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安静得像深夜。
严修远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脸色苍白，西装整洁，却透着一股疲惫。
医生翻着他的检查报告，皱着眉：“病情恶化了。”
他没说话，只轻轻移开目光，盯着墙上的秒针跳动。
医生叹了口气：“你这次突然中断治疗，中途离开疗程，对身体非常不利。”
严修远低声回答：“那是因为……我必须去见一个人。”
医生的语气多了一丝严厉：“你知道拖下去的代价，你也不是第一次病危。”
“你可以选择救自己。”
严修远慢慢地笑了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我没想救自己。”
“我只是想……她能陪着我。”
“如果她愿意……我就回去治疗。”
医生愣了一下：“你想用自己的命来绑住一个人？”
严修远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合上病历，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这一生没怕过任何事，唯独怕她从我身边走。”
“如果治病的意义，是为了留在她身边。”
“那她就是我的药。”
医生摇了摇头，眼里有着惋惜和不解：“可她，不是你的所有物。”
严修远起身，语气依旧轻柔：“可她已经住进了我的心脏，就算她走了……我也不会把她还回去。”
他转身离开，白色走廊的尽头，他的背影有些孤单，也有些危险。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的热茶。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钥匙插进门孔，门打开，严修远走了进来。
他脱下外套，看了我一眼，语气温和却略带疲惫：
“还不睡？明天你要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我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
“你去哪了？脸色很差。”
他愣了一下，淡淡回道：“没什么。”
他想转移话题：“对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出国的事？”
“嗯。”
我沉默了一下，眼神低垂：“……我不知道。”
他说：“时间不多了。”
我抬起眼看着他，轻声问：“你很着急……带我离开吗？”
他原本绷着的脸忽然出现一道裂缝。他像是被这句话触到了某个极限。
他眼神微颤，忽然提高了音量：
“我的时间不多了！”
空气凝固。
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什么都没再说，扯了扯嘴角，回头便进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合上。
我怔怔坐在沙发上，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句：
“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我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心里忽然浮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
夜深了。
我在房间坐了很久，脑子里还在回荡着严修远那句**“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是那种轻易说“时间不多了”的人。
但他今天真的有点不一样——脸色发白，手背上的血管突起得厉害，眼神里带着……恐惧。
我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开了纪川的对话框。
他应该还没睡。
我：你在吗？
没多久，纪川就回了。
纪川：我以为你在睡了。怎么突然找我？远哥惹你不高兴了？
我盯着对话框，几秒后打字。
我：他今天脸色很差，还突然说了一句“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知道他是不是生病了？
那头沉默了很久。
我刚以为他不会回了，他却发来一句：
纪川：……你真的想知道？
我：是。
纪川发来一个语音：
“他确实有病，而且……很严重。之前在国外接受治疗，医生一度说情况稳定了，但他擅自提前回来，就是为了你。”
我怔住了，屏住呼吸听他下一句。
“他不告诉你，是怕你不肯留下来。他想用‘陪他出国’的理由……把你绑在身边。”
我敲字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一次，纪川的回复只是一句：
纪川：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站在谁那边。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