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检测——检测时空虫洞波动的仪器！我必须立刻回研究所。戴伟燊，带我一程，就在开发区，离你们办公楼也不是很远。”
“行！”
戴伟燊开起汽车，朝开发区的方向飞驰而去。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已经和刚刚那片祥和的城市截然不同。
城市满目疮痍，管道线缆就如这座城市的残肢般耷拉在肉眼可见的各个角落，原先宽敞的道路中央堆满了残垣断壁，被压扁的车子与烧焦的绿植比比皆是。
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之中，还有不少误入的市民，他们惊慌失措地大叫或者咒骂着，纷纷想要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有的人从废墟上掉进了裂缝，痛苦地惨叫着；有的人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辐射，身体正在飞速崩解……
“加速！快点冲过去！”
戴伟燊一脚油门，引擎轰鸣。
在下一个路口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曾经横穿大厦间的高架桥也因时间有了腐朽凋零的痕迹。看起来许多东西在十年前就死去了，巨大的、非人的尸体穿出薄田大楼的玻璃，勉强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钢筋水泥。
林祝沆伸手将汽车的空调系统拨到内循环：“小心，这里的空气里有致命的孢子。”
车窗外，几个市民已经躺在一起，身上开满了白色的花。
紧接着，戴伟燊又闻到了一股发达城市特有的、带有烟尘气息的空气。他向外看去，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赛博朋克风格高楼大厦占满他的视野。
汽车好像飞在空中。
戴伟燊全凭记忆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终于是熟悉的城市景象。汽车开过一个公园，有人在放风筝，老年人一边压腿一边说笑，几个孩子在草坪上奔跑……
就仿佛，刚刚那些全是幻觉一样。
戴伟燊深呼吸了一口气。
“林祝沆，你说，我们的未来，真的就长那样？”
“不一定的，那些虫洞里，很有可能展示的是好几个不同的……”
“不！未来已经注定了，就他妈是那样，甚至——甚至更他妈的操蛋！”戴伟燊用力一敲方向盘，前面的天空中开过一列火车，“你们竟然有能够检测时空虫洞的仪器！”
“嗯。”
“那为什么不提前疏散民众！为什么不公开信息！哪怕让他们都掌握一点躲避灾害的意识，或者说，能够提前十几分钟有所防备，结果就一点都不会一样！”
“公开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减少一点恐慌。”
“你他妈别倒因为果了我告诉你！整天就这样歌舞升平的，谁他妈能相信！最后全死的稀里糊涂！”
“戴伟燊，这回事儿，我不太好说。”林祝沆依然冷静，看着戴伟燊一个漂移，躲开了莫名其妙出现的一群发射子弹的机甲。
“到最后，弄得我们这帮干事儿的都稀里糊涂！这要是我们的同志到这种地方来，那不就只能白白送死吗！”
戴伟燊将车开进小巷，左转右转，身后终于没了机甲发射子弹的声音。
“是真的，听我说。要是知道的人更多，情况只会更糟。”
几发导弹落在远处的街边，遥遥传来喊声：
“打他们！打他们！弘扬我们的威风！”
眼前的街道，几棵树伸展枝丫，上面树叶的轮廓模糊，融合，逐渐变成色块，过了一会儿，竟然每一个都变成了绿色头发的托腮美少女。
汽车从她们硕大无朋的头颅下穿过。
“我到了！把我在这放下就行。”
戴伟燊一个变道，将车停在路边。
眼前的景象又是再正常不过的城市了。新建的开发区气势恢宏，秩序井然。
刚再将车开起来，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戴伟燊接起电话，里面是刑侦队长冷静的声音：
“戴伟燊，快归队！”
汽车开进公安局后院，所有人都整装待发。
戴伟燊将汽车开到刑侦队长面前，几名同事立刻带着防爆叉和护盾上了车。
戴伟燊降下车窗。
“队长，没人配枪？”
“程序太麻烦了，还得写报告。而且最关键的是，配枪出勤，让市民看到了影响不好。”
“没事，老戴，就是个普通的治安任务，就是人手比较缺乏。”后排的同事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到外面的情况了。”戴伟燊没理会后面的同事，眼睛紧盯着队长的双眼。几秒钟，队长轻笑了一下，背着手离开了。
“出发！”
一会儿后，戴伟燊坐在汽车的驾驶座上，看着先一步下车的同事被蜘蛛网一样的东西拖进了未知的深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又有点像少女，又有点像蜘蛛。
他将车挂上倒挡，倒退出去。
外面春和景明，阳光正好。
戴伟燊将汽车停在自己家的居民楼下。走进防盗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辆后备箱里装满了应急食品的车。
林祝沆的用意不言自明。
戴伟燊没有想去把这些东西还给林祝沆的意思。他能够想到这样提醒戴伟燊，肯定是早就知道有朝一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而如果他不是自己找死，肯定会自己做好准备。
快步回到家中，戴伟燊一关房间门，都顾不得脱鞋，冲进每个房间，看自己的家人都还在不在。所幸，妻子，母亲，儿子，都还在家中。
他头一次感到家里这么好。短短没多长时间以前，他坐在这个沙发上，竟然还感到烦躁。
妻子和母亲都还在睡午觉。戴伟燊没有打扰二人，先走进了自己儿子的卧室。戴仪端正盘腿坐在自己的电脑椅上，玩着电脑游戏。
“儿子。”戴伟燊说了。
“？！”戴仪端猛地回头，下意识用快捷键将自己的电脑转回桌面。
戴伟燊走过来，坐在他的床边：“玩田园墓歌呐？”
“……嗯。”
“那个还挺好玩的。”戴伟燊说，“其实有时候我还也挺怀念那种村子里的生活的呢。”
“爸你也玩过了？”
“没，我看的原著小说。”戴伟燊站了起来，“我给你学校老师请假了，过会儿你不用去上课了。”
“啊？”
“下午咱们全家旅游去。”
“真的？去哪？”
“走到哪算哪。咱们自驾游——说走就走的旅行。”戴伟燊站起身来，“我去叫你妈你奶奶，咱们一块走。”
妻子被戴伟燊叫醒以后也很诧异。她说自己还有班要上，并很奇怪为什么戴伟燊不需要上班。戴伟燊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是因为开车能更灵活的避开不知道会出现在哪的时空虫洞。
把母亲也叫上以后，他们带着行李，全都上了那部小轿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