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追不上。
刚刚恢复好果然是没办法……粉色的长发,大概率是女性吧,这样才符合我印象中的轻小说啊。
可惜看不到正脸,应该长得很漂亮吧。
当然,没法确定身份才是最大问题,是不是祂的使徒还要另说。
雨还在下,看来这段泥路不得不走了,至少看起来比起那干裂的道路要舒服得多。
该注意一下时间了,嗯……凭之前的工作经验来看,最多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不对不对,也可能才过去半个小时。啊啊,思绪好乱。这些都无所谓了,早上只吃了一点,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这种年头只有谁能填饱肚子啊?好难猜啊。
……
嗯,依然是往常的景象。
雨下起的时候他们会开心吗,我不知道。
但现在雨依然下着。
乞讨的,已经残疾求取同情的,穿着破烂衣裳竭尽力气从口袋掏出几个铜板的……穿着不怎样至少不是破布的商贩在里面反倒显得格外清楚。
缺啊,缺啊,什么都缺啊。
贵啊,贵啊,什么都贵啊。
都已经涨到四百多钱了,只是一斗米而已,更何况是在西市……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直在阻拦我来到这些真正创造我们生活的人身边,仅仅是因为那一分属于大众的现实能击碎丰衣足食的美梦吗?
是吗,难道是因为不想让孩子见到人间炼狱的惨剧吗?
不,不对。
我不明白……我完全不能理解,即使对我一直很好的二哥,他也是只愿深陷梦境里的人。
对,我们是贵族,我们就应该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怎么可能啊?这种想法用来麻痹自己不是太可笑了吗?
吃着高人一等的食物,披着声名显赫的皮囊,只是得了先人的荣光,便好似直上云霄忘了托人起来的根本。
认真想想罢!
前世千辛万苦工作的我是那些人中的一员,此世清贫却拼命的农民是那些人中的一员,还有无数为了生活拼命的人都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但作为那些人的我们,究竟为何总是被高高在上的目光蔑视。
明明支撑起你们的正是用岁月铸就文明的人,但为什么,你们却拿起手中的钱财,吃着人们种出的粮食,侃侃而谈自己的荣华富贵,全然忘了一步一步行至今日靠的是什么。
人命啊。
这莫不就是你们拦我的原因,因为我不是真正的贵族,我只是你们口中的庶民。但你们不愿承认我的思想不符所谓的家教,只是一味强求我“改邪归正”。
大灾之年啊,不去体恤民情,做那官员身披荣华又有何用!身为父亲的你,什么时候能真正理解家人的心,什么时候能真正理解人民的心啊。
“是吧,景氏他人就是那样。从那年父亲与他割席断交之后就已经如此,完全回归了你们家呢。”
他苦笑着,听着我对父亲的斥责,他也只能如此回应了吧。
“那姓氏不必提及了,早早被先人的荣誉遮蔽了,只是那赐来的姓,我们这帮人里也不敢用呢。”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都笑了。
“最后一天了,也就我们娘俩还敢撑着这铺子了。你看看,西市里边这条街哪个还开着?都走了,四月开始到现在剩那几个胡人都没了影儿。两个月,谁受得了?
“大风刮起来的那时候就知道,全毁了。没过多久就缺粮,开了粮仓救的了多少?太子亲自救济,两个月下来一样是饥荒。倒不如说,能撑两个月都是神仙显灵。”
感慨万千,神仙啊,神仙真救的了我们吗?
“说来也怪,这雨倒是来得神奇,慎兄可知这雨的来头?不知怎的就落了,那时你边上几位可都高兴的,但又想那雨不久便止了,更何况那涝灾也离此不远,也就失了那喜气。”
真说起来,买得起米的也没多少,争着抢着求着要,若不是他同情,真不知灾民如何是好。
“也罢,施下一点权当赞你我共难之情了。”
那女人只是点点头,端着熬好的米汤就过去喂孩子了。
“可惜,我那父亲还想着混过太子夺那粮食。真的,若不是有你听着我还真没人能讲。谢了,钦兄。”
“此言过矣。没你当年告知家人赏我母子二人一口饭吃,哪来的西市第一街的门号。”
那时也真是,家人知我早晓世事,五岁之后就领我尽早接触社会,最早结识的就是眼前秦钦其母子二人。
“谁知你那大我几岁还来讨饭吃,吓的那几个侍从以为害我那。若是你母亲来说,我更好与那身边几位说道,你也就免了那伤了。右眼下边,多明显。”
“算是了,老母身弱,若不亲去,还得劳烦她不可?这话可不止讲过一次哩。”
是啊,我见到他时,正好是被侍卫擒住,脸上已经划了个口子,鲜血直流,看得我心疼。
想到前世我从公司回家路上擦伤被妻子抹药的时候,我就不免有那一分同情之心。
现在看来,终究是有回报的嘛。
嗯,想到她也是必然的……既然是她的话,见到这种情况(灾民)又会怎么样呢?
“雨还没停,不知道常平城外如何,只愿那不摧房堤作了涝便是。话就到此了,让你帮忙也真是我们母子俩无奈之举,过去一个时辰了,你便回去就是。”
基本没见她母亲往我们这边来过,真是忙啊,这一家子。
“保重,此去不知多久再相见了。”
“雨落之地便作我名,有缘一日终能再会。那时定是饿殍已去,灾去民轻的光辉岁月。”
他笑着摆手道别,望着他模糊的身影,仿佛这一年多的相会只是做了一场梦。
さよなら
……
在沿金光门离开前,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上午见到的那人的消息。
在城门外边不远处,有一个西域的女子在四处打探什么,最受关注的特征是她的粉色长发,至于精灵族的特点则是在这所大都市完全不重要了。
确定范围了,那就好好问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一个情况。
……
是的,和我想象中一样,真的是那些轻小说中女主角的样貌,简直是能够被皇上纳入后宫的人。不,不对,绝对是皇太后一般的容貌。
粉发碧瞳,身上有形似斗篷的外衣,往下能看到丝绸制成的裙摆,穿着凉鞋。看着并不适合这个天气,但内里的丝绸却又衬出一种略带凉爽的气息。像是古希腊的装束,却又有些许只属于当今时代的点缀,手中拿着一本羊皮包着的书,活脱脱一个美若天仙的女智者站在我面前。
“那么,当时的你在干什么呢?”
我愣了几秒才从她的美貌中缓过神来,现在她的问题我要怎么回答,究竟是说实话还是敷衍过去呢?一想到可能是环夕的使徒我就很难斩钉截铁的说出来,但要是不讲清楚又怎么分辨她的身份。
“只是简单借用了一下先祖的魔法罢了,有什么奇怪的呢,这位偷看后迅速逃开的小姐?”
先糊弄过去,这样的说法应该还能反过来质问她。
王手,接下来看你怎么回应呢,美丽的女士。
“很有意思呢,不过你解释的那个真相,与我所见的多少有些不同呢。”
不好,难道说她不止是在最后那一刻……
“雨云的下面有着三层魔法阵,而在一旁有着一个为魔法阵注入魔力的小男孩。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像是被班主任训斥般的语气……有点平静,但是不明觉厉。
“这些话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讲清楚才是。”
四下无人,但身处城外林地里怎么可能不担心逃难群众的反应。
绕到了往常我训练魔法的地方,毕竟离此处确实不远。
没有提前告知,所以仅有我们二人,偌大的空间却并不显得多宽敞。
“那家伙果然是……”
“是的,现在暂且称祂为环夕吧,至少祂是这么告诉我的。”
大概只有十分钟左右的交谈,她就很快理解信息了。
说是交谈,事实上只是我单方面讲清楚了我的经历,毕竟我只知道她明白环夕的存在,对于她的一切我依然一概不知。
看着像古代智者的女性,但容貌却又很年轻,谜团真多啊……
“嗯……那就不得不说起一百年前的事了。”
她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稀松平常的小事。
不不不,怎么会是一百年前。即使是精灵族,在这个世界也已经经过许久血脉淡化了,他们和普通人类的区别只是长耳朵和魔力差距罢了。
“……百年前?怎么会呢?”
“是啊,这里的人早就忘记了。对于我年龄的问题现在没有办法确切告诉你,我只能简单概述过去千年之内以及那百年前的的往事了。”
她终于皱起眉头了,真难想象这是她第一次换表情。千年的精灵,真的是小说中才会出现的角色……现在在我眼前讲述她的故事,不可思议。
时间很久,讲的时间也有,但她更多的是把那本羊皮书给我看。
我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材质,除了封面的羊皮以外里面的部分完全无从得知。文字看起来很舒适,但摸起来又不像现在该有的纸张,同时与现代的纸张也有不同。摸着像是丝绸的质感,但看上去也是白纸黑字没有什么区别。敲击时又会有清脆的响声,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金属。
最奇怪的是明明看起来没有多少厚度,但真正翻开来页数却从未让我感到缺失。
一切都可以用魔法解释的,对吧?这里是异世界哦。
真的吗?谁知道。
“明天黄昏时分,和现在一样的时间,我会到这里等你。”
她走向雨中留下了明日的预告,我却难以平复心情去回应。
在她的身影消失前,我貌似看到她凝聚出魔法阵在书上写着什么。
雨水会打湿那样的魔法书吗?应该是我想多了。
现在的信息量太大了,真的需要好好缓缓。
二哥过来接我了,原来她知道黄昏是靠对马蹄声的感觉吗?夹杂着雨声也能做到,倒是真像她书里讲的那样。
……
我真想把这本笔记烧掉,错误太多了,有关于环夕在壳内给予的历史我竟全然没有怀疑过,即使查阅史书也只是确认了我所在地区的真实写照,但关于异国乃至世界的部分,祂究竟灌输了些什么给我。
不,不,还是算了,放着留作纪念好了,至少那根仿制现代工艺的笔我要留下。
至少那是我梦想的起点。
但现在更多的是要理清今天下午所了解的一切故事,她那跨越千年的孤独之旅怎么会是我短短一个下午就能明白的,但至少要试一试,在明天还有第二次追忆千年的机会。
躺在床上,在入梦之前细细品味往事。
传承这世间真理的就是这么一批人。
即使自身痛苦也依旧愿意带着那份炽热让一段又一段故事带着它所蕴含的知识流传下去。纵使错误不断出现,也仍然拿得出底气纠正;纵使孑然一身,也仍然拥有负隅顽抗的志气。只是向前走,便在这充满无趣的时代用无数个人的力量创造出属于智慧的光辉。
即使我无法理解那些言语的含义,但无论何时都并不妨碍我为此发出感慨。
对于他们,智者的称谓果然是错误的。应该说,属于她与他们的名称是
“爱智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