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雨蜷缩在冰冷的泥土地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墙，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一个小时后，昏死的赵强像一滩烂肉被李叔的手下粗暴地拖了出去，地上只留下一滩暗红的血迹和拖拽的痕迹，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混合着霉味，更加令人作呕。门被从外面重重锁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开锁声。林晓雨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背光走了进来。借着门外微弱的天光，林晓雨看清了来人。那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布衫，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一副典型的、饱经风霜的农民模样。他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盛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糊状物，还有一碗清水。
男人沉默地走进来，将碗和水放在离林晓雨不远的地上。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眼神却直勾勾地落在林晓雨身上，从上到下，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浑浊的、带着原始欲望和好奇的贪婪，像打量一件物品。
林晓雨的心强压下恐惧，试图用虚弱的声音开口：“叔……这、这是哪里？求你放了我……我家人会给你钱的……”她试图用最原始的交易来打动对方。
男人听到她说话，浑浊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但依旧沉默。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发出“嘿嘿”两声干笑，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林晓雨被绳索勒出痕迹的纤细手腕和苍白的脖颈上流连。他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又往前凑近了一步，那股混合着汗臭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晓雨吓得往后猛缩，后背重重撞在土墙上，疼得她闷哼一声。她明白了，向这个人求救不太可靠。
男人看到林晓雨惊恐的反应，似乎更兴奋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声，但他最终没做什么，只是又“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走了出去，再次落锁。
林晓雨盯着地上那碗浑浊的食物和清水，胃里一阵翻腾。她知道必须保持体力，但强烈的恶心感和极度的恐惧让她根本无法下咽。她只勉强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干得发痛的喉咙。
时间在死寂和恐惧中流逝，白天过去，黑夜降临。
那个农民打扮的男人每天只来两次，早晚各一次，沉默地放下食物和水，然后就用那双浑浊、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晓雨看一会儿，眼神一次比一次大胆，一次比一次令人毛骨悚然。他从不说话，但他的眼神就是最露骨的威胁。林晓雨每次都像受刑一样，蜷缩在角落，尽可能地避开他的视线，心跳如擂鼓。
赵强和李叔没有出现。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林晓雨更加恐惧。她知道，他们一定在策划着什么——策划着向程屿勒索。
第三天傍晚，当那个男人再次端着饭碗进来时，气氛明显不同了。他放下碗，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他蹲在离林晓雨更近的地方，那双浑浊的眼睛像黏腻的虫子一样在她身上爬行，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吃……吃饭……”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难听，像砂纸摩擦。
林晓雨低着头，不敢看他，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男人见她不回应，竟伸出手，不是去拿碗，而是朝着林晓雨散落在脸颊旁的一缕头发摸去！
“别碰我！”林晓雨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一偏头，厉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男人嘿嘿一笑，拖着怪异的步伐转身离开了屋子。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程屿刚从城西那边回到总部，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林晓雨被粗麻绳反绑着蜷缩在肮脏的干草堆上，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绝望，旁边地上还有一滩暗红的血迹。照片的背景是模糊的农房内部，泥土地面、破旧的农具、钉死的窗户。
勒索信息很简单：“林晓雨在我们手里。想她活命，准备五百万，不连号旧钞。明天中午12点前，等下一步指示。敢报警，就等着收尸！还有，别耍花样，我们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程屿的脸色很难看，他死死盯着照片中林晓雨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愤怒、恐惧、自责……种种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李国富！这个阴魂不散的畜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害了林晓雨。
叫来秘书，程屿将平板推过去，“动用所有能用的资源！给我查清楚照片的拍摄地点！背景里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要放过！农具的样式、泥土的颜色、窗户木板的纹路、干草的种类……找最顶尖的图像分析专家！联系我们在公安系统能信任的人，秘密协查！但记住，绝不能打草惊蛇！这人是亡命徒，林晓雨在他手里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他的语速极快，条理却异常清晰。
“是，程总！”秘书迅速记下，拿起平板，眼神锐利如鹰，“我会动用暗影小组和所有技术资源，24小时内给您初步范围！”
“还有，”程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钱……准备五百万现金。按他说的，不连号旧钞。从我的私人账户走，不要惊动集团财务。准备好，随时等我命令。”他必须稳住李国富，哪怕这是饮鸩止渴。
“明白！”秘书点头，没有任何质疑，立刻转身去执行。
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程屿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
“晓雨……撑住……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