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罗塞之墙,运送伤员的马车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希斯特利亚·连兹紧握着尤弥尔的手,目光片刻不离那张苍白的脸。尤弥尔全身缠满绷带,呼吸微弱但平稳。
"她会没事的。"韩吉·佐耶骑着马并行在马车旁,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与担忧交织的光芒,"智慧巨人的恢复力远超常人...虽然她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希斯特利亚轻轻擦去尤弥尔额头的冷汗:"她救了所有人...不该被当成怪物。"
"我完全同意。"韩吉压低声音,"不过...希斯特利亚小姐,或者说,雷斯小姐?王室对智慧巨人的研究资料比我们多得多。如果你愿意分享..."
希斯特利亚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早知道身份瞒不过韩吉这样的聪明人:"等尤弥尔安全了,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尤弥尔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她的眼皮颤抖着,似乎要醒来却又无力睁开。希斯特利亚急忙俯身:"尤弥尔?能听到我说话吗?"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巨人变身的金色闪电划破天际。
"那个方向是..."韩吉脸色骤变,"艾伦他们巡逻的区域!"
希斯特利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下意识摸向颈间——大古给她的"希望之火"徽章正在发烫。
罗塞之墙南段,艾伦·耶格尔的世界正在崩塌。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莱纳·布朗坐在城墙边缘,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眼袋浮肿,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我是铠之巨人,贝尔托特是超大型巨人。"莱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五年前,是我们破坏了玛利亚之墙的大门。"
艾伦的脑子嗡嗡作响。这不好笑。这一点都不好笑。莱纳是他最信赖的前辈之一,是那个总在训练中鼓励他的大哥,是...
"证据呢?"三笠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声音冷得像冰。
贝尔托特站在莱纳身后,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不需要证据...艾伦,你早就察觉到了不是吗?我们总是打听墙内的防御部署,对巨人的了解远多于常人..."
"闭嘴!"艾伦猛地拔出双刀,"这种恶趣味的玩笑——"
"不是玩笑。"莱纳缓缓站起,阳光在他身后形成刺眼的光晕,"我们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带回始祖巨人。而现在..."他向艾伦伸出手,"跟我们回马莱吧,艾伦。你本就是我们的一员。"
时间仿佛凝固。艾伦的视线在莱纳和贝尔托特之间来回移动,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莱纳在训练中教他调整立体机动装置;贝尔托特半夜偷偷给他带额外的面包;玛利亚之墙被攻破那天,母亲被巨人...
"啊...啊啊啊!!"艾伦的怒吼撕心裂肺,他猛地冲向莱纳,双刀直取咽喉。
莱纳不躲不闪。就在刀尖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金色的闪电从天而降!
"艾伦!退后!"三笠一把拽住艾伦的斗篷向后跃去。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铠之巨人十五米高的身躯赫然显现。阳光在它全身覆盖的硬化铠甲上跳跃,宛如中世纪走出的钢铁骑士。
"不...这不可能..."艾伦瘫坐在地,最后的侥幸心理被彻底粉碎。
城墙另一侧,汉尼斯大叔带领的侦察队刚刚返回,目睹这一幕后立刻吹响警报。但为时已晚——贝尔托特咬破手掌,超大型巨人的蒸汽如火山喷发般席卷城墙!
"艾伦!"三笠在浓雾般的蒸汽中呼喊,却找不到同伴的身影。
当蒸汽稍散,恐怖的景象呈现眼前——铠之巨人单手护住贝尔托特的真身,另一只手则紧握着挣扎的艾伦。六十米高的超大型巨人半身挂在城墙外,宛如来自地狱的哨兵。
"别反抗了,艾伦。"莱纳的声音通过铠之巨人传出,带着金属般的回音,"你难道不想知道墙外的真相吗?想知道你父亲格里沙·耶格尔的真实身份吗?"
艾伦的挣扎突然停滞:"你...认识我父亲?"
铠之巨人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城墙内侧——尤弥尔和希斯特利亚所在的马车正在不远处。贝尔托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莱纳,计划变了?"
"颚之巨人是意外收获。"莱纳的声音变得冷酷,"马莱会需要所有可用的巨人力量。"
三笠的刀光如闪电般袭来!这一击凝聚了阿克曼家族全部的战斗本能,直取铠之巨人后颈。千钧一发之际,铠之巨人微微侧身,刀刃只在铠甲上擦出一串火花。
"三笠!"艾伦在巨人手掌中挣扎,"去保护希斯特利亚和尤弥尔!快!"
三笠的眼中闪过挣扎,但很快做出决定。她深深看了艾伦一眼,转身向马车方向疾驰而去。
"好了,叙旧时间结束。"铠之巨人收紧手掌,几乎要将艾伦捏碎,"要么乖乖跟我们走,要么..."
剧痛中,艾伦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的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我哪也不去...除了地狱的话,倒是可以送你们一程!"
金色的雷电再次劈落!进击的巨人十五米高的身躯破空而出,一记上勾拳狠狠击中铠之巨人的下巴。两具巨人同时后退几步,脚下的城墙砖石碎裂飞溅。
"为什么非要这样..."铠之巨人摆出战斗姿态,"我们本可以是同伴..."
"闭嘴!"进击的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你们杀死我母亲那天起,我们就只有一种关系——"
艾伦操纵进击的巨人全力冲刺,双拳如暴风雨般砸向铠之巨人。"——不死不休!"
二十公里外,正在森林中追踪野兽巨人大古突然单膝跪地,胸前的迪迦水晶爆发出刺目红光。
"大古!"埃尔文团长立即示意队伍停下,"怎么了?"
"两股...巨人能量..."大古咬牙指向城墙方向。
无需更多解释,所有人立即调转马头向城墙疾驰。大古跑在最前方,迪迦水晶不断传来警报——铠之巨人的能量中混杂着某种不自然的成分,与普通巨人截然不同。
"坚持住,艾伦..."大古在心中默念,"我们马上就到..."
城墙上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进击的巨人凭借狂暴的攻击暂时压制了铠之巨人,但每一拳砸在铠甲上都让艾伦自己的手骨断裂又再生,消耗巨大。
"没用的,艾伦。"铠之巨人抓住机会一记肘击,将进击的巨人打退数米,"我的铠甲专门克制你的攻击方式。"
艾伦不答话,再次冲锋。这次他改变了策略——不再盲目攻击铠甲覆盖的部位,而是瞄准关节处的缝隙。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铠之巨人左膝后方,终于让对手单膝跪地。
"学得很快。"铠之巨人突然抓住进击的巨人的右臂,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砸在城墙上,"但还不够!"
砖石飞溅中,艾伦看到贝尔托特正沿着城墙向马车方向移动。恐惧如电流般窜过脊椎——希斯特利亚和尤弥尔有危险!
"三笠...阿尔敏...一定要拦住他..."艾伦在心中祈祷,同时操纵进击的巨人死死抱住铠之巨人的腰部,用蛮力将其推向城墙边缘。
马车旁,三笠刚刚赶到就看到了逼近的贝尔托特。她毫不犹豫地射出钩索,双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贝尔托特!站住!"
高大的青年停下脚步,脸上不再是往日的怯懦,而是一种决然的平静:"三笠...我不想伤害你。但尤弥尔必须跟我们走。"
"休想。"三笠的刀尖直指贝尔托特咽喉,"放开艾伦,否则——"
"否则怎样?"贝尔托特苦笑,"杀了我?你们已经杀过多少巨人了?我只是...站在人类另一边而已。"
希斯特利亚挡在马车前,手中紧握着大古给的徽章:"贝尔托特,为什么?我们不是同伴吗?"
"同伴..."贝尔托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莱纳说得对,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立场。"
马车内突然传来响动。尤弥尔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艰难地爬出车厢。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铠之巨人,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尤弥尔!别动!你的伤..."希斯特利亚想去扶她,却被轻轻推开。
"希斯特利亚..."尤弥尔的声音虚弱但坚定,"带着其他人离开...马上。"
"不!我不会丢下你!"
尤弥尔突然抓住希斯特利亚的肩膀:"听着!莱纳和贝尔托特是来抓我和艾伦的。如果你们抵抗...他们会杀了所有人!"
希斯特利亚的蓝眼睛盈满泪水,却倔强地摇头:"大古和埃尔文团长马上就到...还有希望..."
"希望..."尤弥尔苦笑一声,目光落在希斯特利亚手中的徽章上,"是啊...你们这些傻瓜总是相信希望..."
她的身体突然前倾,在希斯特利亚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希斯特利亚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即被尤弥尔用力推开!
"走!"尤弥尔咆哮着,身体开始冒出金色蒸汽,"趁我还有力气变身!"
贝尔托特见状立即前冲,但三笠的双刀封锁了他的去路。远处的铠之巨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将进击的巨人摔开,大步向这边奔来。
艾伦操纵进击的巨人再次扑上,死死拖住铠之巨人的腿:"三笠!带希斯特利亚走!快!"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那是韩吉发明的信号弹,意味着援军即将到达。
最先看到的是希斯特利亚。她擦去泪水,突然高举徽章:"坚持住!大古他们来了!"
仿佛回应她的呼唤,迪迦水晶的感应传遍整个战场——远方的森林边缘,一道蓝色光柱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