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训练场的草叶上闪烁，大古深吸一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距离莱纳和贝尔托特叛逃已经过去两周，墙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如果忽略他胸前那颗正在崩坏的水晶的话。
"大古！发什么呆呢？"艾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摆出格斗架势，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说好今天教我新招式的。"
大古回过神来，笑了笑："抱歉，刚才走神了。"他脱下外套挂在栏杆上，露出里面贴身的训练服。胸前的菱形水晶如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边缘呈现不祥的灰黑色。
艾伦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振作精神："先说好，今天不准用你那外星人技能作弊。"
"那我用格斗的招式总可以吧？"大古眨眨眼，突然一个滑步贴近，右手成刀直取艾伦咽喉。
艾伦仓促格挡，却被大古顺势扣住手腕，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放倒在地。
"咳咳...这绝对是作弊！"艾伦揉着后背爬起来，"阿尼可没教过这招。"
"宇宙警备队基础格斗术，配合阿尼的关节技。"大古伸手拉他起来，"想学吗？"
艾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两人在训练场上一招一式地拆解动作，直到正午阳光直射头顶。汗水浸透了训练服，但谁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手腕再压低一点。"大古调整艾伦的姿势，"对，这样发力更顺畅。"
"你们进步不小。"
冷冽的声音从场边传来。利威尔兵长不知何时靠在了围栏上，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兵长！"艾伦立刻立正。
利威尔走近，挑剔地打量着两人的训练服："动作还算像样，但实战中敌人不会给你摆姿势的时间。"他突然出手，一记直拳直奔大古面门。
大古本能地侧头闪避，同时抓住利威尔的手腕准备反击。但兵长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未等大古发力就变招为肘击，逼得他连连后退。
"反应还行。"利威尔收手点评，"艾伦，你看出什么了？"
艾伦皱眉思考："大古的招式...太规范了？就像训练手册上印的一样标准。但实战中需要更多变通。"
"不错。"利威尔难得地点头，"明天早上五点，你们两个来我这儿加训。"说完便转身离开，黑色披风在身后微微摆动。
大古和艾伦面面相觑。
"我们这是...被表扬了？"艾伦不确定地问。
"大概吧。"大古笑着摇头，"不过五点也太早了..."
午餐时间，食堂比往常热闹许多。自从尤弥尔公开巨人身伤愈后，调查兵团的人对她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不是畏惧，而是一种混杂着好奇与敬佩的疏离。只有希斯特利亚依然如故，此刻正往尤弥尔的盘子里多放一块面包。
"我不需要特殊照顾。"尤弥尔嘟囔着，却还是把面包掰成两半，一半塞回希斯特利亚手里。
"大古！这边！"阿尔敏在角落挥手。他面前的桌上摊开一张手绘地图，墨水还没完全干透。
大古端着餐盘坐下，立刻被地图吸引了注意力："这是..."
"根据探险队报告绘制的海岸线地图。"阿尔敏兴奋地指着东侧一片空白，"这里往东就是浩瀚的大海，没人知道对面有什么。"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你来自海的那边吗？"
大古犹豫了一下："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艾伦刚坐下就呛到了："等等，你是说海的那边还有人类？他们...他们也受巨人威胁吗？"
这个问题让大古陷入沉思。他该如何解释自己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地球？最终他决定部分坦白："在我的家乡，海洋覆盖了七成地表。我们乘船可以到达任何大陆...而且没有巨人。"
阿尔敏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七成？！那得有多少水啊！帕拉迪岛周围的海已经够大了..."
"你们见过鲸鱼吗？"大古决定换个轻松的话题，"那种比船还大的海洋生物。"
"骗人的吧？"艾伦瞪大眼睛，"什么鱼能长那么大？"
阿尔敏却已经掏出笔记本："请详细描述！它们的呼吸系统是怎样的？如何繁殖？"
三人的讨论被希斯特利亚的轻笑打断。她不知何时站在了桌边，手里捧着一叠古籍："我就知道会这样。阿尔敏，你至少该让大古先吃完饭再讨论海洋生物。"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金发上，宛如流动的蜂蜜。大古注意到她眼下的淡淡青黑："你又熬夜看书了？"
希斯特利亚把古籍放在桌上，最上面一本的标题是《光之祭仪与巨人起源》："找到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王室记载中，第一位'光之祭司'能够引导“光”治疗伤口。"
尤弥尔从后面探头看了眼书页，吹了声口哨："所以你们王室祖上是光之巨人的护士？"
"尤弥尔！"希斯特利亚红了脸。
阿尔敏却认真起来："等等，书中提到的'光'，会不会就是大古说的光之能量？如果希斯特利亚的血脉真的能引导这种能量..."
大古胸前的碎片突然刺痛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按住胸口。水晶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些，透过指缝能看到微弱的不稳定光芒。
希斯特利亚立刻放下书本站到他身边："又发作了？"
"没事..."大古勉强笑笑，"只是偶尔会这样。"
希斯特利亚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暖透过皮肤传来。奇怪的是，疼痛确实减轻了些。
"书上说光之祭司能稳定'异界之光'。"她轻声道，"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帮你缓解疼痛？"
尤弥尔和阿尔敏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端起餐盘："我们去找三笠讨论训练计划。""啊对，训练计划..."
两人匆匆离开，留下大古和希斯特利亚面对面坐着，手还叠在一起。
"他们太明显了。"希斯特利亚叹了口气，却没有抽回手。
大古轻笑："阿尔敏平时挺聪明的..."
傍晚时分，大古独自爬上总部屋顶。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远处的城墙如巨龙般蜿蜒至地平线。他解开衣领，检查水晶的状态——情况比想象中还糟。核心处已经出现一个小黑洞般的缺损，能量正缓慢但持续地流失。
"原来你在这儿。"
尤弥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拎着两瓶苹果汁，随手扔给大古一瓶，然后毫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下。
"谢谢。"大古拧开瓶盖，"不去陪希斯特利亚？"
"她被韩吉叫去实验室了。"尤弥尔灌了一大口果汁，"说是要检查什么'血脉能量反应'。"她瞥了眼大古的水晶，"那玩意儿还能撑多久？"
大古沉默片刻："不知道。如果不再变身的话...也许几个月？"
"啧。"尤弥尔皱眉，"所以你打算像个电池一样慢慢漏光，然后'啪'地一声熄灭？"
"当然不是。"大古望向远方，"希斯特利亚找到的古籍提到北方雪山可能有光之祭坛...如果那里真有能修复水晶的技术..."
尤弥尔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们挺像的。"
"嗯？"
"都是怪物。"尤弥尔晃了晃果汁瓶，"你是个会发光的外星人，我是能变巨人的异类。正常人类看我们的眼神..."她做了个夸张的颤抖动作。
"至少现在有理解我们的人。"
"是啊。"尤弥尔的表情柔和下来，"希斯特利亚那傻丫头，明明知道我是马莱派来的，还整天'尤弥尔''尤弥尔'地叫..."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配得上她的信任。"
夜风拂过屋顶，带着初秋的凉意。大古没有接话，只是静静陪她看着夕阳沉入城墙之下。
"喂，外星人。"尤弥尔突然说，"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帮我照顾她，行吗？"
大古转头看她，但尤弥尔故意盯着远方的地平线，不让他看到表情："别说傻话。你自己的女孩自己照顾。"
尤弥尔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说得好！不愧是光之巨人！"
两人的笑声惊起一群夜鸟，扑棱棱地飞向渐暗的天空。
深夜的图书馆只亮着一盏油灯。阿尔敏和大古趴在一张巨大的地图上，周围散落着十几本探险日志。阿尔敏正用羽毛笔描绘一条想象中的航线，而大古则在旁边标注可能存在的陆地。
"如果从这里出发..."阿尔敏咬着笔杆思考，"顺着洋流向东，理论上可以到达另一片大陆..."
大古点头："不过需要足够坚固的船才能远航。"
"船..."阿尔敏若有所思，"比如能抵御巨人攻击的那种？"
门被轻轻推开，希斯特利亚端着餐盘走进来："我就知道你们还在这里。"她放下餐盘，上面是两碗热气腾腾的蔬菜汤和面包，"已经凌晨两点了。"
阿尔敏不好意思地挠头："抱歉，我们太投入了..."
大古则注意到希斯特利亚换了一身便装，金发松松地扎在脑后，显然也是刚从实验室回来："韩吉的检查怎么样？"
"很有趣。"希斯特利亚坐下来，从袖中抽出一卷图纸，"看这个。"
图纸上是韩吉绘制的能量波形图。大古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条曲线与迪迦水晶的能量频率几乎一致——那是希斯特利亚血液检测的结果。
"这意味着..."
"意味着古籍说的是真的。"希斯特利亚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的血脉确实与光之能量有特殊共鸣。韩吉认为，如果有足够强的能量源，我或许能帮你引导能量修复水晶。"
阿尔敏突然拍桌："光之祭坛！"
"没错。"希斯特利亚展开另一张图纸，"根据王室记载，祭坛位于北方雪山深处，由第一代'光之祭司'建造，用来..."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古和阿尔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人不知何时趴在地图上睡着了，阿尔敏的头发沾上了墨水，而大古的手还指着地图上"东海"的位置。
希斯特利亚忍俊不禁，轻手轻脚地取来毯子给他们盖上。她凝视着大古熟睡中仍微微皱眉的脸，忍不住伸手抚平那道皱纹。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她轻声承诺，吹灭了油灯。
三天后的早晨，韩吉兴奋地冲进餐厅，手里挥舞着一份报告："找到了！北方雪山的遗迹就是光之祭坛！埃尔文已经批准了探索任务！"
整个餐厅沸腾起来。艾伦跳起来高呼，三笠默默检查装备，连利威尔都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大古看向身旁的希斯特利亚，她回以一个坚定的微笑。胸前的碎片再次刺痛，但这次，疼痛中似乎带着一丝希望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