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格瑞姆提拉城墙外。
岩顶发光苔藓逐渐黯淡，钟乳石滴落的水珠串成冷雨。
里安将伊莉丝往背上托了托，指尖触及她滚烫的颈侧，将捡来的帆布提起来了一些。
“伊莉丝姐，我们快到了再撑一会儿。”有了梦魇之主的‘友情支援’里安的体质得到了质的飞跃。
现在他感觉跑上一整天都不会累，五个小时的路程硬是两小时就到了。
寒冷席卷伊莉丝全身她紧紧贴着里安索求着里安身上的温暖低声回应，“嗯…”
数十米高的巨墙下，人群如蚁群蜷缩在泥泞中。城墙渗出的污水在墙根积成黑潭，散发腐殖质的腥气，却无人敢抱怨。
透过梦魇亲和，里安看到他们脑袋上漂浮着一层紫色雾霾，那是由恐惧所构成。
两天了，钟声响过两轮，城门仍只吞吐着零星人影。
“不对劲...”里安眯眼扫过城门口篝火旁烤火的士兵。
他们铠甲锃亮皮靴干燥与墙外浑身泥水的难民对比十分刺眼。
他压低用碎布做的头巾遮住前额那绺刺眼的紫发，沉默汇入队列尾端。
“名字！入城证明！”
“玛丽，我听到钟声想入城避难…”
士兵小队长翘着腿，靴尖踢翻老妇的包袱。
“不予通过！”
“大人！圣典明明说...”
“没有信徒证明！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异端！”队长啐了口唾沫，腰间的钱袋随动作发出沉甸甸的闷响。
老妇看着不远处的小亭，那里正有位牧师为难民开具‘信徒证明’。
信徒证明变相的赎罪卷，士兵趁着危机发灾难财在中世纪屡见不鲜，这也难怪墙角有这么多人。
不过里安有候选圣徒的名号，怎么算都是‘自己人’。
“名字！入城证明！”
队伍人很少很快轮到里安。
“里安和伊莉丝。”
“里安？”士兵小队长抬头打量着他语气漫不经心，“是那位从地表修道院来的圣徒候选里安大人吗？”
“是。”
“好啊好啊。”士兵小队长抽出梢棍捅向里安小腹，“冒充候选圣徒，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
“不要！”士兵小队长的突然出手让伊莉丝猝不及防。
“咔嚓！”梢棍炸开碎屑横飞，士兵小队长虎口都被震麻了，那张肥硕的脸被碎屑划出口子，血止不住地飙了出来。
不是…我这么硬的一根橡木梢棍被你顶断了？
这一副难民打扮的里安居然这么硬。
捂着脸上的伤口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里安。
“暴力抵抗！他们有重大嫌疑！士兵们把他们拿下！”士兵小队长一个箭步向后将士兵护在自己身前。
那根梢棍士兵们可没少挨，被打得哭爹喊娘皮开肉绽的不在少数。
欺负软柿子他们在行，可对付硬茬…实在不行还是呼叫支援算了。
一个月三枚银币玩什么命啊！
惊吓变惊喜，在今天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伊莉丝的心扑通跳个不停。
原本孱弱的里安居然抗住了梢棍还打碎了它，或许这真是女神保佑。
“我认识守备官，还有身份徽记。”
“守备官早就在两天前派出士兵去寻找候选圣徒的踪迹，他们要回来也是和士兵一起回来。”
士兵小队长的话让伊莉丝语塞，那些寻找他们的士兵已经见到了，只不过是脑洞大开倒头就睡版。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你们伪造身份企图混入城中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异端！乖乖束手就擒！”士兵小队长没去理会受伤的伊莉丝，目光始终锁定里安。
这个该死的小子，身体居然异常的硬，和那些粗鲁的野蛮人都有得一拼。
对于士兵小队长的敌视里安不予理会。
他抽动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红酒酸味。
“嗯，这里发什么了什么吗？”熟悉的声音从里安的背后传来。
“在这里看到您真好！”士兵小队长变脸比翻书还快，腰间的钱袋晃动个不停搓着手恭敬地向那人迎去。
这声音和味道才过了两个小时里安当然认得，当然是被梦魇之主好评的梦魇会祭司薇奥拉小姐了。
伊莉丝看到薇奥拉现身瞳孔缩紧想说点小地方粗口了，“你！…”
“嘘。”薇奥拉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姿势，这招同样用在过里安身上。
薇奥拉换上了一件皮草大氅遮盖住了残缺的手臂，不过最主要的是一个梦魇会的异端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这里。
她就不怕被月光女神注视到挨上一发月光轨道炮？
“抱歉让您看到了这些。”士兵小队长表情谄媚，下一扭头看向踌躇不前的士兵又变得颐气指使，“还不快给这些嫌疑犯带走！”
“嫌疑犯，可他们就是小孩带着自己姐姐进城寻找治疗的小可怜呢。”
“这…”薇奥拉发话，让士兵小队长一下摸不着头脑，有些拿捏不准这个大金主想要干什么。
“这样吧，给我和他们一点私人空间。”薇奥拉取出一个钱包递给了士兵小队长。
士兵小队长自认作为一个绅士，在面对女士合理的请求都因给予满足。
她向士兵们摆着手，全然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您说的对，这期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你们这些粗鲁的家伙还不后退，真是的！作为教会的士兵要有绅士风度。”
士兵很快让出了一片空地交由薇奥拉与里安交涉。
“哎呀呀，候选圣徒里安大人，你不会以为逃到这里就安全了吧？你说要是我举报你的异端身份，你们还能活下来吗？”薇奥拉表情戏谑，指甲挑开里安帽兜。
那捋紫发就这样暴露出来，不过奥薇拉挡在身前士兵们暂时没有发现端倪。
看到这两只从祭坛幸存的臭虫还活蹦乱跳，薇奥拉就忍不住想要上前踩上一脚。
在这里她甚至无需自己动手，就能让里安身败名裂。
想着对方好不容易从献祭中逃跑以为安全后却被自己人认定为异端。
愉悦的感觉就遍布全身，她身上酸涩的红酒味都变得浓郁熟透。
伊莉丝想要破口大骂想要奋力抗击，可虚弱的身体和禁言的魔法让她连抬手都做不到了。
她指头焦急摆动，都快算是在里安的肩膀上打了一长串摩斯密码了。
“你个刀疤脸别笑了，伤口上的遮瑕粉都落我身上了。”里安嫌恶地朝自己肩膀吹了口气，好似真有灰落在哪里。
奥薇拉脸上笑容凝固，她还没找里安算账呢，这家伙居然敢揭自己伤疤。
“呵，不过是暗地里的侥幸一击。”薇奥拉拿出了一袋金币，“就算在你们亲爱的教会也要讲实力讲背景，而你什么都不是。”
这凑近一看，里安发现薇奥拉给出的金币上爬满了梦魇。
“怎么，你的主子给你的零花钱就，你拿来上供给月光女神这件事很值得骄傲吗？要不要给你颁个奖。”
刀疤脸，颁个奖？伊莉丝看着薇奥拉被怼，有些绷不住了。
月光女神的信徒就应该是这样的！
手指焦躁的敲击都变成愉悦的律动，感觉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薇奥拉恶气没出，放到又被这个油嘴滑舌的候选圣徒给怼了一遍。
“你说…他们信你这个紫发圣徒，还是信我这个‘柔弱淑女’呢。”薇奥拉向后跌倒坐下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语无伦次，“呀！梦魇会的异端！”
里安被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老大姐的举动给整乐了。
老姬何故嘤嘤作态。
而且这个异端还贼喊捉贼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