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深处的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成碎片，落在洛尔薇丝一行人身上。安月攥着衣角的手还在发抖，脸上的泪痕早已被夜风风干，只剩下眼底未散的惊惧和一丝刚燃起的执拗。
“有人跟来了。”林江偌的道域法则突然绷紧，星纹在她掌心勾勒出两道急速靠近的能量轨迹，“是祝烈和天痕，带着五个戍巫，速度很快，距离我们不到三里。”
小七的数据流突然从林江偌袖中弹出，电子眼闪烁着警告的红光：“扫描完成——目标：焚天部大巫祝烈（评级皇阶真理神），逐风部大巫天痕（评级王阶真理神），戍巫五名（评级启阶真理神）。检测到祝烈携带追踪符文，正锁定安月小姐身上残留的精神法则波动。”
“就带了五个废物？”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抡了个满圆，腐化法则让脚下的枯枝发出脆响，“他们还真以为跑掉的是普通村民？”
“他们大概觉得，能从祭典里逃出来的，顶多是些懂点粗浅符文的矿奴后裔。”柳岁岁的锁链在指尖轻晃，咒怨法则让周围的空气都染上几分阴冷，“毕竟在统御派眼里，万族的命从来不值一提。”
洛尔薇丝的红眸里闪过一丝嗜血的笑意，终末回响的镰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在村子里动手确实麻烦，那么多村民看着，杀起来束手束脚。”她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风刃破空声，语气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但现在……”
“他们孤军深入了。”林江偌的道域法则在四周织成无形的网，星纹的光芒彻底隐去，“戍巫的能量波动很弱，祝烈和天痕虽然强，但脱离了大部队，就是砧板上的肉。”
“小七，确认周围没有其他戍巫的气息？”柳岁岁翻到咒怨之书的某一页，锁链开始发出嗡鸣。
“扫描范围扩展至十里，未检测到其他符文能量反应。”小七的电子眼恢复平静的蓝光，“祝烈和天痕似乎急于追回‘祭品’，没让大部队跟上，只带了五个亲信戍巫。”
“蠢货。”洛尔薇丝低笑一声，红眸转向身后的密林，“在村子里不好动手，是怕动静太大惊动其他部落。但现在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安月身上，那抹笑意里多了几分冷冽，“这就叫自寻死路。”
远处的风刃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祝烈不耐烦的怒吼：“跑啊！继续跑啊！不过是些贱民后裔，真以为能逃出本巫的手掌心？”
天痕癫狂的笑声紧随其后：“祝烈，你说这小丫头的血脉纯度虽然低，但灵魂够纯净，献给祖巫大人会不会有奖赏？”
“先抓住再说！跑了祭品，回去没法跟长老交代！”祝烈的火焰符文突然爆发，一道火光划破夜空，照亮了前方的树丛。
洛尔薇丝突然按住安月的肩膀，红眸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捂住耳朵，别怕。”
话音未落，芙蕾妮塔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窜出，晨雾双刀带着白焰，瞬间抹过最前方两个戍巫的咽喉。白焰撞上喷涌的鲜血，竟燃起幽蓝的火焰，连一丝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那两个戍巫就已化作焦黑的尸体。
“谁？！”祝烈的火焰符文骤然暴涨，形成一道火墙挡在身前，“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偷袭？”
天痕的风刃在周身形成旋转的气流，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回应他们的，是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带着腐化法则劈来的暗光。第三个戍巫刚举起符文盾，就被那道暗光扫中，整个人连同盾牌一起化作腥臭的泥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这是什么玩意儿？！”祝烈的脸色瞬间大变，火焰符文在他掌心凝成火球，“你们不是矿奴后裔！是万族的反叛者？！”
“反叛者？”洛尔薇丝的身影从树后走出，红眸里的笑意冰冷刺骨，“你觉得，你们现在还有资格说这种话？”
天痕的风刃突然朝着洛尔薇丝射来，速度快如闪电：“管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坏祖巫祭典，都得死！”
风刃在触及洛尔薇丝身前半尺时，突然被一层黑雾吞噬。她甚至没动，只是抬了抬眼皮：“速度倒是快，可惜……太弱了。”
芙蕾妮塔的身影再次闪过，晨雾双刀带着白焰斩向剩下的两个戍巫。那两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屠杀吓破了胆，符文还没凝聚完成，就已被白焰烧成了灰烬。
转瞬间，五个戍巫尽数毙命。
祝烈和天痕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火焰与风刃的符文同时暴涨，却掩不住眼底的惊惧：“你们到底是谁？！知道我们是统御派的人吗？杀了我们，整个祖巫神殿都会追杀你们！”
“神殿？”洛尔薇丝轻笑一声，终末回响的镰刃在她掌心转了个圈，黑雾在地面凝成小小的漩涡，“等你们到了地狱，记得告诉那些祖巫，杀了你们的，是灾厄。”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祝烈和天痕心上。灾厄二字带来的恐惧，远比死亡更令人窒息——那些只存在于典籍里的终焉之兆，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蛮荒之野？
“灾厄？！”祝烈的火焰符文猛地炸开，火球在他掌心剧烈跳动，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别装神弄鬼！蛮荒之野被十二祖巫的符文阵隔绝了万年，灾厄早在破碎之战就被驱逐了！你们顶多是联合派藏起来的余孽！”
天痕的风刃却突然加速旋转，气流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管他们是什么东西，敢杀统御派的人，就得死！祝烈，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残影，风刃如暴雨般射向洛尔薇丝，却在触及那层黑雾时尽数湮灭。洛尔薇丝甚至没挪动脚步，红眸里的戏谑更浓了：“就这点本事，也敢自称大巫？”
祝烈的火球紧随其后，带着焚尽一切的热浪砸向林江偌的方向。林江偌的道域法则轻轻一拂，星纹在半空织成细密的网，将火球牢牢困住。那足以熔化精铁的火焰，在星纹网中挣扎片刻，竟化作点点火星消散。
“实力换算一下的话是皇阶真理神？”林江偌的声音平淡无波，道域法则突然收紧，星穹山河剑剑招凌厉，“在我看来，和刚才那些戍巫没什么区别。”
祝烈的脸色彻底变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火焰符文正在被某种更高级的力量压制，连凝聚都变得困难。天痕的风刃虽然快，却始终无法突破洛尔薇丝的黑雾屏障，反而被吞噬法则一点点削弱。
“你们到底是谁？！”祝烈嘶吼着，试图挣脱道域法则的束缚，身上被星穹山河剑捅出了几十个窟窿，“统御派不会放过你们的！十二祖巫的怒火会将你们烧成灰烬！”
“祖巫？”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带着腐化法则横扫而来，祝烈慌忙用火焰符文凝聚盾牌，却在接触到暗光的刹那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等你先从这林子里爬出去再说吧。”
芙蕾妮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天痕身后，晨雾双刀交叉斩向他的后颈。天痕反应极快，风刃瞬间回身格挡，却被白焰震得手臂发麻。他这才惊觉，这个看似纤细的女人，力量竟比他想象中恐怖百倍。
“分头跑！”祝烈当机立断，火焰符文爆发出刺眼的光，试图逼退林江偌，“回去报信！”
天痕却没动，风刃突然凝聚成螺旋状：“跑？在这些怪物面前，跑得掉吗？”他的眼神变得疯狂，“不如拼了！让他们看看逐风部的厉害！”
“拼？”洛尔薇丝的黑雾突然暴涨，将两人同时笼罩，“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从你们踏进这片林子开始，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出去。”
柳岁岁的蛊虫如毒蛇般窜出，啃噬天痕的脚踝，咒怨法则让他的风刃瞬间变得滞涩。应瞳的死亡骑士枪带着幽冥法则刺向祝烈的胸口，逼得他不得不放弃突围，狼狈地后退。
“噗嗤——”
暴食大剑的暗光划破火焰屏障，在祝烈肩头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腐化法则顺着伤口蔓延，让他的血肉开始发黑溃烂。祝烈惨叫一声，火焰符文骤然失控，竟误烧了自己的左臂。
天痕想趁机逃出包围圈，却被芙蕾妮塔的晨雾双刀逼得连连后退。白焰灼烧着他的风刃，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能量波动减弱几分。
“还有力气叫吗？”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再次挥来，这次瞄准的是祝烈的咽喉，“刚才在村子里不是很威风吗？”
祝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感觉到死亡正在逼近，那些被他视为蝼蚁的“万族”，此刻却成了索命的阎王。天痕的风刃已经溃散，被柳岁岁的锁链死死缠住，连动弹都变得困难。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祝烈被死亡骑士枪钉在树干上，肩头的腐化伤口还在蔓延，火焰符文彻底熄灭。天痕则被锁链捆成粽子，风刃符文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恐的喘息。
五个戍巫早已化作焦土，林间只剩下两人绝望的呼吸声。
洛尔薇丝走到两人面前，终末回响的镰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转身看向站在后面的安月。
“过来。”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安月的脚步顿了顿，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她看着被钉在树上的祝烈，看着被锁链捆住的天痕，看着那两张在村子里还带着狞笑的脸，此刻写满了恐惧。
“不敢？”洛尔薇丝挑眉，红眸里闪过一丝锐利，“之前不是说要报仇吗？现在仇人就在眼前，连走过来的勇气都没有？”
安月咬了咬牙，终于挪动脚步，一步步走到洛尔薇丝身边。她的腿还在抖，却死死盯着祝烈胸前的伤口，那里的腐化痕迹让她想起母亲后背的风刃伤痕。
“拿着。”洛尔薇丝突然将终末回响递到她面前，镰刃的黑雾轻轻舔舐着她的指尖，“这是第一课。”
安月愣住了，看着那把泛着冷光的镰刀，又看向洛尔薇丝。
“杀了他们。”洛尔薇丝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用我的神器，亲手砍下他们的脑袋。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你所说的报仇，就是笑话。”
“我……”安月的指尖颤抖着，几乎不敢触碰镰刀，“我不会……”
“很简单。”洛尔薇丝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握住刀柄，“像这样，对准脖子，用力。”
她带着安月的手，将镰刃轻轻贴在祝烈的脖颈上。祝烈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嘶吼着：“不要！放过我！我是焚天部的二把手！我可以给你无尽的符文！给你矿脉！求你……”
安月的眼神猛地一厉，母亲最后推开她的身影突然闪过脑海。她想起测血符的红光，想起风刃的寒光，想起暗渠里母亲拖出的血痕。
“啊——！”
她猛地用力，终末回响的镰刃带着黑雾划过，祝烈的嘶吼戛然而止。鲜血喷溅在她脸上，温热而粘稠，却没有让她退缩。
洛尔薇丝松开手，看着安月握着镰刃的手还在抖，眼底却多了几分坚定。
“还有一个。”她指了指被捆住的天痕。
天痕吓得魂飞魄散，疯狂地扭动着：“是祝烈要抓你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来帮忙的！求你……”
安月没有说话，只是举起镰刃，一步步走向他。月光照在她沾满鲜血的脸上，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第二道血光闪过，天痕的惨叫也消失了。
安月扔掉镰刃，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胃里一阵翻涌，却死死忍住没有吐出来。
洛尔薇丝捡起终末回响，黑雾轻轻抹去上面的血迹。她蹲下身，看着安月苍白的脸。
“感觉怎么样？”
“……手麻。”安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恍惚。
“这只是开始。”洛尔薇丝站起身，红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以后你要杀的人，会比这多得多。记住这种感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论是在这个巫神时代，还是在你师傅我生活的法则时代，心软比愚蠢更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