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熹)
河西走廊旁行驶的喜观景致的车,通常只可见惊人的荒野,及颇高然而荒芜的山,杂生了黄草,总似乎干瘪掉的皮质,难能说其生机,却也不便不感叹于其的诡奇。阿芷说那里的颜色要较江南多些,江南多只演些朦胧的灰。遂是她的转目,分明的悦然的笑。“这和你的记子是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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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人间与憧憬都失去了形状,潜伏在校园的角落,我没有再去痴望那些铺满绿叶的香樟,沿着它们于此生命的痕迹,共与阿芷漫步踏上匍匐于地的星点的深绿,脚踩在上面时,它们淅淅索索的清响是三伏时节的午后留给人的最后一点暧昧。
落了香樟叶的长廊旁,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来往于宿舍教学楼之间,窃窃私语,打闹说笑。皆不似我与阿芷,如此平静......
在这里,他们,它们,鼻子里风的土腥味儿和香樟树下的阿芷,清香下,余光中的那抹侧颜,都倾成了这幅浓墨且轻快的油画。
唯描绘在我的心头,使我莫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这种心情说来奇妙,它似与前生断了诸多羁绊的刚降生的婴孩,了无心绪。
不知为何,我概是忘了那些烦心事,直到后来我读到一句话一一只有现状对不如意的人,才会回首往昔,寻求过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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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熹,你真得读过《周易》。”她第一次这样唤我,听到她熟悉的音色,我转眸来看她,直到察觉到那片恰好缀在她发际的香樟叶儿。
疑惑于她的问题,自己似乎没有表露过自己其实是个准“风水生”,直到想起来课上的话。
走出“樟树林”,阳光正好投下我们的影子。我对她说:“其实我外婆家祖上一直是山海关外头的马仙儿,后来搬迁到这,外婆她喜欢看这些书,我也就耳渲目染喽,而且梅花算不用纳甲,不用起天干地支,比较容易学吧。”
“还有你,小道长,你在观里头学过什么术数吗?”打趣的同时,伸手摘取她脑袋上的叶片,划着指尖,在她略显清凉的眸子前晃了晃,轻轻松开,它缓若尘埃坠落。
阿芷没有在意我的逗弄,向我轻笑着呢喃:“有啊,像什么《八门九星三奇六仪四盘九遁避开主要单位》之类的。”
“啊,什么?”她突然嘴里吐出一大堆术数用语,让我有些懵了。
“啧,就是《奇门遁甲》啊。”当她笑颜的莞尔呈在眸子里,我才意识到,自己竟被这小丫头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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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z和j好像差了好几位吧,寝室居然这都能排到了一起。”没有闯入正在观看寝室排版的人堆里,却听到不远处阿芷惊愕的轻呐,她垫着脚尖,似乎希望看得更精确些。
闻言,我一时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当她蹦跳地朝我奔来时,我又想起了十几日前的那个梦...苍茫,光阴,兜兜转转,不似人间。
或许只是缘分恰到好处吧,美好的事儿都汇聚于今,像是以前迷茫的时光唯是经历的苦难,而甘露地匆匆而来,正逢此时。
严格来说,我不是术士,因为我始终没真正起过一卦,也害怕因起了凶卦,而乱了心态。
“也许是按照成绩排的呢。”我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班级排人的方法其实无非也就那几种,特地打乱去分的情况并不多见,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应该吧,不过,无所吊谓。”初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回过神来时,抬眸望去,阿芷已经侧站着楼道口,细指扶上台阶,她疑惑地抿动唇齿,耳旁传来她的话。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一时哑然,过了一会儿,才对她道:“没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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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一路走过了台阶,每个窗口初向下望,皆是漫路的树木,草坪上铺着厚厚的风尘,它们在人间一瞬而过,再一眼,便已被埋没了形影,不愿留予一点儿来过的足迹。
“402,就是这了。”推开门,依旧是记忆里宿舍标配的模样,陈旧落了尘埃的木板床,破了层外皮的灯管,还有早已发黄的老空调,一人一个小方块隔间的衣柜。
早早到来的两个室友都好奇抬头望了过来,那个叫李沐夏的女生带头问了声好,随后的便是这些女孩儿们零散的话语声。
我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物,而阿芷正好睡在我的上铺,她直接在床上搭起蚊帐,不愿影响过道里的人,淅淅沥沥,是钢管碰撞的轻响,隐隐约约的,偶尔还可以听到她愉悦的哼唱。
“那个...江怀熹同学,你真得...会算命吗?”
“嗯,会。”我轻微抬头,看到这个发出怯怯疑问的青涩身影,似乎是被我干净利落的语气吓到,她再不敢头与我对视,她的回应亦黯然退场。
“你给自己算过吗?”我欲要做自己事时,阿芷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她突然问道。
“没有,你给自己算过吗?”我向她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却没迎来一个同样的答案。
“算过啊,地盘运算,用得自己的入观的时间。”
“啧,你们,这都是懂神秘学哒?”李沐夏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寝室,六个人里竟有三分之一是神棍。
“这方面我知道得不多,这种东西,小熹才是专业人士。”此时,阿芷,活跃地像一只兔子,她自谦而积极地推销着我的才学,然而,其实我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与自己孰强孰弱。
不知怎么应答,索性不再言语,我的沉默下,是她们欢快地侃侃而谈和着笑声,荡漾其间,过了很久...柔嫩触及左肩一一是阿芷的手,我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是来唤我一起去充饭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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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湛蓝,白鹤飞翔。
一阵闷风吹过,掀起衣角。
一切都在躁动下表现出别样的安宁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