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临江大学操场的喧嚣仿佛还在耳边,陈浩看着手机屏幕上林晓雨最后发来的那句“等你放假来玩?”,嘴角还挂着笑意。他手指飞快地打字回复:“一言为定!到时候带你去吃城西最地道的……”
信息还没打完发送,聊天界面却凝固了。林晓雨的头像安静地停在那里,再没有新的气泡弹出。
陈浩皱了皱眉。这不像晓雨的风格,她就算再忙,也会回个表情或者“嗯”一声。他等了五分钟,十分钟……对话框依旧沉寂。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他立刻拨通了林晓雨的电话。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晓雨?”陈浩急切地开口。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粗嘎、陌生的男声,带着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谁?”
陈浩的心里瞬间伸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不是晓雨的电话!她出事了!
“你是谁?!林晓雨呢?!”陈浩厉声质问,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嘟嘟嘟”对方没有继续回答,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喂?!喂!!”陈浩对着忙音怒吼,手机差点被他捏碎。他再拨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陈浩。晓雨出事了!就在和他聊天的时候!
***
永辉总部程屿办公室内。
五百万不连号的旧钞,整齐地码放在几个不起眼的黑色旅行袋里,放在办公室角落。但这笔巨款此刻却像冰冷的石头,压得程屿喘不过气。
秘书面色凝重地站在办公桌前:“程总,图像分析有初步结果了。背景里的农具是北方农村常见的旧式犁耙,泥土样本初步比对显示是城西远郊靠近青石镇一带特有的红黏土。窗户木板是老榆木,纹路很旧。但范围还是太大,青石镇周边村落星罗棋布,排查需要时间。李国富很狡猾,选的点非常偏僻,信号也被刻意屏蔽过,手机定位完全失效。”
程屿此刻充满了自责,是他把林晓雨派去了去的城西,如果不是他需要她这个“救火队员”,她此刻应该还在城南那个小小的分店里忙碌着,虽然辛苦,但至少安全。
“继续查,动用我们所有关系网”程屿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没有任何进展让他感到有些头痛。
“钱准备好了,先稳住他,告诉他,钱不是问题,但必须确保人质绝对安全。
突然,秘书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片刻,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振奋:“程总!有线索了!一个叫陈浩的大学生,自称是林晓雨的朋友,提供了关键信息!他说林晓雨失踪前最后和他聊天,位置共享显示在城西分店附近!而且他提到了林晓雨最后发信息时描述的环境——一条路灯稀疏、靠近公寓的近路小巷!结合我们之前的范围,重点排查青石镇靠近城西方向、有老旧筒子楼或公寓的偏僻村落!”
“当真?”程屿眼中精光爆射,“让他马上分享下信息,立刻去排查那片区域。”
***
昏暗的农房内,林晓雨蜷缩在角落,手腕脚踝的绳索早已磨破了皮肤,火辣辣地疼。那个送饭的老实农民,眼神一天比一天淫邪,动作也一天比一天放肆。
第三天傍晚,他端着那碗浑浊的糊糊进来时,脸上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令人作呕的兴奋。他放下碗,没有离开,反而像饿狼一样盯着林晓雨,一步步逼近。
“吃…饭”他嘴里喷着恶臭,粗糙的手直接朝林晓雨的脸摸来。
“滚开!”林晓雨嘶哑地尖叫,拼命向后缩。
这个老男人突然怪笑起来,一把抓住林晓雨的肩膀,将她狠狠按在墙上!巨大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那充满欲望的浑浊眼睛几乎贴到她的脸上!
“嘿嘿……”他一边怪笑着,另一只手粗暴地撕扯林晓雨本就单薄的衣领!
就在林晓雨求生般的挣扎时,她猛地看到旁边地上那个盛着糊糊的、沉甸甸的粗陶碗!
就在怪异男人的臭嘴要凑上来的瞬间,林晓雨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被绑在一起的双脚,狠狠踹在他的小腹上!
“呃!”怪异男人吃痛,动作一滞。
林晓雨不顾手腕被绳索撕裂的剧痛,伸手抓起地上那个沉重的粗陶碗,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朝着他的太阳穴狠狠砸去!
“砰!”一声闷响。
怪异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一翻,身体像堵墙一样轰然倒地,鲜血瞬间从他太阳穴涌出,染红了肮脏的地面。
看着倒地不知生死的怪异男人,他嘴角不断地躺着血沫,林晓雨此刻内心慌张的跳动着。
“她这是……杀人了吗?”
怀着忐忑的心,她万分警惕地靠近,靠近怪异男人的人中——还有呼吸,悬在嗓子眼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胸脯剧烈地喘息着,她不敢耽搁,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在怪异男人油腻的口袋里疯狂摸索着。
终于,她摸到了一串冰凉的金属,她颤抖着手,找到那把最大的、看起来像门锁的钥匙,摸索着插进自己脚踝的锁扣里。
“咔哒!”脚踝的束缚松开。
她迅速解开手腕的绳索,顾不上钻心的疼痛,踉跄着扑向那扇沉重的木门,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
门外是昏暗的农家小院,寂静无声。但林晓雨知道,李国富的手下一定在附近!
她屏住呼吸,像一只受惊的猫,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挪动。果然,院门口影影绰绰有两个抽烟的身影。
怎么办?硬闯必死无疑。
林晓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她看到院角堆着一些柴火,旁边似乎有个破旧的鸡笼。
她深吸一口气,故意弄出一点轻微的声响,然后迅速躲到柴火堆后面。
“什么声音?”一个手下警觉地看向鸡笼方向。
“妈的,又是那只瘟鸡!”另一个手下骂骂咧咧地朝鸡笼走去查看。
林晓雨像离弦之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与大门相反的方向——院墙一处低矮的豁口冲去,她甚至顾不上脚下被碎石硌得生疼,手脚并用地翻了出去。
“站住!那女人跑了!”身后传来惊怒的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林晓雨头也不敢回,赤着脚,鞋子早不知丢哪了,像疯了一样冲进屋后漆黑一片的玉米地,一人多高的玉米杆像天然的屏障,也像幽深的迷宫。
她不顾一切地往里钻,锋利的玉米叶子划破了她的手臂和脸颊,脚下的泥土和碎石硌得她钻心地疼,但她不敢停,身后追兵的叫骂声和手电筒的光柱越来越近。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像火烧一样疼痛,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再也跑不动一步。她扑倒在一片相对茂密的玉米丛中,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喘息,浑身冰冷,沾满了泥土和汗水。
脚底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恐惧和无助再次将她淹没。天这么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能跑到哪里去。
她蜷缩在冰冷的泥土上,听着远处隐约的狗吠和追兵渐渐远去的叫骂声,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寒冷中渐渐模糊。
她只能祈祷,祈祷天亮,祈祷奇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夜。一阵密集且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由远及近,快速地向她藏身的这片玉米地包围过来。
林晓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他们找到她了……李国富……赵强……那些肮脏的手……她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这边!有血迹!”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焦急。
林晓雨猛地睁开眼。
几束强光手电猛地照进了她藏身的玉米丛,刺得她睁不开眼。
“在这里!”另一个声音带着激动。
脚步声迅速靠近。林晓雨惊恐地蜷缩着,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一个熟悉的身影拨开玉米杆,出现在她面前。强光手电的光柱从他身后打来。
“晓雨?!”程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和无法言喻的心痛,瞬间击溃了林晓雨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是他!
是程屿,他真的来救自己了!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断裂,所有的恐惧、委屈、绝望、屈辱……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林晓雨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哭了出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情绪释放。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不顾一切地、踉跄着扑向那个身影!
程屿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冰冷、颤抖、沾满泥土和伤痕的身体。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躯。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哭得浑身抽搐,那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灼痛了他的心。
“别怕……晓雨……别怕……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程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颤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着,安抚着她崩溃的情绪。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真实的、活着的存在,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