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星夜修罗场

作者:陆泽楠 更新时间:2025/5/29 17:50:51 字数:2177

戌时三刻,「羽林卫右统领」书房的纱灯透出暖黄光晕。苏晚棠捏着狼毫在《军防图》上圈画,鼻尖还沾着阿穗刚才喂的桂花糕碎屑。案头摆着五样截然不同的「庆祝礼」:青禾连夜绣的「赤狐卫」军旗搁在笔架旁,任瑶的《苏将军护驾图》被镇纸压着一角,阿穗的九层桂花糕只剩最底层,林妙音送的发光铠甲在烛火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沈砚秋的《战术精要》批注本摊开在《军防图》上方,书页间夹着片新鲜的薄荷叶——那是她清晨在演武场摘的。

「姑娘该润润喉了。」青禾端着青瓷茶盏进来,月白襦裙下摆还沾着绣旗时蹭的金线。她替苏晚棠添茶,指尖有意无意拂过任瑶画作上的红狐毛,「任瑶姑娘的笔力进步不少,只是这『护驾』二字……」她用茶盏挡住画中沈砚秋的身影,「怎么看都像在抢姑娘的风头呢。」

「才没有!」任瑶的脑袋从窗外探进来,发间别着新摘的夜合花,怀里抱着卷轴蹦到桌前,「妙音说要突出阿姊的银枪!」她展开画轴,却见青禾的茶盏正挡着沈砚秋的侧脸,立刻伸手去挪,「青禾姐姐的茶雾都熏到画了!」

「阿姊尝尝新做的椰蓉糕?」阿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围裙兜里掉出几个油纸包,「这次加了核桃碎,补脑!」她踮脚替苏晚棠擦去鼻尖的糕屑,却被林妙音的金铃声打断。

「护心镜要这样调才反光!」林妙音推开阿穗,亲自给铠甲系上珍珠肩带,「昨晚我让绣娘拆了三次线,现在这铠甲动起来会像银河碎了一样!」她故意用肩带扫过青禾的茶盏,却在看见苏晚棠袖口的桂花糕渍时,立刻掏出绣帕去擦,「阿姊怎么这么不小心!」

「战术批注第三页有疏漏。」沈砚秋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身着夜行衣的身影如猫般跃窗而入,腰间碎玉与任瑶的蝴蝶钗相撞,发出细碎的响。她翻开《战术精要》,指尖点在「巷战部署」图上,却在青禾要替苏晚棠磨墨时,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挡住砚台,「用松烟墨,字迹不容易晕。」

任瑶气鼓鼓地抱起画卷:「沈副统领就会挑刺!阿姊明明把刺客打得很漂亮!」

青禾往砚台里添水:「任瑶姑娘若是懂些兵家构图,便知护驾时该站在姑娘左后方。」

林妙音晃着金铃:「青禾姐姐连铠甲都不懂,还说别人?」

阿穗蹲在地上捡椰蓉糕碎:「大家别吵呀,阿姊的肚子又在叫了。」

苏晚棠揉着眉心抬头,只见四人像被磁石吸住般围在桌前,青禾的茶盏、任瑶的画轴、林妙音的铠甲肩带、沈砚秋的战术笔,全在她视线里晃来晃去。阿穗忽然塞了块椰蓉糕进她嘴里,甜腻的味道混着松烟墨香,竟莫名和谐。

「都坐吧。」她扯了扯沈砚秋的衣袖,后者耳尖微烫,却还是侧身替她挡住任瑶的画轴,「青禾的旗很好看,任瑶的画……」她看着画中被放大三倍的银枪,忍住笑,「很有气势。阿穗的糕点……」她摸了摸肚子,「已经快吃完了。妙音的铠甲……」她指尖拂过珍珠肩带,「确实像银河。」

林妙音立刻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青禾替她整理袖口:「姑娘若是喜欢,明日我便在旗上绣些银线,与铠甲呼应。」

任瑶趁机把画轴挪到沈砚秋眼前:「沈副统领快夸阿姊!」

沈砚秋别过脸:「作战时分心看画,是兵家大忌。」

阿穗突然指着窗外:「呀!有流星!」

众人回头时,苏晚棠终于偷偷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后腰忽然撞上沈砚秋的战术笔记,她伸手去扶,却带倒了任瑶的画轴、林妙音的铠甲、青禾的茶盏。阿穗的椰蓉糕撒了满地,沈砚秋的碎玉滚到青禾脚边,任瑶的蝴蝶钗勾住林妙音的金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

「姑娘没事吧?」青禾立刻扶住她肩膀,指尖触到她后颈的旧疤,「是不是批公文太久了?」

任瑶扑过去捡画轴:「阿姊的银枪没摔坏吧?」

林妙音心疼地捧起铠甲:「珍珠掉了三颗!」

沈砚秋弯腰捡起碎玉,却在触到苏晚棠指尖时,迅速收回手:「明日演武场加练。」

苏晚棠看着满地狼藉,忽然笑出声。四人愣住,只见她坐在碎玉和椰蓉糕中间,银枪横在膝上,发间还沾着青禾的金线、任瑶的夜合花瓣、阿穗的椰蓉、林妙音的珍珠粉。沈砚秋的碎玉被她用狼毫串成挂件,晃出细碎的光。

「都别板着脸啦。」她捡起阿穗的油纸包,分给众人,「明日陪我去挑些灯笼挂在演武场吧。」

青禾替她摘去头发里的金线:「要红纱灯,夜里练兵也看得清路。」

任瑶往她兜里塞流星形状的糖:「还要放烟花!就像我画里那样!」

林妙音把珍珠粘回铠甲:「烟花要配我的银河铠甲才好看!」

沈砚秋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锦囊:「里面是防困的薄荷草。」她顿了顿,耳尖泛红,「还有……阿穗做的糖丸。」

子时将至,苏晚棠终于批完最后一份公文。烛火跳动间,她看见青禾靠在书架上打盹,任瑶抱着画卷缩在圈椅里,阿穗趴在桌角,林妙音歪在铠甲旁,沈砚秋则站在窗前,背影挺得笔直。

「砚秋。」她轻声唤道,见对方转身,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沈砚秋的脚步声近了,带着薄荷与茯苓的香气。苏晚棠听见她叹气,然后是任瑶的嘟囔:「阿姊的睫毛好长……」青禾的动静:「任瑶姑娘别压到姑娘的手。」阿穗的哈欠:「我去拿毯子……」林妙音的抱怨:「为什么青禾姐姐能睡旁边……」

「抽签。」沈砚秋的声音带着无奈,「公平些。」

任瑶的欢呼:「我抽到了!」

青禾的轻笑:「任瑶姑娘,那是我的签。」

阿穗轻轻跺脚:「我抽到脚边!」

林妙音的跺脚声:「妙音要守着铠甲!」

苏晚棠偷偷掀开眼皮,只见青禾坐在她枕边,任瑶蜷在她怀里,阿穗抱着她脚踝,林妙音靠在铠甲上打盹,沈砚秋则坐在窗台上,手里握着她的银枪。月光穿过纱窗,在众人身上织出温柔的网,青禾的金线、任瑶的蝴蝶钗、阿穗的围裙、林妙音的金铃、沈砚秋的碎玉,都在微光中静静发亮。

她忽然想起母亲的梳妆台,那些被揉皱的彩墨画,那些温暖的、带着烟火气的记忆。此刻,她腕间的香囊轻轻晃动,散出茯苓与桂花的香,混着青禾的玫瑰、任瑶的夜合、阿穗的椰蓉、林妙音的珍珠粉、沈砚秋的薄荷,织成比任何香料都更安稳的梦。

「晚安,我的星星们。」她轻声说,任由睡意淹没最后一丝清醒。

窗外,沈砚秋的碎玉与苏晚棠的香囊相撞,发出一声极轻的响,像两颗星星在夜空里悄悄碰了碰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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