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枫华正在电脑上敲着什么，当她看到以修灰溜溜地推门进来时不禁有些惊讶。
“这么快？陈钰凛今天走这么早？”
对此，以修叹了口气。
“她让我滚蛋了……”
“啊？”
枫华原以为以修再怎么搞砸也顶多是不能把人哄好，没想到居然被人赶走了？
“具体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以修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讲述刚刚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完之后，他叹了口气。
“我真的搞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我是不是不是干这行的料啊？”
在听完一切之后，枫华一副憋不住笑的样子。
“你这小子，居然怀疑我读心的水准，这下好了，把人弄不开心了吧，你这碗水还是太浅了，那然后呢，听起来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嘛，怎么就把你赶走了？”
以修沮丧地说道：
“她问我是不是很不情愿，我跟她说，是你让我来的，其实我并不想来……”
枫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不会吧，你真这么说啊，怪不得……你可真是……不过不用担心，你才刚来嘛，事已至此也不用气馁，我带你去店里转转吧，就当是你的入职培训了。”
言毕，枫华站了起来，拉起沙发上躺平的以修。
“你不怪我吗？”
见枫华没有怪自己的意思，以修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一点，但随后枫华的回答令他满脸黑线。
“不要紧不要紧，我是不会开除你的，你还要给我还债不是吗？我开除你我的债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啊！
以修狠狠地盯着走在前面的枫华。
“店长好。”
“晚安，店长。”
走在路上，遇见的侍者与公关们都毕恭毕敬地向着枫华问好。
自遇到枫华以来，以修虽然知道枫华家大业大，但很少见到她的手下，此刻才真正清楚地意识到她的权势。
不同于私底下与以修的跳脱，此刻的枫华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浑身却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令人不敢造次。
枫华带着以修来到一间房间门口，推开门，只见里面坐满了形形色色的男子，应该都是这样夜无涯里的其他男公关。
这应该就是男公关们的休息室了，女公关应该在其他房间。
这屋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夜无涯内不许员工抽烟，但以修还是感到这里令人有些喘不过气，这些人形形色色，或年轻或成熟，或壮硕或阴柔，但他们的眼神却出奇地一致，宛如饿狼一般，对猎物的渴望，对同类的戒备……从这一双双眼睛中流露。
以修不像枫华，轻而易举便可洞察人的心思，他对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可谓一窍不通，但是对情绪却异常敏感，他感到，对于自己的出现，这里绝大部分人都表现出了敌意。
公关们看到枫华的到来都起身问好，同时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身后那个令店长亲自带路的新人。
“晚上好，介绍个新人，以修，从今天起他就正式在我们这上班了，没有实习期直接转正哦，大家好好相处。”
说着，枫华叫起了其中一人。
“墨镜，他就交给你来带了，以修，有不懂的就多问他，明白吗？”
被称作墨镜的男子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小跑过来，明明是在本就有些昏暗的店内，他却还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这称呼倒是很符合。
“店长，真的吗？可是我连top榜单都没进过，居然让我带新人吗？”
“嘿，我就是看你闲才让你来带的嘛，一天到晚不上客总得找点事做吧？”
枫华毫不客气地笑着说出有点扎心的话，墨镜脸上的笑容顿时尴尬了起来。
“好了，你们加油，我再带他去别处逛逛。”
枫华搭着以修的肩膀转身离去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以修看到，如果说刚才当着枫华的面他们还做出了礼仪性的微笑，现在，他们的表情几乎是要将自己撕碎。
他几乎打了个冷颤。
也对，哪怕这里再高档，再名贵，也是夜店，供人消遣的，见不得光的所在，混迹这里的，怎么会有简单货色。
自己的到来，意味着分蛋糕的人又多了一个，更何况，自己看上去是个强有力的威胁，而枫华的亲自带路更是象征着一份恩宠，无疑更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以修看着枫华的侧脸。
她不会不知道，但为何要在自己刚上班之时就这样为自己树敌呢？
而且，夜无涯这样看起来极为高档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不少看上去就流里流气的人呢？
像是为了回答以修的疑惑，枫华开口道：
“夜无涯不会拒绝任何人，因此，我们有最顶级的公关，也会有外行的混混，这也是我的宗旨，包容任何方式，让时间来证明。”
然后，她回头一个坏笑。
“当然，也因为这里新人没有保底工资。”
这么说以修就懂了。
忽然，以修看到枫华停下了脚步，抬头盯着前面的墙壁，以修看向她所看的地方，只见一个排行榜展列在金光照耀下的玻璃柜中。
上面是一个个的名字。
“这是？”
“每个月，夜无涯都会根据业绩将这里的公关做出排行，做出赏罚的同时，根据位次进行资源与宣传的分配。”
枫华隔空抚摸着这块板子。
“公关这一职业也有高低之分，最下位与最上位者之间可能有着千倍乃至万倍的差距，夜无涯是在法律边缘的所在，与各方势力牵扯不清，这里充斥着权贵与欲望，这黑夜世界里的竞争，可比阳光下的世界更加无序而残酷，为了往上爬一名，人们可以干出许多堪称荒唐的事来……”
枫华的表情像在告诫，又像是在回忆。
“今晚让你跟着我有几个目的，其一就是让你明白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所在，还有嘛……”
她忽然凑近了以修，意味深长地话锋一转问道：
“你知道你与这里很多人不同的一点在哪吗？”
“不同的一点？”
以修摇了摇头。
“这里最常见的便是逢场作戏，言语，人设，行为，一切都为狩猎顾客而存在，而你——”
枫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以修。
“你不像是这里的人，我不知道你失忆前是什么样的人，但你似乎并不愿意说出违心的话，在这里，花言巧语与虚情假意都是很常见的工具。”
以修默默地听着枫华的话，没有开口。
“你是怎么想的，继续保持你那一套，还是学着其他人？”
我是怎么想的？
说起来，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看待这件事的呢？
从下山到现在，无论是出于夜店的要求与系统的需要，自己都是顺从本心，从未想过去动什么歪心思。
自己对于这所谓好感度的重视有多高呢，不，或许应该问自己心中，这东西，究竟可以凌驾于什么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