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西墙的路途比想象中更崎岖。蛮荒之野的罡风卷着沙砾拍打在道域防护罩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祝紫凝用火焰符文在防护罩内侧凝成层薄盾，看着远处掠过的黑色兽影，忍不住往林江偌身边靠了靠。
“那些是逐风部豢养的风蚀兽，”她指着兽影展开的骨翼，“天吴的符文能操控它们追踪猎物，没想到统御派倒台了，这些畜生还在游荡。”
洛尔薇丝突然嗤笑一声，终末回响的镰刃在指尖转了个圈：“偌偌姐姐，精灵的地盘就在前面了？”她的目光扫过前方那片突然变得青翠的林地，红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那股子自以为是的草木味。”
这话让林江偌脚步微顿。她看向身旁的艾琳娜，发现对方正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暗影法则，连周深流转的暗影法则都带着几分躁动；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在背上轻颤，腐化法则凝成的灰蝶在她周身盘旋，却始终不肯靠近那片林地；白幻夜的空间法则更是泛起波动，仿佛随时准备撕裂空间避开前方的区域。
“你们怎么了？”凯恩忍不住开口，他握着骑士剑的手顿了顿，“精灵族不是以亲和自然闻名吗？在曙光的典籍里，他们可是最擅长治愈和守护的种族。”
埃里克也皱起眉，作为前曙光骑士长，他曾与精灵族有过数次合作：“我接触过的精灵虽然有些矜持，但绝无恶意。甚至在对抗魔族时，他们的生命魔法帮我们救下了不少骑士。”
“那是你们没见过他们最恶心的样子。”洛尔薇丝的声音冷了几分，镰刃划破空气带起刺耳的锐响，“一群躲在自然后面，用净化当借口俯视众生的伪君子。”
林江偌的道域法则轻轻波动，将洛尔薇丝的镰刃气息压下：“别冲动。”她看向那片青翠林地，道域悄然铺开探查，“这里的草木气息确实有些异常，但未必是针对我们。”
凯恩仍有些不解：“就算精灵族性子高傲，也不至于让你们反应这么大吧？在曙光联盟的记载里，精灵族可是出了名的温和，连对待蛮荒种族都能耐心引导。”
埃里克点头附和，他剑鞘上的曙光符文微微发亮：“我曾在迷雾森林与精灵族长老共事，他们的生命魔法能让枯木逢春，对待盟友也向来坦诚。若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与其他种族为敌。”
“那是因为他们被打怕了。”白幻夜的空间法则突然泛起涟漪，语气里带着罕见的冰冷，“在脱落者的记录里，法则时代初期的精灵，骨子里刻着对‘非自然’力量的鄙夷。在他们眼里，只要不是源自自然的力量，都是需要被净化的污秽。”
罗莎莉亚的腐化法则突然炸开一小团灰雾，将靠近的几片落叶腐蚀成黑泥：“尤其是灾厄。在他们的典籍里，我们是‘世界之癌’，是必须连根拔除的存在。”
林江偌的心猛地一跳。她忽然想起艾莉拉——自己那位侍女。洛尔薇丝和白幻夜在拍卖会拍下艾莉拉后，为了让当时的自己乖乖留在灾厄焉域，总会换着法子折腾她。直到自己接受了脱落执事们的爱，他们才对艾莉拉友好起来。现在想来，洛尔薇丝和白幻夜的意图不只是拿捏自己，更多是源自对精灵本能的厌恶。
“法则时代初期……”林江偌的道域星纹轻轻震颤，“你们是说，精灵族曾主动挑起过对灾厄的战争？”
“我亲爱的偌偌姐姐，那何止是战争。”洛尔薇丝的镰刃在掌心转出冷冽的弧光，“当时精灵族的生命不朽神拉斯，打着‘净化世界’的旗号集结了所有位面的精灵。他们认为灾厄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自然法则的亵渎，发誓要彻底肃清灾厄族。”
白幻夜的空间法则在指尖凝成破碎的镜像，映出万年前的战火：“那个时候，连我们中年龄最大的绯洛米奈都没诞生，是上一任统领们，也就是索菲亚大人和其他前辈掌权的时候，在六位陛下的直接命令下展开了反击。整整三千年的绞杀，80%的精灵位面被从星图上彻底抹去——不是征服，是屠戮。”
“而拉斯，被爷爷和奶奶斩杀，彻底的抹去了存在。”洛尔薇丝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对精灵族的厌恶，算是灾厄族血脉里的烙印，就连我们这些有生灵转化的灾厄也不例外。”
镜像里闪过成片燃烧的精灵森林，生命魔法的绿光在灾厄的黑雾中寸寸湮灭。凯恩看得瞳孔骤缩，骑士剑差点脱手：“这……这和曙光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典籍里说精灵族是和平的守护者，从未主动发起过位面战争！”
“活下来的才有权书写历史。”艾琳娜的暗影法则悄然包裹住安月的耳朵，小姑娘正好奇地扒着防护罩看林地，“幸存的精灵为了活下去，刻意抹去了这段历史。而那些所谓的‘和善友好’，不过是被打碎骄傲后的伪装。”
祝紫凝突然攥紧了指尖的火焰符文，脸色有些发白：“你们说的……好像和我知道的巫神时代精灵族，没什么两样。”
林江偌看向她：“巫神时代的精灵族，是什么样子？”
“谄媚又傲慢。”祝紫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火焰符文在她掌心明灭不定，“在巫族面前，他们能把腰弯到地上——毕竟精灵族的命契掌握在句芒祖巫手里，春生部的藤蔓符文能直接催枯他们的生命本源。可对其他种族，尤其是那些没有血脉神通的人族，他们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她顿了顿，想起某次跟着祝融去精灵领地催缴贡赋的场景：“有次我亲眼看见，一个精灵祭司因为人族小孩碰了他的生命之树，就用藤蔓把那孩子吊在树上暴晒三天。理由是‘凡俗的污秽玷污了自然的纯净’。可转身面对句芒祖巫派来的戍巫，他能笑着把最珍贵的月光草双手奉上，连眼神都不敢抬。”
这番话恰好印证了脱落执事们对精灵族的印象。罗莎莉亚嗤笑一声：“看吧，骨子里的傲慢一点没变。对强者摇尾乞怜，对弱者却端着可笑的架子——这就是精灵族的本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