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海岸的宁静,被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紧急加密通讯彻底撕裂。
那天午后,阳光正好,林晓雨在露台上看书,程屿则在书房处理一些邮件。叶峰脚步无声却异常急促地穿过铺着细沙的小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林晓雨的心莫名地一沉,放下书,走到书房门口。虚掩的门缝里,她看到程屿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僵直。叶峰低声快速地说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但几个破碎的词还是钻入了林晓雨的耳中——“突发心梗”、“ICU”、“情况危急”、“慕容家…联合狙击…损失惨重……”
程屿猛地转过身,林晓雨看到了他瞬间煞白的脸和眼中爆裂般的震惊与愤怒。他一把抓住叶峰的手臂,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爷子……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没有脱离危险。”叶峰的声音沉得像铁块,“先生倒下前,只交代了一句话:‘让少爷……沉住气’。”
“沉住气?!”程屿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桌上的笔架和文件散落一地。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睛赤红,像一头被困住的受伤猛兽,“慕容博!好!好得很!”那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无能为力的狂怒。
叶峰沉默地站着,像一块冰冷的磐石。
林晓雨站在门外,手脚冰凉。虽然她对程家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爷”并无感情,但看到程屿此刻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得无法呼吸。那是他的父亲,是程家的支柱,如今轰然倒下,而作为儿子,他却远在万里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和自责,足以摧毁任何一个骄傲的人。
那天剩下的时间,程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林晓雨送进去的食物和水,原封不动地被端出来。别墅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连海浪声都显得格外喧嚣刺耳。
夜幕降临,程屿没有出来吃晚餐。林晓雨忧心忡忡,让管家去查看。管家回来,面色有些为难:“少爷……开车出去了,说去透透气。”
透透气?林晓雨的心揪紧了。她知道,他绝不是去透透气那么简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海从深蓝变成墨黑。林晓雨坐立不安,一遍遍拨打程屿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她找到叶峰,叶峰只说了句“少爷去了镇上的酒吧”,便不再多言,但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直到深夜,引擎的咆哮声才在别墅外响起。林晓雨立刻冲下楼。
程屿是被一个陌生的酒吧侍者搀扶着进来的。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脚步虚浮踉跄,眼神涣散迷离,平日里那份优雅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和颓唐。昂贵的衬衫皱巴巴的,领口敞开着,额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程屿!”林晓雨赶紧上前,和侍者一起扶住他。
程屿似乎认出了她,混沌的眼神聚焦了一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晓雨……你还在啊……”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醉意和自嘲。
林晓雨和侍者合力,艰难地将他扶上二楼卧室。程屿像一袋沉重的沙包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林晓雨帮他脱掉鞋袜,拧了热毛巾想给他擦脸。
就在她俯身靠近时,程屿突然伸出滚烫的手臂,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力道之大,让她猝不及防地跌趴在他身上。
“程屿!你放开!”林晓雨挣扎着,被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汗味熏得有些难受。
“别走……”程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脆弱,像迷路的孩子,“晓雨……我是不是很没用?嗯?我爸……我爸躺在ICU……程家被人往死里整……我……我他妈什么都做不了!就躲在这……躲在这鬼地方……像个废物!”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手臂越收越紧,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混着汗水蹭在林晓雨的颈窝里,灼得她皮肤发烫。
林晓雨挣扎的动作停住了。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那滚烫的、绝望的泪水,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尖锐地疼。这个男人,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自责,此刻的崩溃是如此真实而脆弱。她僵硬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笨拙地安抚:“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会好的,程屿,都会好的……” 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或许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酒精的作用,程屿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但搂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松开。他抬起头,迷蒙的醉眼深深地看着她,那里面翻涌着痛苦、脆弱,还有一种林晓雨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渴求。
下一秒,带着浓重酒气的吻,沉重而粗暴地压了下来!
林晓雨猝不及防,大脑一片空白。这不是他们之间那些带着试探、温柔或情动的吻。这个吻充满了绝望的宣泄和蛮横的占有欲,掠夺着她的呼吸,带着一种要将她吞噬的力量。她本能地偏头想躲,却被他的大手牢牢固定住后脑。
“唔……”她发出抗拒的呜咽,双手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用力推拒。
程屿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她的反抗置若罔闻。他的吻沿着她的唇角、脸颊、脖颈一路向下,带着滚烫的湿意。一只大手更是急切而粗鲁地探入她的衣摆,抚上她腰间细腻的肌肤,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向上摸索,试图解开她背后的搭扣。
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如同电流窜过!林晓雨浑身猛地一僵,一股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抗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怜悯!
不行!不可以!
她知道自己接受了他,知道或许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在他醉得不省人事、被绝望和愤怒支配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她内心深处那道深深的、源自过往创伤(无论是身体转变的隐秘伤痕,还是临江大桥上的濒死恐惧)的壁垒,在此刻被这粗暴的侵犯彻底激发!
“程屿!你放开我!看清楚我是谁!”林晓雨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同时手脚并用,死命地挣扎踢打!
也许是她的嘶喊太过尖锐,也许是酒精终究削弱了他的力气,程屿的动作顿了一下,迷蒙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迷茫。趁着这瞬间的松动,林晓雨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他推开!
程屿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仰倒,重重地摔回床上,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彻底不动了,似乎昏睡了过去。
林晓雨惊魂未定地翻身下床,踉跄着退到门边。她的衣服被扯得凌乱,嘴唇被吻得红肿发痛,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裂。她看着床上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看着他痛苦皱起的眉头和脸上未干的泪痕,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痛,有后怕,有愤怒,更有一种被侵犯后无法言喻的委屈和冰冷的恐惧。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片冰冷的茫然和深深的疲惫。她拢紧自己被扯开的衣襟,最后看了程屿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如同窗外深不见底的大海。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拉开门,快步冲了出去,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紧锁的房间。
林晓雨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落。刚才那粗暴的触感和深植于心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耳垂上,程屿母亲送的那对价值连城的蓝宝石耳坠,冰冷坚硬,硌着她的脸颊,像两颗凝固的、无法融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