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沉默,安静……
从何时起,一直如此……
……
…………
………………
回想起来,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种环境中度日的……
仔细想想,自从成王之日起,我就没有过片刻安宁……
我享受嘈杂,它让我觉得自己活着,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
直到那天,一场大火让一起安静了下来……
“啊!!”
数不清的厮杀……
无论将军还是士兵,又或者是奴隶……
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了……
“走啊!!!!”
是谁来着……
喊完这句话,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倒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的国家,而我,是这个国家的王,怎能抛下国都和将士,自己一人逃离!!”
……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说出的这句话了……
我只记得大火将我吞噬,一起都化为了灰烬……
王位,国都,家园……
一切化为尘埃……
还有……
“!!!”
想到这里的时候,帝辛突然醒了……
她能看到的是漆黑的屋内……
改天得让剑士来修修这屋的灯了。
“……”
安静,沉默……
不晓得为什么,本来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是现在,这里能竟然能让帝辛感到安心……
就这么一直呆着吧,一直这样呆着挺好……
“嘎吱……”
这么想着这么做,身后传来的开门的声音,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不算刺耳但是很大的动静,没了门的阻挡光照了进来,屋子看上去亮了些许。
“你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啊,是那个大汉的……
“那个……裁定者……”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梦田违?她今天怎么醒的这么快?
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什么,帝辛站起了身,回头看去,然后,看到了抓着梦田违手的曾思成。
“……”
虽然早就知道梦田违的恢复能力不一般,但是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的惊讶。
再然后,她看到了两人握紧的双手。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发展成这种关系了?”
帝辛问。
“你竟然也会关心这种事情?”
曾思成故意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毕竟无论是我还是姜子牙都没有办法一直陪着这丫头,比起她那个别扭的爹,你倒是个不错的托付对象呢,虽然很不愿意承认。”
帝辛的脸上,难得有了表情变化。
“你果然是个很好的人呢。”
曾思成笑笑,这次是发自真心。
“然后,你折回来是干什么?别跟我说只是单纯为了送百眼回来。”
帝辛问。
“怎么说呢,我突然想到啊,以前都是你问我,所以我们的对话没有进展,如果反过来,我问你,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也不一定。”
“你问吧,我尽可能回答。”
“嗯……”
曾思成想了想、
“首先,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王……”
“……”
帝辛显得有的吃惊,她好像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该做的我都做了,所以,我应该还算是个比较尽职责的王的吧。”
“比如。”
“王要保境安民,所以我对那些入侵大商的敌人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反击,我击退了他们,不过没想到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
帝辛的表情有些悲伤。
“听上去保境做的不错,那安民呢?”
“……”
“这阵沉默是怎么回事?”
“你让我想起了我叔父。”
“咋了?”
“安民的事我不擅长,所以我把那些事情都交给我的叔父和其他臣子了,不过没想到最后他们竟然跟着周人一起收拾我是我没想到的。”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隐瞒了什么?”
“我忘了说什么吗?如果知道的话,我是不会忘的,这好像是句废话。”
像是开玩笑一样,帝辛说到。
“那,你一生打了多少仗?”
“数不清了,感觉回顾一下才发现,自己的人生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呢。”
聊着聊着,曾思成走到了一柱子前,看着眼前,不见虫蚁痕,但见黄痕满的木柱,这座神社真的有段时间了。
“你是大仗小仗全参与了吗?要不要顺道迁个国都,来个天子守国门啥的?”
曾思成半开玩笑的说到。
“我打的仗规模都差不多,全是几万人的厮杀,那帮戎狄跑起来贼快。”
如同吃饭喝水般,帝辛说到。
“正规战对游击战,对面能不快嘛。”
曾思成道,同时,他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
“然后,你刚刚说,几万人的仗,你打了一辈子?”
“是呀,东南西北,几乎有戎狄的地方就有我……你这是什么表情?”
帝辛说着,看向曾思成,而曾思成的表情……有些无语。
“我说,你真的还没发现问题所在?”
“什么?”
“商朝是什么时代?铁器都没有的时代,这种时代发动几万人的战争,百姓吃得消吗?”
曾思成很清楚:
“哪怕是现代有科技的加持,几千人的战争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万人以上的战争搁现代也够一个大国喝一壶,放在铁器都没有商朝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是叔父们负责,虽然就结果来说他们做的好像不咋样就是。”
“你这种力度能做好才有鬼吧。”
毫不留情的犀利吐槽,而此话一出,曾思成瞬间感觉到,帝辛……露出了凶气……
“为什么生气?难道你活着的时候,没有人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吗?”
曾思成问到,而这一问,瞬间让帝辛想到了什么……
“此地边疆,距王都千里远,叔父不远千里来这里做什么?”
某天,在军队大帐中,看着自己面前的人问到。
“你也知道这里离王都远,身为商王,一直远离王都像什么话!?你一年到头有几天在王都呆着!?”
面对叔父的质问,帝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冷冷说道:
“战事不止,怎么还朝?叔父说的事,等我讨灭戎狄再说吧。”
“讨灭讨灭,面对那些生于马上长于马上的戎狄你想怎么讨灭!?就算你能,你想过代价是什么吗?这么多仗国库已经空了,再打仗的话你想让百姓怎样?现在……”
“报!!!”
叔父的话没有说完,一个遍体鳞伤的传令兵就冲了进来,跪道:
“戎狄发起了夜袭,卫队正在死战,请求支援!”
听到传令兵的话,刚刚还像是没睡醒一样的帝辛立刻动了起来,抄起一边的长剑就要出去。
“喂……喂……帝辛……”
叔父甚至顾不得君臣礼,直呼其名……
“待我讨灭戎狄,再来继续喝叔父商量此事。”
“哪有那个机会!?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天亮之前就要返程,不然王都会乱套的,有什么话必须现在说完了,不然你就没时间听了!”
叔父苦苦请求,但是帝辛没有任何犹豫走出了大帐,其他几个士兵护卫也跟着出去,不久,大帐便没有几人。
叔父带着怒气看向传令兵,但是看着他用武器做拐杖,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出大帐,不知道是去交战,还是去找医生,总之看着很心疼。
“唉……”
对此,叔父只能一声长叹,一阵风,大帐的烛火灭了,黑暗中,不知道叔父什么时候离开的大帐……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不少人都跟我说过这种话……”
回到现在,曾思成感觉,一阵阴霾笼罩了帝辛,她显得很低沉。
“所以……为什么?”
“什么?”
“冒着灭国的风险也要打这些战争,我想知道,为什么?”
“……”
帝辛想了想,然后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
“因为我一开始,就不觉得这样做会灭国,不如说,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觉得灭国是因为这个。”
“啥?”
帝辛没有理会吃惊的曾思成,而是站起身走出了房屋,不得不说,黄昏之下的庭外,是比没有灯光的屋子要亮点。
“我记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亲就教我帝王之术。
我有两个哥哥,但是只有我是嫡子,所以他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我的教导。
太复杂的话我听不懂,我只记得平衡,安稳之类的词汇。
我曾经试着把学到的用到现实中,结果,并不理想……
那些王公子弟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对我除了不服还是不服……
我说过我有两个哥哥,所以他们都觉得我和王位无缘……
于是,他们对我阳奉阴违,有的甚至当真我面就不给我好脸色……
虽然这种不长眼的不是多数,但是多数也好不到哪里去……
渐渐地,我开始放弃相信亲人以外的所有人,直到,那一天……
父亲为我安排了一个护卫,他年纪很大了,这是他为我们家效忠的我也不知道第多少个年头。
他是个很好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经常会关心我吃的如何,休息怎样,让我难得的开始信任家人以外的人……
有一次,因为公务,他受了伤,为了治疗,他脱下了甲胄,我看到了他藏在甲胄下的道道伤疤……
老先生年轻的时候是镇守边疆的士兵,他不知道打了多少场仗,落下了满身的伤痕,那副画面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绝对难以想象,但是老先生却开玩笑的说:
‘如果你是在边境长大的孩子,那么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从那时候开始,我对边境,以及生活在边境的人充满了好奇……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把受伤当成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父亲是不可能允许我去的。
所以,很多问题,直到老先生去世我也没能找到答案……
终于,父亲去世后,我成为了王……
当年那些人立刻换了副面孔,不过我没有心情在乎这个了。
终于,我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边境,然后,我看到了……”
说到这里,帝辛突然顿了顿,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
曾思成没有着急,静静地等待着帝辛重新说话,但是……
“嗯!?”
突然,感觉周围的换了地方,这里已经不是山顶神社,而是,一处战场……
“呀啊!!”
有人哭,有人笑,哭的人在逃命,时而有着摔倒的声音,笑的人伴随着利器或马蹄,偶尔可以看见血光。
现在是晚上,但火光红了半边天,燃烧的不是燃料和杂草,而是一栋栋的房屋,这个点人们应该睡觉,但是房屋里也确实有着许许多多的像是睡得很死的一样一动不动的人们,但是恐怕天亮他们也醒不来了……
“固有结界?还是幻像?”
曾思成思考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逃命的人就穿过了他的身体,确定了,是幻象。
目送着那个逃命的人逃向远方,希望他能活下去……应该吧……
“……”
咽了咽口水,曾思成缓慢转过身,然后看到了毫不意外的一幕。
烧杀掳掠……
百姓在哀嚎甚至求饶,但是没人理会……
杀戮者疯狂的杀戮,掠夺一切被自己看上的资源,一个村庄,从生机勃勃到尸横遍野恐怕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了,而这惨剧又何时能结束……
希望屋黑灯已熄,天火不复红莲夜,梁上半尸下断臂,万般白骨枯如柴……
虽然看着很难受,但是曾思成很清楚这是幻境,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缓慢的扭头,看向自己身后,帝辛也扭头看向他,转头间,两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嗡~~
一瞬间,脑子像是被电车创了一样,脑瓜子嗡嗡的,再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回到了山顶神社。
“刚刚那是……”
“我曾经看过的风景,也是那时,我下定了把所有杀我子民的人全部驱逐的决心,只不过没想到,最后我竟然死在了自己子民的手里就是了……”
“为子民而战,却死在了子民手里吗?有够讽刺的,不过,你怪你的人民吗?”
“……”
帝辛对这个问题很犹豫,最后也只能叹口气道:
“说不怪是骗人的,但是……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背叛。”
曾思成留意了一下,帝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没有仇恨,只有惆怅,疑惑如同阴云一般长久不散……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你那个年代,要像支撑那样的战争只有无限制的榨取民脂民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曾思成换了个表情。
“倒不如说就算是放到今天也差不多。”
曾思成的表情显得有些……额……怎么说呢,鄙夷中带着无奈?
“总之,百姓被搞得没有活路了,自然就跟你离心离德,然后就那样了。”
“……”
话说出来了,帝辛因此沉默很久,曾思成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在等帝辛的反应。
“这样呀……”
不知道多了过久,帝辛长出一口气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虽然这是我早该知道的。”
“……”
这下轮到曾思成有些懵逼了,啥意思?
“也许我不该惊讶,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不是你的心结所在,但是我还是很惊讶,因为这竟然真的不是你的心结所在。”
“你在说绕口令吗?”
“没有,只是很吃惊,以及……”
说着,曾思成看向帝辛,帝辛也在疑惑的看着他,曾思成道:
“绝对不是我的错觉,提到心结问题的时候,你的眼神很不对,几分怯懦,你在逃避什么吗?”
“……”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帝辛没有龙颜大怒,曾思成也没有继续追问。
“不想说吗?那就先这样吧。”
曾思成说着,打算终止话题了。
“呐,我做错了吗?”
终于,帝辛开始松口了:
“我想要保护我的人民,我做错了吗?”
帝辛说着,看向曾思成,曾思成甚至在她的表情中看到了泪花。
“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是没有错也只有想法了,你想通过武力保护自己的子民,但是却反过来因为自己武力伤害了自己的子民,用错误的方式去爱,这就是你的错误。”
“……”
帝辛没有反驳曾思成,她没有办法反驳,有些事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害怕,所以不愿意接受……
“所以,在白登山,哪怕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你也要做出那种事情?是因为这个吗?”
“……”
没有恢复记忆但了解些许历史的曾思成多少能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过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回答。
“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回答这种问题,不过……”
想了想,曾思成看向像是求助一样看着自己的帝辛,微微一笑道:
“虽然你不是个合格的帝王,但是你是个很好的人,这一点,我很确定。”
说完曾思成转身要走,帝辛看着渐渐离去的曾思成,不久,便只能看到背影。
“……”
又是片刻沉默,看着曾思成的背影,难得的,帝辛露出了笑容,有些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
“谢谢。”
“对了,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曾思成停下脚步,转过头。
“刚刚在幻境里,我看到你的身边有个小孩,那个人是谁?”
“……”
帝辛沉默,她又会想起了一个画面,那时候,刚刚成王的她抚摸着一个小丫头的脑袋,小丫头显得有些怕生,有些害怕。
“她……”
对于提起这个人,帝辛显得很犹豫,曾思成见状也没有追问。
“不愿意说就算了,至少今天,我们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了不是吗?”
说完,曾思成离开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了帝辛一人。
“……”
日已西斜,如果是商朝,那么现在一定是一片漆黑,虽然现在有了电灯,但是……
“但是……电灯都照不亮的黑夜……本来应该是如此的。”
帝辛感觉到,自己的身边仿佛不再是那么的黑暗了,太阳完全落山,万家灯火清晰可见,而帝辛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盈盈月光把一切都照得那么美。
“青山依旧,人心已变,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边说着,帝辛露出了笑容,想来,成为从者后,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好美……
如果我的老师跟我说的是“你是个好人”,那么我可能不会变成这样,但他跟我说的是“没钱上什么学,滚出去!”那一天,我的心里住进了一个恶魔。——某位豪杰。
曾思成离开了,走到楼梯的时候看到了一左一右坐在楼梯两边的石田三成和大谷吉继,三成旁边是梦田违。
“你们完事了?”
注意到曾思成后石田三成问到。
“嗯,回家了。”
曾思成说着,转头看向梦田违。
“你也一起,今天住在我家吧。”
“……”
梦田违的表情很复杂有些惊喜有些忧愁,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原地不动。
“……”
曾思成没有理会,几步走下台阶,没多久就走到了石田三成他们下方,三成见状,想原地不动的梦田违一鞠躬,随后跟上。
“……”
不知道梦田违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很失落,非常失落……
“呐。”
而,又走出几步,曾思成停下脚步,没有任何征兆回身,深吸一口气道:
“我们回家吧,梦田违。”
“!!!”
完全搞不懂曾思成的做法,梦田违一时间呆住了,同时,她的心底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欲望,希望跟上这个人,她是这么想的。
“想去就去吧。”
仿佛是感觉到了梦田违的纠结,大谷吉继开口了。
“你父亲那边我会负责摆平的,他也不希望把令咒花在这种地方吧?”
“……谢谢。”
梦田违片刻犹豫后,冲大谷吉继微微一笑,然后三步步作两步,向前走去没多久,跟上了曾思成。
曾思成见状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梦田违的小脑袋,梦田违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生平第一次觉得,男人的手掌好暖和……
两人就这走下楼梯,三成目送两人些许后才开始向下走去,紧接着,是身后传来的声音。
“下次见面我们会变成敌人吧?我的朋友。”
大谷吉继叫住了石田三成。
“也许,只不过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当然,毕竟我也不想执行那个狐狸的任务,就算会,也只是单纯同情心泛滥,不过有些事,我们得趁现在说明白了吧?”
“什么?”
“你的打算。”
“什么打算?”
“参加圣杯战争,多半都是有什么想要实现的心愿,当然,我没有,只是单纯被召唤,想帮帮我那可怜的御主而已,然后,你会被召唤,也是为了实现什么心愿吗?你还是放不下丰臣之世吗?”
“……”
大谷吉继的话让石田三成一阵沉默,不久后,她才探口气道:
“我不知道,身为臣子,为君主尽忠是本分之事,但是也因此,我很清楚丰臣家的天下绝对不会是个利于百姓的天下,一面是身为臣子的忠义,另一面,是为了天下百姓的仁义,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
二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久之后,大谷吉继背过身去,与石田三成背对背,说到:
“圣杯战争的特殊性让我可能不得不与你为敌,但是,作为你的朋友,如果你做好了决定,那么哪怕是背叛御主我也会和你并肩作战的,无论如何。”
“……”
听了大谷吉继的话,石田三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谢。”
说完,石田三成化为灵子,消失了。
“以及,这就是你跟着那位高皇帝的原因吗?希望他能带着你找到一条明路,老实说,比起秀吉大人来,那位高皇帝看上去确实是位更好的主君呢。”
大谷吉继说完,几步向上走去,不久后,长长的楼梯上半段,便不再有人影。
曾思成向下走着,走出没几步,看到了下方,一个人正在上来。
来人也看见了他,两人之间短暂犹豫。
那人正是元战心,此时他身边没有从者。
如果是平时或者别人,曾思成一定会跟他交流两句,但是两人好像都感觉到了什么,默契的没有说话,一上一下向前走去。
没多久,二人错身,有没多久,二人之间隔了有二十多节台阶后,两人停下脚步。
一时间,世界安静了,好似没有风的晚上,实际上也是,独留月光。
“……”
“……”
安静,还是安静……
安静到你可以听到树叶落下的声音。
没有风的环境中,树叶就这样,任由引力将自己拉向大地,向泥土,向黑暗的深处……
“!!!”
树叶落地的瞬间,曾思成和元战心两人纷纷一睁瞳孔,随后,一声脆响,伴随着铁器交加的声音,持续很久的安静被打破,战斗的声音开始成为扩散到夜晚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个楼梯上。
只见两人间,一长一短两把刀交错在一起,两个暗匿者交手了,其中一个是石田三成。
至于另一个,曾思成一定认识。
“那天晚上的那个……好久不见了呢。”
曾思成略回头,看见了那个自己熟悉的戴面具的从者。
“……”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戴面具的从者没有什么攻击意愿,只是简单和石田三成交手些许后就各自退去,完全没有要打架的样子,互相退去后,两个从者隔着几节台阶对峙,倒是互相都没有再交战的意思。
“……”
敌方从者僵持些许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元战心微微一笑,敌方从者化为灵子消失。
“……”
石田三成见此,也才放下些许防备,但是还是提防着,对面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你是刚刚那个从者的御主吗?”
曾思成转身问到。
“是的。”
元战心边说着,便转身,向曾思成行了一礼道:
“在下元战心,来自太西元家,有礼了。”
“太西……就国家来说咱是老乡吧?为啥行洋礼?”
“你倒说说咱们国家见面该行什么礼?又不是过年。”
“这个……也是哈……”
双方都可以确定,对面这人绝对是自己的老乡。
“话说,太西啊,我是黄北的,咱俩正好挨着哈。”
“只有省挨着吧,毕竟不用我跟你强调我们国家一个省有多大吧?”
“也是。”
两人聊着,竟然有越聊越欢的样子。
“所以说,不老老实实在国内带着,你为啥大老远的跑霓虹来参加圣杯战争是搞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老乡的缘故,元战心的话不自觉的就多了起来。
“我爹安排我住在霓虹,至于会参加圣杯战争完全是因为意外,你那个从者至少要背很大的锅。”
曾思成边说边摆出一副“我也不想啊”的表情。
“那真是抱歉了,不过……”
元战心突然话锋一转。
“我听说你成为御主的那天晚上有一个暗匿者曾经帮过你,你对她可熟悉?我说的不是你身边那个拿太刀的。”
曾思成看了看石田三成,又想了想。
“……”
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拿着长槊的少女。
“那位……我不熟。”
“不熟?不熟她为什么帮你?”
“那你问她去,如果你找得到她的话。”
“……”
一时间,对话停滞,好像确实找不到继续的方法。
“话说,我朋友好像接触过你找的那个从者,实在不行去找她问问,她就在山下。”
曾思成说着,大拇指指了指山下的位置,元战心略沉默,思考曾思成的提议……
此时的山下。
琼慧还抱着板子研究什么。
她伸手向一边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看向自己旁边,才发现……
“已经没有纸了。”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到处都是被自己揉成一团的废稿。
“剑士。”
随着琼慧一声,尔朱仁出现。
“麻烦下。”
琼慧指了指地上,尔朱仁领命,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扫帚和簸箕,开始清扫起来。
“……”
琼慧整理了一下手里剩下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东西。
“动静真大啊,这个要是报告给魔术协会会发生很不得了的事情吧?”
一边说着一边想,琼慧咬了咬铅笔。
“最好别那么干。”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琼慧看去,只见,曾思成又带了个陌生的人来,我为什么要说又?
“啊,见怪不怪了。”
琼慧笑笑。
“所以,这位又是你哥们?”
琼慧直接问曾思成。
“不是,他有事问你,当然,答不答是你的自由,顺道一提,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和你交战的那个从者就是他的。”
曾思成简单把该说的都说了。
“……”
琼慧有些警惕的看着元战心,元战心对此微微一笑。
只见,元战心后退一步,然后向琼慧行礼道:
“在下元战心,有事情想向阁下请教,希望赐教。”
“……”
完全感觉不到元战心有什么恶意,琼慧也是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反应好,于是问到: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先告诉我为什么那天晚上找我麻烦。”
“在圣杯战争,这种试探性战斗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现在还想试探不?”
琼慧说完,尔朱仁几乎是闪现到了元战心身后,曾思成看看尔朱仁又看看元战心,虽然尔朱仁手里没有武器,但是不保证他会做什么。
“……”
“……”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曾思成也老老实实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
“退下吧。”
最后,琼慧松了口。
尔朱仁灵子化了不见人影。
“完全没有战意,你到底想搞什么?”
琼慧问到。
“只是想问问一位从者的事情。”
“哪位?”
“就是那个手拿长槊的暗匿者。”
“那个家伙……”
琼慧回想了一下,那具伤痕累累的身躯,以及用这具身躯战斗的少女……
“问她干什么?”
“她和我祖上好像有些渊源,所以我想了解下。”
“那你恐怕找错人了,我和她不过点头之交,就连她的名字我都不知道。”
琼慧摆摆手。
“你和她都有什么交集?”
琼慧简单描述了下她们之间的对话。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这次参加圣杯战争的一个个的都对圣杯提不起兴趣?”
元战心忍不住吐槽起来。
“你也是?”
曾思成忍不住问。
“只要能完成任务那么圣杯什么的对我而言无所谓,但问题就是现在我还找不到完成任务的可能。”
“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话有点多了。”
“……”
曾思成聪明的不再说话。
也是哈,又不是一伙的,说那么多干啥?
“希望那个钓鱼的没有坑我,不然我这么多天危房就白睡了。”
元战心边说边伸伸腰。
“危房……”
听元战心这么说,曾思成下意识的看向了山上的神社。
“好了,我的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琼慧将自己所有的资料整理好,然后对曾思成说到。
“要一起吃个饭吗?现在给你煮碗面完全来得及。”
曾思成向元战心发起邀请。
“谢谢,但是不了,毕竟,我们还算是敌对关系吧?”
“这样呀……”
说着,曾思成跟琼慧开始往马路对面的车站走去,临走前,他回头道:
“说心里话,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成为朋友,但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
不知道元战心的想法,他只是站在马路上,看着曾思成走到马路对面,云慧、班媾和求圣在等曾思成,直到曾思成几人坐上公交车后,元战心然后目送公交车,直到看不见。
“是呀,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元战心说着,想着,回想起来,那是在不远的曾经,对于一个成人来说的不远,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的遥远……
“今后,等我当上家主,你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要努力呀,几位!!”
“……”
“哦哦哦!”
那是一个小房间,几个人聚在一起,一个几岁的小男孩站着举拳,十分激昂的说到,其他坐着的小孩虽然搞不懂他在干什么,但是稀稀疏疏的鼓鼓掌起哄,元战心也在其中,那时候的他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某次宴会,已经长大的小男孩站在台上不知道说些什么,身边一堆老老少少,元战心几人坐在台下一桌子旁,看着台上的小男孩。
“这家伙真当上家主了,就他以前那穷酸样真难以想象啊。”
“本来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家族亲戚,谁知道是住家大老爷为了历练才送出去的主家大公子,你说,跟着他我们是不是可以飞黄腾达了?”
“可别,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真要跟了他恐怕一堆人都想弄死咱们。”
“我不介意求一下……”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来说去,元战心只是安静的坐在台下,看着台上没有反应。
“这个任务交给你了,麻烦你了。”
男孩将很多东西交给了元战心,元战心接过。
“还以为又是谁家不听话要我去交涉,没想到是这么个任务。”
元战心一边将东西收好一边说到。
“毕竟,我的人里无论是交涉能力还是行动力无人比得过你,而这个任务,要是派那些高傲的老头子或者满口粗话的家伙去,恐怕很难达成哦,虽然那个孩子离开的时候还只是个婴儿,但是就我们家对她做的事情来说,她就算是回来杀人也不过分。”
“我应该把你前半句话录下来给其他兄弟们听。”
“哈哈,不要嘛。”
谈笑间,完成了任务交代,元战心准备离开了。
“拜托了,朋友。”
“……”
直到离开房间后,过了好一会儿,元战心才一咋舌,自言语道:
“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亲人如此上心,老兄你的性子还真不适合当领导啊。”
………………
………………
“喂。”
突然,一个声音把元战心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元战心看去,是元珪领。
“他就是你说的人?”
元珪领看着公交车消失的地方说到。
“是的,他应该是个重要线索,但是我还不知道他和我们的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
元战心一副心累的样子。
“嗯……”
元珪领看着,摸摸下巴。
“你叫我来是干什么?”
元珪领问。
“那小子好型挺喜欢女人的,你可以试试。”
“什么话!?”
元珪领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可爱,但是元战心对此熟视无睹。
“意思就是你归了他好少找我麻烦。”
元战心心想道,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不然这一个月都别想消停了。
“不过,你说的应该可以考虑下,明天我就去试试吧。”
元珪领说到,而元战心心在流泪。
“快去吧快去吧,这样我就能消停些日子了……”
以上还是心想。
“话说,你情报能力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了?”
“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元战心道。
“不愧是你。”
元珪领换了个姿势。
“家里那帮家伙都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当分支的分支了,结果出了你这么一个幸运的娃,从小就抱上了未来家主的大腿,我们家也随之水涨船高啊。”
“你是在挖苦我吗?”
元战心给了元珪领一个白眼。
“怎么会呢,毕竟,无论是谁都想不到,一个住的吃的还没有我们好的人会是未来的家主。”
元珪领说着,走向对面的公交站。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希望任务有进展,这样,我们就又能卖给未来某个家族大佬一个人情了,毕竟我没记错的我们要找的人是因为天赋太好才被放逐的吧?”
“……”
目送元珪领元气,元战心叹口气。
“是呀,所以现在我都不知道,要是真遇见了她,我该怎么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