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塞西莉亚轻轻推了她一把,力道带着鼓励,“用你‘矿镇姑娘’的‘淳朴’去引起他的注意。记住,奥顿喜欢‘新鲜感’和‘无害的小白兔’。注意他夫人的项链。我在那边看着玛格丽特。”说完,她再次融入人群,朝着已经和几位贵妇站在一起的玛格丽特议员走去。
艾莉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为了情报,为了维克托,为了那些尘灯病人!她端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一杯气泡水(塞西莉亚严令禁止她在这种场合碰任何酒精),定了定神,朝着奥顿夫妇的方向走去。她努力让自己走路的姿态显得更“自然”一些——虽然依旧有些僵硬,但至少没有再同手同脚。
“我是伊莎贝拉,目标一接近奥顿,目标二正在与玛格丽特接触。”一个低沉、几乎被音乐淹没的声音,通过艾莉诺耳垂上一个伪装成珍珠耳钉的微型接收器传来。是伪装成侍者的伊莎贝拉!艾莉诺心头一暖,知道她就在附近,如同暗影中的守护者。
艾莉诺走近时,正好听到奥顿议员在对一位年轻的子爵夫人说着什么,惹得对方掩嘴轻笑,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奥顿夫人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蓝色晶石坠子,眼神游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艾莉诺抓住奥顿夫人低头的一瞬空隙,假装脚步不稳(这次是半真半假的),身体微微向奥顿议员的方向倾斜了一下,手中的气泡水恰到好处地洒出几滴,落在了奥顿议员锃亮的皮鞋尖上。
“哦!天哪!对不起!议员阁下!非常抱歉!”艾莉诺立刻惊慌失措地道歉,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懊恼,灰色的眼眸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看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她手忙脚乱地想从旁边侍者托盘里拿餐巾——这次她刻意放慢了动作,避免了再次打翻东西。
奥顿议员被打断了调情,眉头一皱,正要发作,低头却对上了一双纯净无辜、带着惊惶和歉意的灰色眼眸。少女穿着纯白的蕾丝长裙,银发如雪,面容精致却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紧张,正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新鲜、柔弱、看起来很好掌控。尤其是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某种掌控欲。
“咳,”奥顿议员脸上的愠怒迅速被一种故作宽容的笑容取代,他甚至抬手制止了要上前处理的侍者,“没关系,没关系,美丽的小姐,一点小事而已。这双鞋能沾上您的‘甘露’,是它的荣幸。”他油腻的话语让旁边的子爵夫人翻了个白眼,迅速找借口离开了。
奥顿夫人也抬起头,看着艾莉诺,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警惕。她摩挲项链的手指收紧了。
“谢谢您的宽宏大量,议员阁下。”艾莉诺微微屈膝行礼(这次动作标准多了,得益于塞西莉亚的魔鬼训练),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笑容,“我是艾莉诺·洛林,塞西莉亚女士的远房表妹。刚从寒霜矿镇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舞会,实在是太紧张了,笨手笨脚的……”
好恶心啊!对,理论上来说,我依然是个男的啊,不过就是借用了一下这个躯壳罢了,这么聊骚,太油腻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送你一瓶阿道夫洗发水,那玩意儿强力去油。
强压住胃里的呕吐感,艾莉诺马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羞涩和不安,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奥顿夫人胸前的项链。
“啊,夫人,您的项链真特别!这蓝色的晶石……是静默冰脉的特产‘霜心石’吗?我在矿镇的旧货店里见过类似的,但远不如您的这颗纯净剔透。”她将话题自然地引向项链,语气带着“矿镇姑娘”对熟悉事物的天真好奇。
奥顿夫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注意到项链,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坠子,勉强笑了笑:“哦,谢谢。这……这是朋友送的礼物。”她显然不想多谈。
奥顿议员的目光却完全被艾莉诺吸引了。塞西莉亚·洛林的远房表妹?寒霜矿镇来的?他打量着艾莉诺,越看越觉得这女孩身上有种未经雕琢的、异于金雀花区名媛的独特吸引力。“洛林小姐对矿石也有研究?”他饶有兴致地问,身体不自觉地朝艾莉诺靠近了一步,带着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到艾莉诺脸上。
艾莉诺强忍着后退的冲动,保持着羞涩的微笑:“在矿镇长大,多少知道一些粗浅的。议员阁下似乎对矿业也很精通?”她巧妙地转移话题重心,恭维对方。
“哈哈,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奥顿议员得意地捋了捋鬓角,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家族在矿业上的“丰功伟绩”,眼神却像黏在艾莉诺脸上一样。他的话题渐渐从矿业转向了“矿镇姑娘的独特风情”,言语间的暗示越来越露骨,身体也越靠越近。艾莉诺只能强忍着恶心,一边用天真的话语敷衍,一边努力将话题往奥顿夫人身上引。
“夫人看起来气色有些疲惫,”艾莉诺“关切”地看向一直沉默的奥顿夫人,“听说议员阁下的独子生病了,是照顾小奥顿先生太辛苦了吗?我在矿镇也照顾过生病的弟弟,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她试图用共情拉近距离,目光再次“无意”地扫过那条项链。这一次,她离得更近,甚至能看到银丝网包裹下,那深蓝色晶体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冰蓝色的光点在缓缓流转?同时,她腰间的“霜喉”匕首和胸口的琥珀吊坠,都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悸动!
奥顿夫人猛地抬头看向艾莉诺,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戒备和警告:“我的儿子很好!不劳洛林小姐费心!”她的反应异常激烈,手指紧紧攥住了项链的坠子,指节发白。突然间,她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紧蹙,抬手扶住了额头,身体轻微摇晃了一下。
“亲爱的?你怎么了?”奥顿议员被打断谈兴,有些不耐烦,但看到妻子的异样,还是象征性地关心了一句。
“没……没事,只是有点头疼。”奥顿夫人声音虚弱,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头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紧握着项链坠子的手微微发抖,那深蓝色的晶体似乎在微微发烫?“我想……我需要去休息室缓一缓。”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眼神复杂地瞥了艾莉诺一眼,然后不等奥顿回应,便扶着旁边一位女伴的手臂,脚步有些虚浮地匆匆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