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斯特拉赫恩的王,奥菲里娅的父亲,布兰·斯特拉·维兰蒂斯在与卑王的战斗中败落,不久后在病榻上死去,曾以先王为中心建立起的统治也随之落幕,部族开始割裂。
卑王·维尔特恩是和布兰有着同样野心的男人,但是却决定性地缺少了布兰所拥有的器量,勾结外族蹂躏土地这种事,不论怎样都无法得到认可。
但是如今貌似有些不同了,变得更加恶劣了。
在无人之境,梅里克打量着那由奥菲里娅和琉璃带回来的黑钉,担忧之色难掩。
原本他以为卑王只是单纯地使用这个特殊装置来抽取地脉魔力来作为己用而已,但是亲身实验后发现,这东西并非是在抽取,而是在施以「腐化」。
持久下去其结果便是地脉被彻底崩毁,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也会随之一炬。
就如同神话中啃食世界树之根的恶龙般,这东西也正在摧毁人们生存之根基。
“为什么,他突然开始追求起了纯粹的毁灭…”梅里克想不明白,迷茫和担忧第一次完全占满了他的面容。
“那东西,很糟糕吗?”不知何时,艾德蒙来到了他的身后。
“唉,是啊。”梅里克叹了口气答道,“世界会因此而毁灭也说不定。”
“那梅里克阁下是在为了我们的世界而感到担忧吗?”
“并不…其实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我都无所谓。”
确实,他作为仅有一半人类血脉的半魔无法完全与人类共情,特别是在目睹了诸多人类的丑恶之后,即便在那无数不堪入目的罪恶中绽放着炫目的奇迹与爱,也不足以让他改变看法。
他会走上守护者这一条路只是因为布兰…他唯一的好友爱着这个世界而已,他的担忧也仅限于「若自己辜负了好友的临终嘱托该怎么办」。
在先王在世时期这个男人就未曾表现出过多对人世的认同和喜爱,艾德蒙也不想谈论这点,他只是看不过同伴颓废的模样,“那么,梅里克阁下对奥菲里娅已经失去信心了吗?”
“怎么会。”梅里克笑着否定,“论血脉,她是传奇之王与妖精的后代,论力量,身为神秘后代的她拥有着常人无法触及的起跑线。”
“只是,有股未知的恶意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蔓延,有些超出了我的计划…”
“超出了你的计划么。”艾德蒙大有深意地看了梅里克一眼,“梅里克阁下你是很擅长按部就班的人呢,但是故事因意外而美丽不是吗?”
“人类并不具备像梅里克阁下你一样的预言能力,每一天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未知,但是人类不会因明天的未知而停下脚步。”
“记得你曾说过,人类的知性会成为奥菲里娅的阻碍,而如今,你也正被自己所拥有之物束缚住了手脚啊。”
“依我看来这并非坏事,实际上人类的知性并不会成为奥菲里娅的阻碍,在痛苦中反思、在绝望中奋起,她会因此找到正确的道路。”
“呵。”梅里克轻松起身,略微叹气重整了势态,一把捏碎了黑钉,“确实布兰那家伙把奥菲里娅托付给你是个正确的选择,刚才的话我就当作安慰吧。”
只有经过无数日月之累积、无尽经验之重复才能得到征服天下的利剑,奥菲里娅还需时间打磨自己。
……
在那之后的时间如同暴风雨来前的宁静,如此度过了约莫四年光阴,这四年里锤炼自我、学习知识,不论是实力还是身段两小只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同时这四年间她俩也以艾德蒙的名义剿灭了许多渗透往斯特拉赫恩边界的卡萨安人,在梅里克的指示下防止了「黑钉」在斯特拉赫恩的进一步扩散。
奥菲里娅也在一个月前过完了自己的十二岁生日,琉璃在艾丹铁匠铺亲手为奥菲里娅打造了一柄骑士长剑。
这个万里晴空的下午,奥菲里娅和琉璃像往常一样坐在干草垛上休憩,互相说些有的没的。
“听我说琉璃,在今天我终于胜了艾德蒙一筹了!”奥菲里娅兴奋地吐露道,但脸上却没有高兴的神情。
“是吗?这可是值得庆祝的事吧?十二年来骑士奥菲里娅挑飞了骑士艾德蒙手中的长剑,了不起了不起。”
奥菲里娅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很不可思议的,手上经年累月的老茧已经基本快消失了,变得就像是不事工农的大小姐的手一样。
按照梅里克的说法,这是她体内血脉逐渐彭发的结果,生命力和魔力都在上涨,这反而是她正在变强的证明。
“但是我感觉那和我正在变强的关系并不大,艾德蒙他…年纪大了。”她能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艾德蒙的剑越来越钝,反应越来越慢。
对于奥菲里娅来说,艾德蒙不仅仅是剑术老师,更是养父,父亲。看着自己的父亲逐渐苍老,胜利中也会带上难以抹去的酸涩。
“所以,想为艾德蒙做些什么?”
“不愧是琉璃,总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只是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自己能做些什么,所以我想听听琉璃的意见。”
琉璃思索片刻,回答道,“不如给托基换一个新的马鞍吧,之前艾德蒙回来的时候我有听见过他抱怨托基的马鞍太旧了,坐久了屁股和腰都疼。”
“好主意!”奥菲里娅当即赞同,不停点头,“老年人的腰是需要好好保养的。”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最好的。”
“当然。”奥菲里娅附和。
琉璃拍了拍胸脯,“马鞍架体的部分我来负责吧,在铁匠铺的打工我已经很熟练了。”
“那么马鞍要用的皮革我来解决吧。”奥菲里娅也当即揽下了一部分责任,“最近森林那边貌似有巨大的熊在侵扰村庄,用它的皮来制鞍一定比牛皮好!”
两人一拍即合,击了掌后便立即散场。
……
就在奥菲和琉璃正商量着给艾德蒙一个惊喜的时候,梅里克正在为一场可能快要到来的风暴做着准备。
共享着视野的使魔落于残垣断壁之上,这里并不是什么古老的战争废墟,而是刚刚被毁灭的村庄。
毁灭这里的并非卡萨安人,而是卑王的骑士。
约莫两年前,奥菲里娅十岁的时候,他摸排黑钉的踪迹时发现的。
有一队卑王的骑士在各地流窜,神出鬼没,踪影不定,所留有痕迹之处必定像眼前这样一片狼藉。
并不是随机无差别的毁灭,他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且行动轨迹距离奥菲里娅越来越近,这让他很不安。
那一队骑士,很有可能是猎杀「预言之子」的先锋骑士队。
但令他疑惑的是,他在奥菲里娅四岁之时才放出了那个预言,算起来卑王所持有的情报应该有时间差才对。
“障眼法估计已经被识破了…”
那位王曾经将他的预言视作「用来鼓充虚假信心的荒唐儿戏」,看样子现如今也是坐不住了。
而如今那一队人马已经到达了斯特拉赫恩的边界,并已毁灭了一座村庄。
十二岁的奥菲里娅已经有资格到达那个地方了,绝不能发生意外。
“咚咚。”梅里克用法杖敲了敲地,周围的鸟儿发出齐鸣,眼里绽放了一抹异色的光彩,随后飞向了四面八方。
“虽然大规模投放使魔很冒险,但不得不为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尽快摸清楚那一队人马的行踪。“虽然大规模投放使魔很冒险,但不得不为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尽快摸清楚那一队人马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