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冷泉院的喘息与灰烬的温度

作者:小逆c 更新时间:2025/5/31 18:30:42 字数:5951

水珠砸在瓷砖地面上的声响,在这个过分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沉重得如同擂鼓。空气又湿又冷,带着强烈的漂白水与陈年霉菌混合的、令人窒息的粘稠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进了裹着冰粒的厚重棉絮。

圣樱高中引以为傲的传统设施——室内冷泉浴场(水泳课后的淋浴室),此刻在我眼中,是比教室和食堂更险恶的地狱绘图。

隔着薄薄的浴帘,水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模糊的人形黑影在雾气中摇晃、晃动。每一个独立淋浴格间,那隔开的不再是身体,而是一团团彼此分割、又在湿热水雾中剧烈扭曲膨胀的浓重黑暗。它们在晃动!它们的动作、轮廓的轻微摆动,甚至仅仅是水流冲击皮肤的声音,都化作了视觉神经末端尖锐的、持续的刺痛。

每一次隔壁水流的转向,每一次有人移动脚步踩踏水渍的闷响,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站在最角落的格间里,冰冷的瓷砖墙壁紧贴着我的后背,提供着唯一可感知的、实质的依靠。花洒喷出的热水早已打湿全身,滚烫的水流冲刷着皮肤,但这热度丝毫无法渗入皮肤下层,无法驱逐那股盘旋在五脏六腑之间的、深重骨髓的冰冷寒意。

肌肉因为长时间地、不自觉地高度绷紧而开始微微痉挛、发抖。视野因为水汽和持续的精神压力而更加模糊、摇晃。那近在咫尺的、隔壁剧烈晃动的黑影轮廓如同巨大的黑色蠕虫,每一次轮廓边缘的扭动都牵动着我脆弱的感官,带来剧烈的眩晕和恶心的冲动。不行了……太吵了……太晃了……这里不能呆下去!每一秒都像是被无数带着冰冷吸盘的柔软触手在皮肤上蠕动着抚摸过去!

我猛地一把扯下花洒开关,水流戛然而止。

湿漉漉的毛巾搭在头上,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冰冷地滑过后颈的皮肤,激得我一个哆嗦。我用最快的速度、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胡乱套上白色的运动短衫和薄薄的运动外套,指尖因为冰冷和紧张而僵硬得不听使唤。拉链拉到最高,勉强遮住还在不受控制微微发抖的下巴。然后,像一阵仓惶逃离的风,埋头就冲出了这片充斥着水声、晃动黑影和刺鼻气味的窒息之地,不敢再看那些帘布后影影绰绰的狰狞轮廓一眼。

冰冷干燥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部,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但比冷泉浴室的湿闷好太多!至少……这里空旷。沿着空无一人的、回响着我自己杂乱脚步声的走廊疾走。走廊两侧是巨大的玻璃窗,外面是学校的运动场。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照亮了空气里飞舞的尘埃,也将那片广阔的草地和跑道上活动着的模糊人形黑影清晰地映照出来。无数的黑影在奔跑、跳跃、踢着足球……它们形态各异地扭曲、拉扯,像一片无声沸腾的墨海。

窒息感没有减弱,只是变得更为空旷、更为遥不可及。

不能看。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将视线死死钉在脚下光洁得能映出倒影的走廊大理石地面上,只看那一道道自己狼狈奔跑过去的模糊影子。目标明确地向着体育馆侧翼那条少人问津的、通往后山小径的出口通道冲去。那里通常有一道侧门开着通点风,安静,偏僻,阳光也能照到一点,是远离人群“中心”的喘息之所。

果然,空无一人。冰冷的铁门虚掩着,一道狭窄的、充满灰尘的光带斜斜地落在地面。外面是四月温暖得有些过分的阳光,一小方修剪过的草地,再过去就是通往学校后山的斜坡树林入口。阳光慷慨地泼洒下来,却驱不散我身体内部的寒冷。

我靠上冰冷的墙壁,后背紧贴着坚硬的、有些粗糙的水泥墙皮,试图汲取那一点可怜的、冰冷的稳定感。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深呼吸都扯得肺部生疼,胃部依旧残留着紧绷过后的抽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后又被勉强松开。闭上眼睛,试图隔绝外面运动场上那片遥远的、无声沸腾的黑色墨海。但那些晃动、重叠、膨胀扭曲的剪影依旧顽固地在眼皮底下的黑暗里跳跃。

真是没用啊……美月……我像个仓惶的老鼠,不断寻找着阴暗的角落藏身……

就在这绝望的自我厌弃如同冰冷的沥青快要没过头顶时——

“哈!果然在这里偷懒!”

一个熟悉的、清亮中带着粗粝、像块未被打磨的石头突然砸过来的声音猛地从身后响起!

轰!

所有刚刚被勉强压下去的恐惧碎片瞬间炸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巨大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彻底僵硬,每一寸肌肉都如同被灌满了速凝的水泥!隔壁淋浴室那团在雾气中蠕动膨胀的巨大黑影轮廓瞬间在脑海中清晰闪现,并瞬间覆盖叠加在身后这个声音的来源之上!是那个裂口!那个滴着黑液、散发着腐臭的骨刺怪物——佐藤大树!

我根本不敢转头!眼球因为极度的惊惧而微微颤动,视野剧烈摇晃着,死死盯住自己因为紧握而骨节发白的拳头。后背紧贴的墙壁仿佛带着尖锐的倒刺,扎进肉里,带来尖锐的警告感。那个巨大的、带着硫磺味的脓包状头颅……那张布满圈圈利齿的巨口……它就在我身后!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完了!他会做什么?像在教室里一样猛地拍过来吗?!那瞬间的“灼穿”幻痛仿佛又要回来了!

“喂!别吓死你!是我!佐藤!大树!”怪物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带来的毁灭性冲击,又或许是解读错了我的反应。他发出那种带着混响的低沉嗡鸣,像是从满是粘液的喉管里硬挤出来的声音,带着疑惑:“你怎么跑这么快?刚刚在淋浴房就没影了。老师要找替补跑接力练习!藤原班长也在找你呢!就差你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点…热血上头的兴奋?但这完全无法传递到我的大脑!大脑皮层只有一片混乱燃烧的火海!无数刺耳的警告声疯狂拉响!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源!每一个靠近的尝试都像是一次针对灵魂的焚烧!心脏在短暂的麻痹后开始了疯狂搏动,撞得胸腔生疼,几乎要挣脱束缚!喉咙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无法发出任何像样的声音,只有模糊的、不成语调的抽气声在冰冷的空气里打着旋。

大脑在尖叫:离开!立刻离开这里!但身体像是被巨大的恐惧钉死在这片冰冷的水泥墙上,僵硬得如同一具冰冷的标本。动弹不得!

佐藤——那个庞大、骨刺毕露的怪物黑影似乎向前移动了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下来。他那巨大狰狞的脓疱“脸”更加凑近了!那张巨大裂口的边缘肉褶似乎更加剧烈地蠕动着,无数细小的齿状突起令人作呕地开合!

“嘿,我说你……”

另一个声音切了进来。

不是通过听觉,而是……

是一种感觉。

像喧嚣奔腾的山涧突然汇入一道宽阔平静、深不可测的深潭。不是声响的消失,而是……质地上的转换。一种突兀又彻底的“静谧”,带着深沉的凉意。

这截然不同的“质感”像一块坚冰投入沸腾的恐惧油锅,瞬间制造出短促而剧烈的涟漪,将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怖粘稠感稍微震荡开了一瞬。

我的身体依旧僵直着不敢转头,眼角的余光却无法抑制地,带着一种濒死的惶恐,向着那“静谧感”的来源轻轻转动了一下。

视线边缘。

在佐藤那庞大、蠕动、滴落着恶意的黑暗轮廓侧后方。

出现了一团新的模糊轮廓。轮廓的边界极其柔和,质地均匀,甚至能感到一种……水波般的流动感?一种稀释得非常淡泊的灰色?或者说,是一种…异常的“透明度”?和佐藤那带着尖锐骨刺、不停翻卷蠕动的腥臭皮肉的实体感完全相反。它更轻,更空灵,像一团氤氲在温热水汽里的微光的凝结物,边界模糊地与周围的光影交融在一起。

它就静静地伫立在几步之外。没有靠近,没有言语。却无声地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难以忽略的……“宁静”的信息素?如同一个小小的、无形的净化场域,将佐藤那扑面而来的浓重腐臭气息和粘稠恶意无形地中和、驱散开少许。正是这微不足道的驱散,让那掐住喉咙的窒息感,有了一线极其狭窄的喘息缝隙。

“……啊,是羽岛同学!”佐藤那带着浓重混响的声音变得轻快了一点(在听觉上更像是尖锐高频的刮擦声减小了),他庞大的身躯轮廓转动了一下,朝向了那片模糊的灰色微光。“我在找这家伙去跑道那边!老师正……”

“他看起来不舒服。”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并非佐藤那种带着尖锐棱角和重击感的声波,而是像羽毛轻轻拂过冰凉的岩石,轻柔,平静,带着奇特的镇定人心的力量。是那片柔和的灰色轮廓发出的。羽岛……静香?名字对上了昨天的白手帕。是她!

视野依旧因为高度的紧张和持续的扭曲感而剧烈晃动、摇晃得厉害。佐藤那狰狞的黑影轮廓在眼前晃动、变形,边缘不时尖锐地刺入视觉中心,带来幻痛般的灼烧感。而羽岛……那片柔和模糊的灰色“空灵水汽团”,只是静静地停留在稍远的地方,似乎和昨天的白手帕一样,维持着一个安全的、不会触发进一步恐惧的距离。

“……唔?”佐藤那庞大的黑影轮廓似乎顿了顿,他的“头”——那颗可怕的巨大脓疱——可能也跟着歪了歪(在视野边缘只是一团阴影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好像是啊?脸白得跟纸一样……比昨天在教室里还厉害!”

他那带着疑惑的、低沉混响的话语,像某种粘稠浑浊的液体涌动着。他没有再试图靠近,但也没有离开。庞大黑影投下的冰冷压迫感丝毫没有减退。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抵抗住抱头蹲下的原始冲动。手指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死死抠着,指节绷紧到快要失去知觉,仿佛只有这微不足道的痛感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没有被那巨大恐惧的沼泽彻底淹没。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视野在佐藤那不停膨胀收缩的黑暗压迫与羽岛那片奇异宁静的灰色“雾状体”之间剧烈摇摆撕裂。两种完全异质的存在同时出现,让感官彻底陷入混乱的风暴中心,无法分辨哪一个更真实,哪一个更危险。

冷汗顺着湿漉漉的头发冰凉地滑过脸颊,滴落在运动短衫的领口,瞬间变得滚烫又冰冷。胃部的痉挛已经变成了一种持续的、冰冷的抽搐痛,和佐藤那巨大裂口里喷出的寒气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时间的流逝在极致的恐慌中变得粘稠而诡异。

“……这样啊,”那片柔和灰色的“雾状体”——羽岛静香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投入深井的水滴,清晰却激起很小、很远的回音。“你先去告诉老师吧。他需要休息一下。”

她对佐藤说话。

“诶?可是……”佐藤庞大的黑影轮廓似乎晃动了一下,带着犹豫。

“去告诉老师。”那轻柔的声音重复了一次,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难以违逆的平静力量。

庞大的、散发着浓重威胁气息的佐藤黑影……停顿了。在我剧烈波动的视野里,他那翻卷的皮肉和突出的骨刺似乎收敛了一点(也可能是光线变化带来的错觉),粘稠的黑暗仿佛也稀释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啊…哦……”佐藤发出了一个表示理解——或者说妥协的声音,那声音在他庞大扭曲的形体上似乎都显得小了很多。他那巨大的脓疱头可能点了点。沉重的脚步声带着那种粘滞湿滑的质感,沉重地远去了。每一步都带起地面空气的轻微震动,如同巨石滚落。

巨大压迫感的来源暂时移除了。

但紧绷的身体不敢有丝毫放松。心脏依旧高悬在冰冷的深渊之上,每一次跳动都异常沉重而艰难。胃部的冰凉绞痛感没有丝毫减弱。

那片柔和的灰色“雾气”——羽岛静香——依旧站在原地。她似乎……动了一下?一种无法用眼睛清晰捕捉、只能凭微弱第六感感知到的“姿态调整”?没有靠近!依旧维持着几步的距离。

然后,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响起。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过去,神经依旧绷紧如随时会断裂的琴弦。

一只略显苍白、指节线条干净的手,如同从温润的溪水中捞起,轻轻地放在了我正对的那扇冷泉院老旧木门的金属门把手上。

门被轻轻地拉开了。带着沉重岁月感的吱呀声仿佛也被她控制在一个极其轻柔的音量范围内。不是摔门,也没有大力撞上。门开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稳定住。老旧门轴发出最后一声细微的呻吟,便彻底安静下来。

接着,那只手从门把手上收回。

动作……异常地稳定而柔和。稳定到让人感到一丝……奇特的安息感?

门开了。一股混合着外面青草、泥土和四月阳光的空气流淌进来。不完全是馨香,还带着植被的土腥味。但对于刚逃离湿闷水汽和浓重恐惧的我来说,这味道清新得如同雪山的冰泉。

“……冷泉院后面的泉水虽然冷,但很干净。”

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轻柔得几乎要融化在涌入的微风中。

我没有去看她。目光依旧死死地钉在自己满是泥点、因为紧握门框而指节泛白的拳头上。

那轻柔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是否打扰,或者只是留出时间。

“需要的话,这里可以稍微透透气。”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刻意的关心。说完这句,那只手的主人便不再有动作。

视野依旧在剧烈地晃动、模糊。

我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尝到了铁锈的腥味。僵硬得如同冰雕的身体本能地开始执行逃离程序。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又像是逃离身后无形的吞噬,我几乎是狼狈地跌撞过门槛,冲出了这片狭窄冰冷,却终于带来一丝流动空气的喘息空间。没有回头。耳膜里只有自己急促而慌乱的呼吸声,以及心脏撞碎胸腔的砰砰作响。

门外阳光刺目,却冰冷无比。

​**​*

深夜。

房间里只剩下电子钟幽微的红色光点在黑暗中规律地闪烁。

身体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床铺上,像一块千钧巨石,但大脑却清醒得如同在冰原上跋涉。每一次闭上眼睛,佐藤那瞬间扩张的巨口与骨刺,羽岛那片无法定义的柔和灰色轮廓,淋浴室里翻腾扭曲的无数黑影,体育场远方那片无声沸腾的黑色墨海……无数尖锐扭曲的画面碎片在黑暗中疯狂撞击、旋转、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却必然更加恐怖的图景。

身体因为白天的恐惧和持续的紧张感而隐隐颤抖,床单冰冷的触感几乎无法忍受。胃部的冰冷抽搐感如影随形。无法思考明天……明天依旧是更多的教室、走廊、不知何时会遭遇的佐藤、不知会在何处沉默出现的羽岛……以及更多随时会扭曲变形扑上来的黑影。

意识在混沌的泥潭边缘挣扎,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同冰冷河床下的水草,悄然浮起:图书馆……昨天下午图书馆角落的书架后面……那里……那里只有纸张的灰尘气息……还有……

一种几乎不被察觉的、短暂的……平静?

像被一种无形的疲惫和绝望驱使,我挣扎着坐起身。床垫发出轻微的呻|吟。避开窗玻璃上那枝被路灯照得僵硬的诡异樱花枝条投射的、如同诅咒般的黑影。下床的动作僵硬。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冰冷直冲头顶,反而让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醒。

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刻意避开那枝樱花的剪影),我摸索到书桌前。没有开灯。黑暗像一层保护壳。手指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伸向自己书架上那些旧书区域(那禁忌的领域)。而是打开了最下层靠里的一个抽屉。抽屉被拉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里面是一些杂物:备用笔记本、褪色的蜡笔、几枚冰冷的硬币……最下面,压着一个扁平的、毫不起眼,却异常干净的……白塑料袋。

手指伸进去。指尖触碰到了一样微凉、干燥、带着明显布纹质感的东西。

抽出来。

是昨天遗落在食堂角落墙根下的东西。那张白色的手帕。叠得很整齐,干净得仿佛从未接触过地面的污渍和我的狼狈不堪。只有边缘那朵小小的、手工绣制的淡紫色野花,在窗外惨白微弱光线的勾勒下显露出一点模糊的轮廓。

我把它摊开在书桌冰冷的桌面上。白得没有一丝杂质,在黑暗中像是微弱地自我发光。那朵小花只有指甲盖大小,针脚细密而温柔。它静静地躺在我面前,是这片无边黑暗里唯一存在的实体,带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洁净与……静谧?

没有言语,没有接近,只是无声地存在于那里。像今天拉开的那扇沉重木门。

“羽岛……静香……”这个名字无声地在喉咙里滚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那个今天第二次、在巨大恐惧的黑暗中带来一丝奇异“宁静感”的名字。

她是谁?为什么……会不一样?

为什么在她身边……似乎……能短暂地喘一口气?

这个念头太过微弱,太过虚幻,像一根脆弱的蛛丝,瞬间就被更庞大的、如同冰山漂浮而来的恐惧和迷惘覆盖、冻结。无法思考。没有答案。

黑暗无声地涌上来,重新吞噬了那块白得刺眼的手帕方寸之地。

我久久地坐在书桌前冰冷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手帕边缘那细微的花瓣纹路。粗糙的布纹摩擦着指尖,带来一种真实却徒劳的触感。窗外的夜风拂过树枝,发出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

好冷。

胃里那块冰,始终无法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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