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把合同签了。”
看着洛绮丝拿来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写满各种条款的文件，露琪尔不禁怀疑跑错了片场。
“签合同？”她头一次见，在魔法为基底的世界观签订仆从契约是填合同。
“不是使用动物血浆绘制魔法阵，进行一大串神神叨叨的念经，然后施展支配魔法在目标身体刻下粉色纹样，违抗主人命令就浑身发热的那种？”
“你到底在说什么怪东西，这是正经魔法。”
“正经魔法...”
和魅魔相关的主仆契约，咋想都正经不到哪去。
“你这魔法真包正经吗？”
“包正经，我一个专门研究魔法的还能弄虚作假。”洛绮丝面对露琪尔的疑问，拍胸保证，“这魔法要不正经我对自己用行了吧。”
洛绮丝把合同递给露琪尔，接着掏出一罐红色颜料，倒在地上画起了符文阵法：“魔法阵当然得有，只是具备魔法效力的合同能简化流程，而且为了环保和降低气味，我把生物血液替换成纯天然无污染的植物颜料。”
画好法阵洛绮丝在外围插上几根冒蓝火的蜡烛，一切就算布置完成。
“你们进入法阵我就开始仪式了。”
地面阴森诡异的红色纹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位古神的复活仪式，但眼下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
“走吧，诺诺。”
“......”
“怎么了。”
“必须得签订这种契约么...”洛希诺有些退缩。
虽说日常总用语言调戏，巴不得跟露琪尔做更进一步的事情，但她渴望的是不掺虚假，所作所为皆发自内心的真实灵魂（没有馋身子）。
即使洛绮丝保证再三，她依然不想让露琪尔承担任何精神可能受影响的风险。
牺牲一个无人在意，连其本人都已经同意的无关紧要的少女，借此重新隔绝王国跟魔界。
这是修复法阵结束战争，摆在明面上的捷径。
可她会在意，选择这样的捷径她宁愿绕远路。
“我不会变的。”露琪尔牵住洛希诺的手心对她承诺，“我保证。”
露琪尔的话似乎有神奇的魔力，打消了她的不安。
用那样的语气，又突然贴过来手牵手，分明是犯规。
“小露琪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洛希诺答应道，“感觉身体有异常记得告诉我，立即中止仪式。”
相隔半米，洛希诺与露琪尔站到了法阵中心。
若有若无的气流吹动蜡烛，她们二人的影子也跟着一起浮动。
洛绮丝手持垫了块木板的纸质台本，侧身诵读上面的内容：
“无论富贵还是贫穷，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露琪尔，你愿意成为洛希诺的仆从，一生守护她、尊敬她、照顾她吗？”
露琪尔总觉得这台词哪里不对，不过她权当是主仆契约的必要步骤，便顺着气氛回答。
“我愿意。”
“那么，魔王洛希诺，无论富贵还是贫穷，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愿意成为露琪尔的主人吗？”
“我愿意。”
“好，仪式开始。”洛绮丝收回台本，驱动法阵运行，“我很早就想念这几句试试了。”
那些听上去和婚礼宣誓一样的台词，到头来其实是个人喜好吗？
被耍了。
————
浅色光芒在法阵边缘缓慢升起，充盈了每处可随呼吸进入肺叶的空气。露琪尔并未因此不适，反倒有些舒服。
光亮愈发明显，法阵外一切事物的轮廓渐渐模糊，魔法形成了隔绝外界独属于她们的二人空间。
洛希诺反复叮嘱，一旦感到精神侵蚀就马上中断契约签订。明明她才是契约的主人，却比仆从方还局促紧张。
露琪尔想开口安慰时，庞大的魔力涌动忽然钻入体内，在她的神经末梢冲荡。
唔...身体变热了...
她此刻大致明白了这魔法的原理，利用精神控制和神经操作放大欲望，让仆从产生源源不绝的渴求，最终屈服于能为其提供满足的魅魔主人。
魔力沿着露琪尔精神的边缘游走，洛绮丝没说错，她集中意志就可以轻松抵御精神控制魔法。关键在于她免疫绝大多数负面魔法的身体，似乎没有将快感视作异常状态，露琪尔仿佛置身云端，每个细胞都被难以言喻的舒畅包裹。
总觉得有热流在不妙的地方汇聚了…
仪式中，洛希诺的魔力开始和她连接，她初次感到面前的红发少女竟如此诱人。
香香软软的，像块表皮烤至金黄酥脆的小麦面包，让人把控不住一口吞掉。
没有受到精神魔法支配，难道说明这是源于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么...
露琪尔甩甩头，努力丢掉自认为龌龊的念头。
“露琪尔啊，露琪尔，能不能想想阳光乐观积极的美好事物。”
她心里念叨着，目光却自动为她平移在了视野范围内唯一的美好事物上——洛希诺。
......
魔法空间内安静得出奇，洛希诺的呼吸，心跳，每个声音，全部印照到她脑海，留下挥之不去的笔画。
真想冲上去把她扑倒…
边对抗身体的反应，边克制心中的冲动，这样硬生生度过了两三分钟。
浅色光芒愈加耀眼，仪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
露琪尔依稀看见斜阳下有个银发小女孩冲她伸手。
幻觉么…
“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别人欺负你。”银发女孩说。
她想接过她的手，对方身影却瞬间消散。
……
转眼场景又变幻为纯白色的圣堂。
圣堂空无一人，她孤独的伫立，托着之前那名女孩冰冷的躯体呆滞在洁白羽翼的神像前，默默祈祷。
“我愿意献上全部灵魂，只要能救她。”
话语落下，雕像发出刺目圣光，似乎是对她的期待做出回应。
而后终了。
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谁的，洛希诺吗？
露琪尔无法深究，就像苏醒会忘记梦中的经历，当圣光和契约法阵的光辉慢慢重合，她意识返回现实，淡忘了刚刚的画面。
白光突兀消失。
“仪式已经结束了？”露琪尔不明所以。
“嗯呢，这个仪式本来就很快。”洛希诺走上前，“让我检查检查有没有哪出问题。”
她手指触及露琪尔皮肤的那刻，对方轻哼了一声触电般后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