格希尔将眼神游移开来,不敢去面对塞莉娅那双纯净的眼。
“尤格希尔累了……塞莉娅会来帮你。交给我可以吗?”塞莉娅向尤格希尔展露了一个笑颜。
“呵……你这家伙。”尤格希尔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刚刚心中积攒的负面情绪全都吐出来。
接着她点了点头,同意了塞莉娅的请求,自己一个人坐到了菲的身边。
这一次,轮到塞莉娅勇敢地走上前去。
在看到尤格希尔收手了之后,乌瑟重新将「魂断」插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感谢你,塞莉娅小姐。”
“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不知道乌瑟先生你,想要说些什么?”
“关于维瑟瑞恩家族的一切我深表歉意,我知道就算用我的生命来偿还都不够,但现在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
“教会,这个我原来我视为终生信仰的目标,在我获得「魂断」之后所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后产生了动摇。我夺取了太多的记忆,也知晓了太多的秘密。在明白了真相之后,我才发现我心中所贯彻的正义成为了他人手中谋取利益的工具。”
“因此我才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教会,成为了一名堕落骑士。但这并不代表我真正地堕落了,而是坚定地走在了贯彻自己内心正义的道路上。”
“塞莉娅小姐,你我都是内心无暇之人,应该能够明白我所说的话究竟是何含义。”
乌瑟的话语铿锵有力,完全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意味。
“乌瑟先生,我相信你。你能够使用那把剑的话,内心就注定是纯净无暇的。”塞莉娅看向「魂断」微笑着说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阿斯特拉」遗失的碎片之一,乌瑟先生,可以把它交给我吗?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塞莉娅小姐。怪不得我从在俱乐部的第一眼看到你们时就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乌瑟点了点头。
“这当然没有问题塞莉娅小姐,这枚神性的碎片理应回归你的身边,只是现在还不行。”
“是教会的缘故吗?”
“没错,他们采用了某种方法控制了这只海兽。想利用它来进而控制这座港口来往的所有船只。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便将这枚碎片埋在了这只巨兽的体内,夺去了它的记忆,暂时让它忘掉了被操控的事情。因此这把剑暂时不能离开它的体内,否则会有很大的麻烦。”
“这样啊,塞莉娅明白了。”塞莉娅点了点头,接着走了过去把在地上坐着极不情愿的尤格希尔拉了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只海兽的精神会逐渐崩溃的。事实上,它现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所以乌瑟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我们应该合作,对吧?”
“没错,尤格希尔小姐。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也未曾想过要逃避。在离开了王都之后,我就一直搜集着教会在地方作恶的证据,这些年来已经搜集了很多!出了海兽的事件之后,我也是第一时间赶来暂时缓解了麻烦,能做的我也已经全都做了。”
“虽然这远远算不上赎罪,但至少能够让我的内心感到宽慰。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愿意让你随意处置,到时候就算是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这就是我应得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