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些该死的城市都去死吧。老师领导尸位素餐，不在乎学生死活，只知道一天到晚完成那点死指标，所谓保证完成任务就是说空话，给我踢皮球，那么多学生就盯着我一个卡，对别人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就像是机器小精灵一样无耻。那我能咋办？就容忍你们把我当成戴维森，没收我的田野，然后赏赐我一个楼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我只有杀，杀不了你们这些狗官，杀几个狗腿子学生也是一样的，雪崩面前没有一片无辜的雪花。让这些该死的城市都去死吧！”
吃完饭刷手机的时候，戴伟燊看到了本地群里聊天记录的一张图片，下面的标注是：
“今天早晨有学生开车冲进大学报复社会了。”
还有一个视频，视频里面展示了被撞倒的学生们横躺竖卧的一片惨状。
而这张看起来是裁自朋友圈的截图之中，那些句子，戴伟燊一看就知道是来自于《田园墓歌》——准确的说，全称《你将和我一起创造田园牧歌的幻景》的小说原文。
毕竟，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将这部作品看完了。书不长，19087字，据说还有第二部，也是这个字数。书的前半段和后半段风格迥异，让他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也许像臭豆腐一样，就是这种东西才会受到追捧吧。戴伟燊想，也不知道第二部里面到底讲了些什么。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垃圾转运场发现尸体？不是，我已经转到新成立那组了，我现在不管刑侦。”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告诉他：“就是找你的，戴伟燊。”
下楼的时候，天上还晴朗的能看到星星。而等到他驱车赶到那片废墟，已经是大雨倾盆的夜。
他开过穿过敞开的铁丝网，车轮碾过水坑，车灯拨开雨线。终于，眼前出现了堆成山的垃圾，一脚被剥去了黑暗的壳，露出花花绿绿的真相。
这片棚户区的中心，原明日小城饲料厂，现在的一座废品回收站，里面的垃圾堆成小山。
而在不远处，几盏探照灯浅浅拨开了一片明亮。
一名同事敲开戴伟燊的车窗，递给他一团一次性雨衣。他将其穿戴妥当，走下车来，钻过警戒线走去。
远处的垃圾山之中好像有什么小动物一闪而过。
他走上前去，看那些尸体。
几具尸体面容枯槁，四肢细弱，肌肉萎缩的不成样子，满身都是皱纹，就好像是被浸泡了许久。它们肤色惨白，头发像玉米须。
他看了几眼，回过头来，几辆没有亮着灯的消防车停在了垃圾场的入口，上面下来几个人。但他们穿着的都不是消防队的制服，而是一些白底蓝条纹的特制衣服。
“特别维稳小组。”这些人简单地对门口的人出示了证件——不用说，他们是小组的人。
“戴伟燊？”他们走上来，为首的一个人对戴伟燊问道，他点点头，那个人就往他的手中塞入了一个小盒，说，“来，准备干活。”
戴伟燊这时候才看见后面跟着的人两两抬着一个方形的铁桶走了过来。他们将瓶盖旋开，然后一起将里面的液体浇在那些尸体上。
他们做完这一切以后，为首的那个人走过来，对戴伟燊说：“点火。”
戴伟燊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中原来是一盒火柴。他拉开像抽屉一样的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轻轻一划，一抹火焰就在空气中爆开了。他扔下了那抹火焰进入那些液体中。
“这些尸体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火烧起来了，戴伟燊看到，那火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奇异的光彩。身后的人对他说，他大概知道这人属于特别维稳小组，可能有某种地位，但他并不是很清楚，这里的一切都令他一头雾水。但一头雾水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枪口，瞄准不归他管。
阴云将整个天空中笼成一片黯淡的红色，就像被水稀释又干涸的血迹。戴伟燊看到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而在那团火的中间，一道闪电蜿蜒而上，二者在空中相撞，于是轰的一声，一道惊雷劈中了那些正在燃烧的尸体。
火焰正在蔓延。那些队员估计是消防出身的，戴伟燊想，因为那些人回到了消防车周围，正取下上面的消防工具。警笛被打开，红光和红色的火焰交织。
“戴伟燊，你到外围值守。时空虫洞已经扩大，剩下的工作，我们来完成。”
“是。”
戴伟燊走出饲料厂，走向外面的绿色铁丝网栅栏。距离那热闹的场景渐渐远去了，细密的雨雾重新占据了视听感受，冷寂再次降临。他这才发现刚刚是燃烧的火让他感觉温暖。
而就在这里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只橘猫。
惊愕是几乎立即的随后传来的，因为他清晰地看到那是只橘猫，而这是漆黑的夜间，何况还在下雨。
但他却清清楚楚地能看见那是只橘猫。
那橘猫的脑袋大的离谱，眼睛也大的离谱，而它在直立行走。这让戴伟燊想到了福娃，以及从那之后所有的吉祥物，再然后他想到了AI。
然后在他的眼前，橘猫就说话了：
“奶奶，奶奶。我的好奶奶。祝你寿比南山不老松，财源滚滚长流水！”
一边说话，橘猫一边往前走来。
第一秒，橘猫头顶的三个斑纹变成两条。
第二秒，橘猫的腿变成了三条，然后又是两条。
第三秒，橘猫的瞳孔开始浑浊。
第四秒，橘猫头顶长出头发，开始变成美少女。
“砰！”
戴伟燊双手握着手枪，微微颤抖。他努力瞄准着那不知名的怪物。
“砰！砰！”
戴伟燊这才敢重新放下手枪。定睛看去，那儿什么都没有。
“戴伟燊，发生什么事了？”
两名队员跑过来，他们举着枪。
“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我看到有一只猫，它会直立行走，它还会说人话，它……”戴伟燊捏着自己的鼻梁，狠狠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睁开，“呼……”
“戴伟燊，不要怀疑你看到的。那估计是来自未来的机械家养宠物机器人。”其中一人说，“你对它开枪了？”
“我对它开了三枪。”戴伟燊将枪口对着自己，递给对方。对方收下枪，掏出一个密封袋装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