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转身的一瞬间,林晓雨的心猛地一沉。
程屿的车——那辆线条流畅、在昏黄路灯下也难掩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就静静停在公寓楼侧面的临时车位上。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他们的楼层。林晓雨掏出钥匙打开门。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一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公寓的钥匙也给程屿备份了一把。
听到开门声,程屿缓缓转过身。
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平日里温润或锐利的眼神此刻沉静得有些阴沉。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林晓雨的心有些忐忑,下意识地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程总…您…”
“回来了?”程屿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迈步朝她走来,步伐沉稳,压迫感却随之逼近
林晓雨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脚踝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身体晃了晃。
“今天的行踪,”程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压抑的质问,“林晓雨,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林晓雨抿紧了唇,知道瞒不住了。“我…我回了趟城南。”她选择先说部分事实。
“然后呢?”程屿追问,目光如炬,不容她闪躲,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愠怒几乎要压不住,“需要去找龙哥那种人?”
他果然知道了!林晓雨猛地抬头,对上他深邃而带着痛心的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程屿几乎被气笑了,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林晓雨,城西分店现在是什么状况?赵强李国富刚落网!你作为店长,是他们的眼中钉!你一声不响地请假消失,手机关机,我能不查?”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龙哥是什么人?
林晓雨被他话语里的急切和后怕震住了。她以为自己是去解决问题,却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在程屿看来是如此莽撞和危险,甚至让他如此担忧。
“我…”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是为了追回公款,想说是为了超市,但看着程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未消的怒火,所有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支撑着她一路紧绷的弦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松了。她垂下眼睫,肩膀微微垮了下去,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对不起,程总…我只是…只是想尽快解决钱的问题…龙哥他…答应帮忙追回那笔被挪用的公款,我给了他回扣…”
看着她瞬间流露出的脆弱和疲惫,程屿满腔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无奈。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算了…人没事就好。”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多了几分温度:“以后,任何行动,尤其是涉险的,必须提前跟我商量,或者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去向。答应我。”
“嗯…”林晓雨低低应了一声,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他的责备,原来是因为担心。
程屿在厨房倒了杯温水,走回来递给她:“喝点水。晚饭吃过了?”
“吃过了。”林晓雨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让她冰冷的指尖舒服了些。
“脚怎么样?很疼?”程屿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的脚踝上,眉头又蹙了起来。
“还好,就是走路有点不方便。”林晓雨试图轻描淡写。
“坐下。”程屿用的是命令的口吻,但动作却很轻柔。他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到沙发上。然后,他竟在林晓雨惊讶的目光中,单膝半蹲了下来!
“程总!不用…”林晓雨惊得想缩回脚。
“别动。”程屿的声音不容置疑。他小心翼翼地卷起她左脚的裤管,露出微肿的脚踝。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按压在肿胀处,动作异常轻柔地检查着。“这里疼吗?这里呢?”他一边按压,一边抬头观察林晓雨的表情。
林晓雨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如此亲密的接触,对方还是程屿,让她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和脸颊。她只能僵硬地摇头或点头,声音细若蚊呐:“…有一点…这里还好…”
程屿似乎并未察觉她的窘迫,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完全在伤势上。“需要冰敷一下,消肿止痛。家里有冰袋吗?”
林晓雨摇摇头,她刚搬来不久,没准备这些。
“等着。”程屿二话不说,走向门口。下楼去了便利店里。
等回来后,他熟练地用毛巾包好冰袋,再次半蹲下来,轻轻敷在她的脚踝上。
冰凉的触感瞬间缓解了些许灼痛。
“敷二十分钟”程屿站起身,把冰袋固定好。他环顾了一下显得有些冷清的公寓,又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已是大雨滂沱,密集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玻璃。
“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准时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