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小软抱着几乎与她瘦小身形等高的《现代灵学通论(基础篇)》,像只受惊的小兽般挪进灵奇学社的大门。
昏黄的灯光下,她圆润的眼眸里清晰地浮动着水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针织外套的衣角,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最近……最近我从图书馆回寝室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这句话说完,“总……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我刚从手机屏幕上抬头,就被这凝重的氛围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问:“哦?是不是错觉啊?最近压力太大?或者是……咳,晚风太凉吹得树叶响?”
“不……不是的!”林小软用力摇头,几缕刘海随着动作晃动,显得她愈发脆弱,“我能感觉到……虽然我、我的不太擅长御灵,感知能力很弱……但我肯定感受到了……”
她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惊悸,“那是……灵的气息!阴冷的,粘稠的……一直贴在我背后!”
“哇哦!”伴随着一个浮夸的音效,刘易歌教授如同从空气中溶解出来一般,瞬间出现在林小软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托腮,金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流淌着微光,那双眼瞳兴致勃勃地盯着瑟瑟发抖的女生,“这个展开!难不成是校园午夜传奇——痴汉幽灵出没?”
“我靠!”我被这神出鬼没的教授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教授的手指都在抖,“别突然冒出来啊喂!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吓死灵能者就更亏了!”
教授丝毫不在意我的控诉,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反应这么大干嘛?”然而她这一“略”,直接让本就紧张的林小软肩膀猛地一颤,小脸煞白:“痴……痴汉幽灵?呜……真……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泪水眼看就要决堤。
窗边,一直如同冰山雕塑般静坐的学姐陈钦秀,目光缓缓从手中的硬壳书上抬起,扫过抖成一团的林小软,清冷的声线如同冰珠落玉盘,简洁地吐出五个字:
“有这个可能。”
我:“……”
所以幽灵真的存在啊喂?感觉世界观又在被强行刷新。
“所谓幽灵嘛,”教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瘫进沙发里,抓住一把桌上放着的爆米花,“本质上就是人死后强烈的执念混合残留的灵能形成的特殊聚合体。一般来说,执念消散或灵能耗尽,它们自然也就‘成佛’啦。不过嘛……”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把一颗爆米花高高抛起,用嘴接住,“世界这么大,总有些死不悔改、怨念滔天、或者就是单纯‘兴趣’比较特别的……特例咯。”
我嘴角抽搐,感觉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比如……这位执念强烈到只为了跟踪女生回宿舍的……痴汉幽灵大哥?这……这也太执着了吧?至于吗?!”
教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色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楚楠啊,你对灵魂的多样性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世界可是无奇不有,说不定这位‘痴汉’生前是个情种但屡遭拒绝,死后怨念不散,就喜欢尾随漂亮女生感受心跳加速呢?或者……它就是单纯的变态?”
她故意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
“够了够了!”我捂住耳朵,感觉这诡异的知识还是少知道为妙,“我不想了解这种奇怪的风俗啊混蛋!”
林小软听着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眼神里的惊恐不仅没减少,反而像沸腾的水泡般加剧了。她急得原地跺了跺脚,豆大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带着哭腔无助地问:“那……那,教授……我,我该怎么办啊?它……它今晚还会来吗?”
教授停止了玩闹,那双异常认真的眼瞳微微眯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似乎在思考一个伟大的学术课题。几秒后,一抹如同猫咪发现新玩具般的、带着狡黠兴味的笑容悄然浮现在她唇边。她抬起头,看向泪眼婆娑的林小软,眼中闪烁着“绝对有戏看”的笃定光芒:
“安啦安啦,小软同学~”
她大手一挥,气势十足,“别哭鼻子啦!这点‘小事’……”她故意顿了一下,然后才像揭晓谜底般宣布:
“我自有妙计!”
(2)
深夜。清冷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稀释,只剩下稀薄的光晕涂抹在校园冰冷的建筑轮廓上。路灯孤独伫立,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拖曳出一个个昏黄而模糊的光圈,将道路两侧光秃秃的枫香树枝影映照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此刻的我——高言楚,正行走在这条寂寥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的小路上。夜风撩动着我的……假发?是的,假发。
现在,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前的学社,那个决定我此刻命运(准确说是节操)的关键时刻——
“高言楚同学!”教授双手郑重其事的捧着一顶柔顺乌黑、长度及肩的假发,那神态仿佛托举着一顶王冠,“拯救同学于水深火热的‘诱饵’工作,经过学社高层的慎重考虑,一致决定交由你来执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荣不荣幸?”
我嘴角抽搐地几乎要突破物理极限:“荣……荣幸个鬼啊!这什么鬼任务!为什么要用‘诱饵’这么危险的词?还有……”我指着那顶假发,手指都在颤抖,“为什么是我?!性别差这么大真的没问题吗?瞎子也看出来这身材不像吧喂!而且你好歹找个真正的女生啊!学姐呢?让学姐上啊!至少形象贴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窗边。学姐陈钦秀正小口啜饮着全糖全冰的珍珠奶茶,对我们的争执充耳不闻,仿佛手中的奶茶杯里藏着一个截然不同的宇宙。
听到我的呼唤,她才慢条斯理地抬眼,视线在我脸上和教授手上的假发之间淡漠地扫过,最终轻轻落回她的奶茶。
红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不去。”
啪嗒一声,一颗珍珠被她准确地吸入口中,表明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教授立刻接话,笑容灿烂得能闪瞎人眼:“听到了吧?钦秀忙于学业,心无旁骛!所以,”她不由分说地把假发塞进我怀里,“这项伟大而光荣,关系到同窗安全的重要任务,舍你其谁?别担心技术问题!”
她指着假发:“这顶杰作可是我用能力复刻小软同学的发型,倾情打造,百分百真实还原!而且还附带了‘视觉认知过滤’效果——通俗点讲,只要带上它,在别人眼里(至少在那个‘痴汉幽灵’眼里),你就是活脱脱一个身材娇小、楚楚可怜、正在瑟瑟发抖回宿舍的林小软!懂了吗?”
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力道差点把我拍倒在地),凑近挤眉弄眼:“加油哦,小软二号!记得动作秀气点!我会在暗中观察,保护好你的!放心吧!”
“放……” 我那句“放屁”还没吼出来,就被教授那充满“期待你演砸然后可以尽情嘲笑”的眼神给硬生生噎了回去。我能说什么?说“老子不干”?在教授那绝对的力量(和恶趣味)面前,我的反抗如同蚍蜉撼大树。
“……算你狠。” 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悲愤地抓起了那顶还带着莫名静电的假发。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那荒诞的一幕——一个穿着男生校服却顶着女式假发的身影,正以一种介于“想装柔弱”和“恨不得立刻冲回宿舍拆了这破玩意儿”的别扭姿态,行走在寂静无人的、据说有痴汉幽灵出没的小路上。
夜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沙哑的呜咽。脚下的落叶在步伐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周围的环境上,全部集中在自己那顶该死的假发上——它总感觉有点歪!而且后颈那里的发丝好像被风吹得乱飘,痒得要命!
至于什么“跟踪感”或“灵的气息”?抱歉,身为一介“无灵”废材,我唯一的感知就是风吹屁屁凉和后颈好痒!以及内心深处对教授的不靠谱预感的疯狂咆哮:“骗子!什么暗中观察!现在鬼影子都没一个!还有这该死的假发什么时候能摘下来啊混蛋!”
就在我内心的吐槽弹幕快要塞满整个脑袋时,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
前方,一个身影突兀地矗立在路灯昏黄的光晕之下。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连帽衫的帽子深深罩在头上,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下巴轮廓。身形不高,甚至有些瘦削,但在这死寂的深夜小径上,就这么直挺挺地杵在路中央,如同一个设定好的恐怖片场景触发器。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漏跳了一拍!
痴汉幽灵?!真来了?!
大脑一片空白,教授那句“我会保护好你的”承诺在恐惧的浪潮里脆弱得像张纸片。跑!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炸开,双腿的肌肉瞬间绷紧,肾上腺素狂飙,我甚至能感觉到假发下自己的头发根根竖起!
“教授救命啊——!!!” 我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尖叫,身体已经做好了转身冲刺的准备。
“别跑!楚楠!稳住!看看他的真面目!相信我!” 教授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直接在我脑子里炸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信你个大头鬼啊!我先跑为敬!” 恐惧完全压倒了理智,我根本顾不上什么任务什么诱饵了,保命要紧!脚尖发力,身体猛地向后一拧——
“都说了——别跑!”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降临!仿佛有无数条冰冷的锁链凭空出现,将我全身的关节、肌肉、甚至每一根神经都死死锁住!我就像被瞬间浇铸在水泥里的雕像,除了眼珠子还能惊恐地转动,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教授我跟你没完啊啊啊——!!!” 绝望的咆哮在我胸腔里疯狂回荡,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路灯下的兜帽身影,在发现“目标”要逃之后,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
他动了!
不是幽灵那种飘忽的移动,而是……拔腿狂奔! 以一种极其笨拙、甚至有点同手同脚的姿势,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直挺挺地朝着我——这个被定在原地、戴着假发的“林小软”——猛冲过来!
速度不快,但那气势……简直像一颗出膛的、方向歪斜的炮弹!
“呜——!”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已经把教授从盘古开天辟地骂到了星际殖民时代。完了完了,贞操(虽然我没有)和节操(好像也没剩多少)都要不保了!要被痴汉幽灵扑倒了!教授你这个坑货啊啊啊!
预想中的冲击和猥亵并没有到来。
耳边只听到一声极其短促的、带着点困惑的“咦?”,紧接着是衣料摩擦空气的细微声响,以及……
“噗通!”
一个听起来像是重物被轻松拎起又随意丢在地上的闷响。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睛。
眼前的景象,荒诞得足以载入灵奇学社(或者京门附中)的史册。
刘易歌教授,我那“靠谱”的导师,正单手拎着一个……活生生男生的后衣领,像拎着一只被命运扼住后颈皮的猫。那男生双脚离地,还在徒劳地扑腾着,连帽衫的帽子因为挣扎而滑落,露出一张因为极度惊恐和缺氧而涨得通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属于人类的、平平无奇的脸。
教授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混合着“果然如此”的了然、“这也太蠢了吧”的无语、以及“白瞎老娘期待一场”的浓浓失望。她歪着头,用一种打量珍稀且愚蠢的生物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手里这个还在扑腾的“痴汉幽灵”。
“呃……” 我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身体的控制权终于回来了,但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这……这是……?”
教授没理我,她伸出另一只手,精准地探进那男生宽大的连帽衫口袋里,摸索了两下,然后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边缘闪烁着微弱但极其不稳定灰光的、画着复杂扭曲符文的黄色纸片。
她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纸片,在我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了然又嫌弃的表情:
“喏,真相在此。不是什么痴汉幽灵,也不是什么怨念聚合体……”她顿了顿,用一种宣布重大科学,或者说沙雕,发现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劣质隐身符文。”
(4)
教授的手指在那男生的太阳穴上轻轻一点,动作随意得像是在点一个开关。
“噗哈——!” 那男生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猛地倒抽一口巨大的凉气,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瘫软在地,眼神涣散,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喂,小子,”教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点不耐烦,“戏演砸了,该谢幕了。说说吧,大半夜不睡觉,披个破布罩子,揣着张三流符咒,搁这儿装神弄鬼吓唬小姑娘,到底图个啥?” 她踢了踢男生掉在地上的连帽衫,“坦白从宽,抗拒……哼哼,你懂的。”
那男生被教授那声“哼哼”吓得又是一哆嗦,眼神终于聚焦,带着巨大的羞耻和恐惧,看看教授,又看看旁边那个顶着林小软同款假发、正用“你丫死定了”眼神瞪着他的我,最后目光扫过自己身上那件丢人现眼的连帽衫和教授手里那张失效的符文,哇的一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呜……呜哇……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语无伦次地开始交代,“我……是……是一年C班的……我……我喜欢林小软同学很久了……呜……”
“哈?” 我和教授同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阿宅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讲述他那“天才”的计划:
“我……我不敢跟她说话……她那么可爱……那么认真……我……我连靠近她都会紧张得说不出话……呜……后来……后来我在……在学校后门那个……那个‘神秘小摊’……花……花了我攒了三个月的奶茶钱……买了这张……这张‘完美隐身符文’……呜呜……”
“摊主说……说只要带着它……就能……就能完全隐身……还能……还能制造一点……‘浪漫的契机’……比如……比如微风拂过衣角的声音……或者……或者突然出现的……小……小雨声……呜哇……他说……这样我就能……就能在女神遇到‘危险’的时候……解除隐身……像个英雄一样出现……保护她……然后……然后就能……呜呜呜……”
后面的话被更大的哭声淹没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阿宅悲恸的哭声在夜风里飘荡,还有远处树叶沙沙的伴奏。
我站在原地,感觉一股混杂着荒谬、愤怒、无语、以及那么一丝丝(真的只有一丝丝)同情的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一把扯下头上那顶该死的、让我经历了人生至暗时刻的假发,手臂抡圆了,带着满腔的悲愤,狠狠地——
“我浪漫你个头啊!!!”
啪!
那顶柔顺的假发,如同愤怒的投掷武器,精准地糊在了阿宅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
“呜呃?!” 阿宅的哭声戛然而止,被假发糊了个正着。
他手忙脚乱地把假发从脸上扒拉下来,视线恢复清晰的瞬间,看到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女神林小软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而是——
一个穿着男生校服、头发被假发压得乱糟糟、此刻正怒发冲冠(物理意义)、眼神凶恶得能杀人、胸口剧烈起伏的——我!
“女……女神……变……变……” 阿宅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地震,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宇宙终极的恐怖真相。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下一秒,他两眼一翻,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噗通!
他已经彻底昏死过去。脸上还残留着那顶假发的压痕和混合着鼻涕眼泪的湿痕。
(5)
灵奇学社温暖的灯光下,气氛却有些凝滞。
“……所以,”林小软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学姐“施舍”给她的全糖热可可,小脸上残留着惊魂未定,但更多的是巨大的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她听完我(高言楚)强压着怒火、尽量“客观”地复述完整个事件的经过(重点突出了阿宅的“天才计划”和那张劣质符咒的“浪漫特效”),沉默了足足十秒钟,才艰难地开口确认:
“那个同学……他花了三个月奶茶钱,买了张会发出诡异摩擦声和巨大泼水声的隐身符……只是为了……为了营造一种英雄救美的浪漫氛围……然后……向我表白?”
她每说一句,眉头就皱紧一分,说到最后“表白”两个字时,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甚至带着点哭腔后的沙哑。
“嗯哼!” 教授盘腿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张罪魁祸首的劣质隐身符,符纸边缘的灰光已经彻底熄灭,变得如同废纸。
她耸耸肩,用一种“看吧,男人就是这么愚蠢的生物”的语气总结道:“基本就是这样了。我已经用‘温和’的方式唤醒了他,并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保证明天会亲自来向你郑重道歉。唉……”
教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拖长了调子,“男生啊……”
我正用湿纸巾疯狂擦拭着后颈——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假发静电的麻痒感和被定身时的冰冷触感。听到教授这声叹息,一股同病相怜(被迫害)和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涌上心头,忍不住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沧桑:
“唉……男生啊……”
教授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扭过头瞪着我:“喂喂喂!楚楠你唉个什么劲?你也是男生阵营的好不好?别想划清界限!”
我擦脖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挺直腰板,用一种饱经风霜后看透红尘的语气,掷地有声地反驳:
“不!教授!经过今夜这场闹剧,我已经完成了蜕变!从今往后,请称呼我为——男人!” 我特意加重了“男人”二字,试图与阿宅那种“男生”划清界限。
“去你的吧!” 教授毫不客气地抓起沙发上一个抱枕就朝我砸了过来,精准命中我的脸,“戴个假发就当自己是成熟男性了?你还差得远呢!赶紧把地板上的假发捡起来!洗洗还能用!”
我扒拉开抱枕,看着地上那顶如同战败旗帜般躺着的假发,再想想阿宅那张昏死过去的脸,以及林小软此刻那混合着无语、疲惫和一丝丝“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的眼神……
学姐陈钦秀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手中的奶茶杯已经见底,只剩下冰块融化后残留的、带着甜味的凉水。她看着眼前这场由“笨拙”引发的闹剧终于落幕,看着教授和我斗嘴,看着林小软捧着热可可发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放下空杯,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清冷的侧脸在灯光下,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谓男生,就是这般……笨拙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