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礼盯着上杉夏香手里晃来晃去的“新靶子”，脑子一阵嗡鸣，脊背更是一阵发麻。
他连连后退，强忍着那股反胃感，让上杉夏香和自己拉开距离：“你、你你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在意识到上杉夏香拿着的是一个人的残肢，蒋礼很难不会觉得作呕。
那个团烂肉像是表现出来的状态像是放了三天的馊猪肉的骚味。
因为上杉夏香把手臂上面的人皮划的稀烂，蒋礼能清楚的黄色的脂肪溢出来，后面贴着血红的肌肉，还夹着灰白筋膜，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味和血腥味，混着潮湿夜风钻进鼻腔，逼得他当场捂嘴。
蒋礼是个怂货吗？
他也不算是个怂货吧？
他能面不改色的看各种重口的恐怖片的，但是那种一眼假的东西，怎么能和他现在看到的那一团烂肉带给他的震撼大。
他也是隔着裹尸袋捏过里面的东西的，你让蒋礼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面，接受手里曾经拿着的东西。
那条久放了肿胀起来的人形手臂，变成现在一副骨肉相连的模样。
说实话，蒋礼在看清一团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他没有直接晕倒，都算是他意志坚定了。
看着蒋礼一副作呕的样子，上杉夏香眨眨眼，一脸茫然，她没懂蒋礼在怕什么。
这不是就一团人肉吗？这有什么好怕的。
依照上杉夏香那个小脑瓜，根本就不能理解蒋礼那种正常人的三观是怎么样的。
断肢残骸，脑浆烂肉。
在上杉夏香生活里面就是很常见的东西。
虽然不懂，但是上杉夏香看着蒋礼现在的这个状态，还是没有强迫他。
她抿了抿唇，带着自己的刚削好的手臂走远了一点。
如果我稍微拿远一点的话，礼君就不会害怕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上杉夏香走远了之后把那团残肢扔在地上。
她随手找了一个树枝，利落地拔出自己的匕首，把树枝一端削尖然后像穿烧鸟串一样，把这团烂肉固定在了树枝上。
烂肉穿进木枝，带着“啾”地一声黏响。
上杉夏香满意地举起手里的“手臂串串”，左右比对着车灯照射范围，最后小跑到了一个树干边上。
挂着手臂的树枝，被她拿着一捅，直接把这个靶子插在树干上。
搞定完等下给礼君准备的靶子之后，上杉夏香抬手一抹自己额头的汗。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手鲜血，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拿着手往粗糙的树皮上面蹭。
在昏暗的环境里面，上杉夏香也没有办法看清手上的红痕和黏液。
反而被她这么一蹭，倒是把那些红痕和黏液蹭的满手都是。
胡乱的蹭了几下，上杉夏香就觉得自己的手应该是擦干净了，然后她屁颠屁颠又冲回亲亲老公身边。
直面尸块带来的冲击，让蒋礼不得不靠在引擎盖上喘气
他正低头喘着粗气，迎面就被一股尸体发酵后的酸腐味迎头扑上，成功逼蒋礼直接就吐了出来。
“呕！”
而罪魁祸首上杉夏香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她看蒋礼面色惨白，吓得忙伸手就要扶他。
“老公老公老公，你怎么了？！！！”
胃酸涌上食道的感觉，太难受了，蒋礼立马往旁边一闪，试图拉开了自己和上杉夏香之间的距离。
他一边吐一边挥手示意：“······你、呕、你太臭——”
蒋礼看着上杉夏香手上的暗红色的血痕，又回想到上杉夏香刚刚提着那团东西的样子多恶心。
听见臭这个词，上杉夏香迟钝的反应了过来。
“欸？是味道的问题吗？”她认真皱起鼻子闻了闻，“确实……是有点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尸液和臭血的衣服，甚至袖口上还挂着一块不明肉渣，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礼君闻不惯臭味啊，我就说嘛，礼君还是锻炼有些太少了，等之后多闻闻就没有问题了。
上杉夏香单纯的把蒋礼作呕的原因，归于尸体的腐臭味，随后又拿起一把手枪递给了蒋礼。
她笑嘻嘻的又往蒋礼的边上凑：“老公老公老公，我把靶子架好了，你拿着试试吧，这附近没有人捏，你想怎么射都行。”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一样，上杉夏香单手拿着枪柄，直接卸掉保险，潇洒地朝着树干那一团烂肉，扣动扳机。
“砰”一声之后，靶子上的那团烂肉被击中，带动着上头的肱骨在空中晃悠了好几圈。
蒋礼本来胃里还在翻腾，但被上杉夏香这一枪打得硬生生停住。
他看着上杉夏香不用瞄准，都能射中目标，好奇心瞬间将他身体的反胃压了下来。
这时候蒋礼也顾不得什么怕不怕了。
他咽了口唾沫，撑着车盖走过来：“你是怎么射中的？”
不用瞄准都能射中？他本来以为燕双鹰是玄幻片，你现在告诉他是记录片。
上杉夏香见蒋礼缓过来了，脸上的表情开心的很，跟条柴犬一样围着蒋礼转。
“就这样射中的啊。”她给蒋礼用枪口指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树干，“那个靶子是我挂上去的，我肯定能射中啊！”
“不是，我说你是怎么不用瞄准就能射中的？”
“就这么一比就能射中啊。”
见上杉夏香一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的样子，蒋礼也一阵头疼。
不过得亏上杉夏香炫的这一手，蒋礼现在再看那一团烂肉明显没有那么害怕了。
只能说人类的适应能力无敌吧。
“给你给你！老公你也试试几发！”
上杉夏香见蒋礼能站稳身体了，开开心心地把手里的枪塞进蒋礼的手里面。
蒋礼接过手枪之后，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他回忆着之前上杉夏香教他的一样，握住枪柄。
蒋礼吞了一口唾沫，开枪射击。
第一枪蒋礼射在了那个肱骨外侧髁，由于冲击力，挂在树枝上的整个手臂像大风车一样转了一圈。
“欸欸欸，好厉害欸老公！”上杉夏香直接跳起来鼓掌，“第一枪就打中边边诶！！！”
听着上杉夏香给自己鼓掌，蒋礼对于开枪射远处那团烂肉的抵触也没有那么深。
他强硬暗示自己遗忘掉那阵腐臭味的干扰，又对着挂在树枝上的那团烂肉开枪。
这枪打中了。
看着自己又能打中，蒋礼心里顿时觉得，不就是开枪吗？这不是也很简单吗？
还不等上杉夏香开口，蒋礼又微微将自己拿枪的手臂抬高了几厘，再次开枪。
“欸欸，又射中了！老公好厉害！！！”
事实上，如果单纯把树干上的烂肉想象成简单的靶子，蒋礼觉得这还挺简单的，倒是和电玩城里面的射击游戏差不多。
小学教会了他什么是三点一线，初中教会他什么是坐标，高中教会他什么是抛物线。
当年在华国所经受的素质教育，原来到了立本之后这么有用。
击中目标带来的欢愉，现在已经完全覆盖掉了蒋礼对尸体的抵触。
除去上杉夏香一开始射的那一发，后面的五发子弹里面，蒋礼完全射中靶子的有四枪。
上杉夏香捡完弹壳之后，还把多了四个弹孔的靶子拿了下来展示给蒋礼看。
没了那么大的抵触，蒋礼现在倒是能平静地看着自己上杉夏香拿过来的靶子。
甚至还能和上杉夏香一起数这团烂肉上面的弹孔。
“老公！你准头不错诶，你真的是第一次摸枪吗？！”上杉夏香一脸惊奇的看着蒋礼，那双眼睛闪闪的，“这个成绩可以算的上神枪手了！”
“除开那晚上开机枪之后，我真的没有开过——”
被上杉夏香这么一夸，蒋礼也有点飘了，刚想甩甩手装个逼，把枪递过去。
枪支离手之后，原先还有一点小得意的蒋礼，在看见自己手上多出来黏糊的鲜血的时候，又回想起来自己刚刚射的可是和他一样的同类——
顿时又感觉有些恶心。
上杉夏香顺手接过手枪，把空掉的弹匣卸掉，又装了六颗进去。
“老公老公，我装好了，你要不要再试试啊？”
蒋礼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黏糊的血液，笑容凝固，没了刚刚的那种性致，连连摆头拒绝。
上杉夏香倒是没有察觉蒋礼情绪的不对，甚至还拿着手里的靶子掂了掂。
她看了一下靶子上面的五个弹孔。
除了有一个是我射的，其他都是礼君射的，礼君真的太厉害了，不能输过礼君。
意识到这点，上杉夏香久违的也起了一下好胜心，她的眼睛里面冒出了一个小火团。
“老公老公，看我看我！”
“嗯？”
蒋礼往上杉夏香的方向看过去，看着上杉夏香把整个手臂残肢往天上一扔。
“砰！”
手臂在空中停顿一下，然后被一发子弹精准击中，又往天上飞了一下。
上杉夏香开枪的节奏卡的很好。
蒋礼能清楚了看见每次当天上的手臂差点要掉下来的时候，随着一声枪响，射中目标所带来的冲击力，硬是让堪堪掉下来的手臂又飞回天上。
？这是嘛玩意啊？
说实话，蒋礼现在已经忘了自己在吐了。
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在天上飞的烂肉，心中则是一万头草泥马飞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