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王还没开口，旁边的橙喵喵就举着个小本子，记者范十足，抢先问道：“大叔！您刚才提到的天兵是什么意思啊？听着怪威风的！”
“天兵？”
大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无奈又带着点嘲讽。
“就是云中阁的直属卫队，穿得光鲜亮丽，翅膀都是特供的好货色，趾高气扬的，专给天上那些老爷们看家护院。”
“云中阁不算军方？”摆王插了一句，她更关心这个。
“算？也不算吧。”
大叔摇摇头，压低了点声音，虽然周围嘈杂，但摆王听得清清楚楚。
“那云中阁啊，说白了，是灾变初期那会儿搞出来的。”
“那时候基地乱成一锅粥，原来的头儿被刺杀了，群龙无首。几个大家族，主要是单家和赵家牵头，联合了一帮子人，靠着他们手里攥着的浮空技术和……唉，最重要的，是笼络了一批当时刚冒头、特别能打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少年眼睛又亮了，插嘴道，“我知道！就是能变身的那些大姐姐！特别厉害！这次她们都来了……”
“哼，都来了？”
混混青年不屑地嗤笑一声，数着手里刚割下来的怪物晶核，“都来了我们会被打成这个币样？那些大小姐金贵着呢，都在天上享福！”
大叔没理混混，继续对摆王和橙喵喵说：“是啊，靠着手底下有硬实力，那些家族硬是在天上建起了云中阁。后来基地这边，刘执政官好不容易稳住了局面，想整合力量，天上那些老爷们就不乐意了。两边明争暗斗好些时间。这ICQ卡系统....”
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灰白卡槽，又指了指摆王她们同样的卡槽。
“就是天上那帮人搞出来恶心人、分化人的玩意儿！什么狗屁的翼展即荣耀？呸！就是变着法儿捞钱，搞阶级！”
他越说越有点激动：
“他们把卡片分成灰白绿蓝紫红橙黑，等级森严。”
“一张紫卡，黑市上能炒到天价！一张红卡？那得是给云中阁老爷们当狗，或者立下泼天大功才可能弄到！”
“有了好卡，翅膀才好看，才威风，才配进他们那个狗屁的天空之城。”
“地面上的人，生来就用这种差卡，翅膀也灰扑扑的，天生就矮人一头！风气就是被他们带坏的！有钱有势的买高级卡，翅膀华丽，看不起用低级卡的，哪怕那个人本事再大！”
橙喵喵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笔尖沙沙作响。
摆王抱着手臂，眉头微皱，“那这次打仗云中阁的人呢？按你说法，他们手里有天兵，还有更强的魔法少女，怎么一个没见着？”
“问得好啊！”
大叔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这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永夜的黑雾刚来那会儿，两边都快打起来了！云中阁那边嚷嚷着要独立，拉拢了不少地面部队里的军官，囤物资，扩天兵，剑拔弩张！结果黑雾一来，外面怪物也来了，两边倒是暂时熄火了，没真打起来。可这次……”
他指了指身后一片狼藉的战场和远处依旧被黑雾笼罩的天空：“永夜议会打上门了！动静这么大！云中阁那边呢？安静得像坟场！屁都没放一个！连个支援的影子都没见着！”
“我们头儿....”
他指了指指挥台的方向，“刚才通讯里嗓子都吼哑了，那边就是没回应！听说上面已经为这事儿吵翻天了！”
少年听到这里，脸上也露出了担忧：“大叔……那……那我们基地会不会……”
“唉！”大叔又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我一个小兵，就盼着基地能撑住，别让怪物打进来，也别让……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永夜够难熬了，再内耗……唉！”
他粗糙的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之前被腐蚀如今却完好无损的腿，眼神里带着后怕和对未来的迷茫。
“大叔您别担心！”
少年突然挺起胸，脸上带着乐观，“我们基地一定没事的！我们有刘执政官！还有……还有刚才那位白翼的天使姐姐！她那么厉害！有她在，怪物打不进来！云中阁那些人……他们要是敢乱来，天使姐姐也一定会保护大家的！”
他看向摆王，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在寻求认同。
摆王：“……”
她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关我屁事。摆王心想。
“嘿！小子！醒醒吧！”
混混青年泼冷水，“什么天使姐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靠人不如靠己！老子这次发了财才是真的！等换了钱，嘿嘿……”
他又开始畅想自己的美好未来。
橙喵喵合上小本子，看向摆王，“摆……呃，队长，我们……”她及时改口。
摆王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风霜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大叔。
因为被救了一次，就想着能发善心，帮帮她们这两个外来人。
“知道了。”摆王点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谢了。”
她没再多问，也没承诺什么。转身就走。
“哎，小姐！等等！”
大叔在身后喊了一声。
摆王停住脚步，微微侧头。
大叔搓了搓手，有些局促，但还是说道：“要是……要是你们在城里遇到麻烦，或者想打听点更具体的……可以到广口区三号码头附近，老海鸥杂货铺找我，我叫老周。就说找周……呃，……找老周就行。”他憨厚地笑了笑。
“嗯。”摆王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她没回头，带着橙喵喵和脚边的黑猫茗喵，挤开忙碌的人群，朝着沪海区的方向走去。
橙喵喵快步跟上，小声问：“摆神，我们现在去哪？”
“找个地方歇脚。”摆王言简意赅。她的确累了，刚才那场战斗看着轻松，精神消耗是实打实的。
走在远离战场喧嚣的路上，沪海区混杂着西幻冒险风和现代感的灯光重新映入眼帘。
这一切似乎比来时更加刺眼。
摆王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刚踏入朱雀基地时的景象：
废城破败拥挤的棚户，难民们围着火堆的麻木脸庞，希该神父那件打着补丁的旧袍子和骨折的手……那些在绝对黑暗中无声消失的人……
“翼展即荣耀？能力即责任？”
摆王低声重复着之前在指挥台上听到的口号，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云中阁的老爷们在享福，地上的大头兵在卖命，废城的人在生死线上挣扎。
这，就是朱雀的秩序？
她甩甩头，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
麻烦。都是麻烦。
她只想完成任务，布置好结界然后去下一个目标白虎基地。
但周大叔摸着腿、说起家里孩子时的眼神，还有少年口中那个一定会保护大家的白翼姐姐……
这些细碎的东西，像小石子一样硌在她心里。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
她讨厌麻烦，讨厌被卷入是非。
“啧。”
摆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摆神？”
橙喵喵关切地看着她。
“没事。”
摆王加快脚步，“先找个地方睡觉。累死了。”
至于朱雀基地这潭浑水……
她暂时没想好要不要趟，也没想好怎么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务之急是和悠老头安排的工程师小队碰头，把该死的结界装好，然后——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