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徐?不就一只猫吗?那几个下人跟你都拿不下?”
冯广厦将剑放在桌上,问。
“老爷,那白猫好生厉害,三个人都抓不住它,反倒是被它戏耍啊。
我本想直接制服它的,但想到这猫是少爷带回来的,就不敢用灵力。
结果,您看我这张脸,都被那猫给抓花了!”
徐长生,无字,他父亲是冯府仆人,所以,徐长生与冯广厦自小玩到大。
在他成年的时候,冯广厦让徐长生在冯府主管和离开冯府之间选择。
前者虽然能在冯府中有不小的地位、包吃包住,俸禄也不算少,但代价是失去自由。
后者虽然会失去在冯府中的地位和俸禄,但能够获得自由,前程也可能比冯府主管更好。
但是,徐长生念及与冯广厦的感情,选择留在冯府当一名主管。
只不过,由于冯广厦与徐长生的感情深厚,冯府主管从表面上看是失去了自由,实际上,若没有什么要紧事务,徐长生还是很自由的。
徐长生看着只40岁左右,实际却已经55岁了,为练气后期。且因从冯怀轩小时候开始,便作为他的保镖兼保姆陪伴在旁,与其有着深厚的情谊。
“徐老,快带我去看看。爸、妈,你们在这待着,等我回来。”
言罢,徐长生便带着冯怀轩向浴室走去。
在这期间,先介绍一下冯父冯广厦与冯母安怀瑾。
冯广厦,名庇寒,52岁,筑基期筑气境修士,为灰岩城城主、北天国斩妖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
安怀瑾,名握瑜,49岁,筑基期炼体境修士,是与冯府世代交好的安府大小姐,倾国倾城、千娇百媚。
事实上,二人年轻时的资质都算不错,但因本身家大业大,又没有什么野心。
在27年前,一次足以灭国的妖潮中捞了个封侯便摆烂了。
冯怀轩,名持广。因父母足够开明,甚至于溺爱,直到16岁才正式开始修行。
半年练气前期的天资,比之父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入了宗门后,一离家便走了三年。
徐长生带着冯怀轩,穿过大厅,进了内院,转过拐角,向左边的浴室走去。
“嘶——”
“哈!”
“咚!”
未见其猫,先闻其声。在警告意味的长啸之后,白猫哈气了,一爪拍掉走上前来的丫鬟手中拿着的毛巾,并将其吓退三步。
走进浴室,白猫正趴在梳妆台的架子上,眼中满是警惕与警告。
“少爷……”
“少爷……”
看到冯怀轩,几名仆人与丫鬟都弯腰表敬意。
冯怀轩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眼睛却时刻不离眼前的白猫。
李炘瑜的毛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淌水,但与刚见面时相比,很明显干净了许多。
浴室里,白猫左下方的浴缸盛满了黑水,大概是它身上的脏污染的吧。
冯怀轩看着李炘瑜,李炘瑜也在看着他。而李炘瑜在看到冯怀轩后,心中升起的亲近感又让它放松了一瞬。
“好机会!”
一个仆人逮到了白猫放松的那一瞬,抓起毛巾,将白猫包起,报复般揉擦着被包进毛巾里的李炘瑜。
“喵——”
李炘瑜尖叫着,挣扎着,试图摆脱那杂乱无章,甚至于暴力的揉擦。
“把猫给我吧。”
伴着冯怀轩的发话,隔着毛巾的揉擦停了下来。接下来,李炘瑜感到自己被递给了某人,而接过自己的那人,抱紧了自己。
那让它无比安心的温暖胸怀,融化了李炘瑜心中的警惕与慌乱,让它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随后,胸怀的主人用毛巾温柔地擦着李炘瑜身上湿哒哒的毛发。
“辛苦你们了。”
冯怀轩看着参与制服李炘瑜行动的仆人与丫鬟,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添了一两道爪痕。
“把这吊钱给分了吧。”
冯怀轩的手臂夹在李炘瑜胸部的位置,将它揽在怀里。同时,冯怀轩取出一吊铜钱,递给三人。
“少爷万岁!”
“少爷万岁!”
仆人与丫鬟们拿着铜钱,欢呼着走出了浴室,脸上的爪痕仿佛都变成了某种荣誉。
“少爷不愧是御兽宗弟子。我们四个人都没拿下的猫,在您亮相后就迅速拿下了。”
徐长生并非在拍马屁,他也不需要那样做。这一番话,纯粹是徐长生对冯怀轩御兽能力的夸赞。
“徐老过奖了。”
冯怀轩轻笑一声,抱着猫走在走廊上,向对面的内屋走去:“我先把猫放我屋里,马上回来。”
“欸!”
听到徐长生的回应,冯怀轩加快了脚步,边走边用毛巾擦干李炘瑜身上的毛。
“喵~”
李炘瑜对自己在面对面前的少年时,会无缘无故地产生亲切感这件事感到惊讶,但它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少年不会害了自己。
至于为什么对刚才的四人那样做。
那是因为李炘瑜在冯怀轩回家的路上不小心睡着了。等它醒来,睁眼一看,竟有三人在给自己洗澡。
冯怀轩以外的人,都在李炘瑜的警惕圈内。如果是其他人,连靠近它5米内都会受到李炘瑜的警告,更何况是给它洗澡。
而对于徐长生等四人来说,即使李炘瑜本身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它背后也是冯怀轩。没人敢动用灵力,生怕伤到它。
所以,四人便被李炘瑜分别添了彩,发生了刚才的一系列事。
听到李炘瑜绵长柔和,全不似先前尖叫的猫叫,冯怀轩不由得轻笑一声,摸了摸它的头:“你怎么成这样了?”
“喵呜?”
李炘瑜享受着冯怀轩的轻抚,眼中充满了迷惑与不解:
从冯怀轩所说的话来看,他确实认识自己。莫非,是前世因脑容量不够而被迫忘记的哪个好友?
但是,冯怀轩又是怎么认出来自己的?
“咕噜噜——”
听到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李炘瑜才发觉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一口饭。
冯怀轩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振动,低头问李炘瑜:“饿了?”
“喵~”
见李炘瑜点头,冯怀轩调转方向,朝外屋走去:“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爸妈应该会允许你跟着吃点吧。”
接近外屋,一股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虽然神虚界因灵气充裕,动植物都带有一定的灵性,并且明显比前世的食物都好吃,但也不至于香到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步。
当然,以上只适用于正常三餐的人。并不适用于李炘瑜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
“喵——”
李炘瑜两眼放光,挣脱冯怀轩的怀抱,朝外屋冲去:“欸!等等!”
“?”
从内院传来的吵闹声,引起冯安夫妇的注意。不多时,一只白猫在他们的注视下冲入屋内,扑向桌上的菜肴……
“哼!”
冯广厦伸出手,一只透明大手捏住了李炘瑜,让它停滞在空中,动弹不得。
“爸,把小瑜放下吧。”
冯怀轩从通往内院的门走了进来,挠了挠头,说。
“说吧,这猫是怎么回事。”
冯怀轩还是坐在冯广厦与安怀瑾对面的沙发上,区别是地上多了只正啃着红烧灵鱼的白猫。
那猫的脸上充满了人一般的满足,带着倒刺的粉舌时不时舔舔嘴角汤汁,扑闪着的双眼灵巧地在冯怀轩和冯安夫妇间转移,让安怀瑾顿时产生一种被萌化了的感觉。
冯广厦嘴上不饶人,却也好奇地看着李炘瑜:他在27年前的那次妖潮中也不是没见过妖兽。
但那些妖兽的眼中,全然没有与这只白猫一样的聪慧与灵巧,只有无尽的血腥与杀戮。
冯广厦作为一家之主,尽管心态仍然和20岁左右的少年一样,也不得不为了保住家主的威严而沉住气。
安怀瑾却没有这样的限制,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向白猫走去,抚摸着它的脑袋。
“喵~”
李炘瑜虽然还没有和冯安夫妇熟络起来,但经刚才那一遭,再怎么笨的动物也知道这两人不好惹。
即使厌恶,即使反感,李炘瑜也不能在两人面前做出逾矩的行为。
毕竟,它不知道冯安夫妇是否喜欢动物,万一一个不爽杀了自己,李炘瑜哭都没地方哭。
更何况,冯广厦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安怀瑾倾国倾城、年虽49却仍如少女,任谁一看都会有一定的好感。
“嘿!老冯,你还别说,广儿带回来的猫儿还挺有意思。”
安怀瑾越看越喜欢李炘瑜,摸着它的头,笑道。
“咳咳,先吃饭吧。持广舟车劳顿,一定乏了。吃完饭让他下去歇歇吧。”
冯广厦一时不知该羡慕自家夫人还是李炘瑜,以咳嗽掩饰自己撸猫的欲望,说。
“好吧。”
安怀瑾恋恋不舍地把手从白猫头上移下,站了起来,坐回木椅,拿起筷子。
冯广厦瞟了眼李炘瑜,咽了口唾沫。
冯怀轩见冯广厦时不时瞟一眼李炘瑜的眼馋样子,说:“爸,您也可以摸的。”
“真的!?”
冯广厦大喜过望,瞬间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又以手作拳状,遮在嘴前,咳嗽两声,缓解尴尬:“哼,算你小子识相。”
冯怀轩与安怀瑾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哑然失笑,冯广厦却不管自家夫人与儿子怎么看自己了,蹲在白猫前,对着它弯了弯食指:“嘬嘬嘬……”
“噗……”
冯怀轩彻底绷不住了,安怀瑾也用手遮着嘴,双眼眯成一条缝。
“?”
一辈子没养过猫的冯广厦,只是凭借幼时养狗的经验来唤李炘瑜。
但他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已经不适用于现在已有55岁、足有一米九的自己了。
倒不如说,这样的行为和他的形象产生的反差感,才是让冯怀轩与安怀瑾彻底绷不住的根源。
李炘瑜瞟了眼冯广厦,嘴角也因冯广厦的行为而不由得扬起,向他慢慢走了过去。
“夫人!持广!你们看,它笑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冯广厦看到白猫扬起的嘴角,惊呼道。
冯广厦转而看向安怀瑾,问:“猫真的会笑吗?”
“这是广儿带回来的欸,就算是妖猫又有什么惊奇的。”
“说来也是。”
冯广厦忽然感到伸出的手指被湿润而温暖的空间包住了,扭头看向李炘瑜,发现白猫正亲昵地舔舐着自己的手指。
那时隔三四十年、幼时被家里的狗舔弄时才有的湿暖感,重现于食指上。
“……!!”
冯广厦颤抖着用手抚摸着白猫,那已被打理过得顺滑毛发,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只不过,不愧是一国之侯,冯广厦突然收回双手,在李炘瑜疑惑的眼神中坐了回去:
“夫人,我们也养只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