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水雨抱着换下的衣物，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发梢还带着湿润的水汽，眼眸已恢复成清澈的蓝色。
她懒洋洋地趴回床上，重新捧起小环给的那本《吉尔伽美什历险记》。比起勇者吉尔伽美什在流亡途中遭遇的种种奇遇，她更沉醉于作者对冒险过程的细腻描摹。正读到精彩处，她不自觉地晃动着悬空的小脚，指尖轻轻划过书页的纹理。
不知过了多久，水雨的余光瞥见一道安静的视线。她侧过头，发现小环不知何时已坐在床边，正含笑注视着她。
“你看我干嘛？”水雨歪着头问，一缕发丝滑落颊边。
“没什么，”小环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只是觉得这样安宁的时光太珍贵，想多看看你。”她举起手中的相机，屏幕亮起，“我偷偷拍了几张你的照片……如果你介意，我现在就删掉。”
水雨好奇地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照片里，有她蜷缩着熟睡的模样，有她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的瞬间，还有她专注读书时认真的侧脸。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留着吧，别随便传出去就行。”
小环的嘴角立刻扬起明媚的弧度，连声音都带着雀跃：“那这本《吉尔伽美什历险记》就送给你吧。我可是花了两枚银币才换来的，你要好好珍惜。”
“多谢啦。”水雨展颜一笑，眼角弯成月牙。
小环望着她的笑容，一时失了神。
“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水雨像只灵敏的小鹿般跳下床，小跑着拉开门。钟艺站在门外，含笑望着她：“该吃饭了。”
三人来到住处附近的餐厅包间。推开门，满桌佳肴映入眼帘。尽管身处物资匮乏的沙漠之城，主人仍竭尽全力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哇！”水雨双眼发亮，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钟艺忍俊不禁：“快吃吧，我特意吩咐厨房多准备了些。”说着示意侍从退下。
水雨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只见她两三口就消灭了一大块肉，吃得又快又急，唇边沾了一圈油光也浑然不觉。钟艺和小环优雅地用餐，期间钟艺忍不住提醒：“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后厨还备着三桌菜呢。”
水雨含糊地点头，筷子却不停歇地夹起新的菜肴。
小环尴尬地看向钟艺，后者只是宽容地笑了笑。
最终水雨竟吃完了整整五桌菜肴。当她放下筷子时，钟艺试探着问：“小水雨，还没饱吗？”
水雨顿了顿，小手轻轻按了按肚子，对上两人惊诧的目光，无奈小声嘟囔：“饱了。”
钟艺暗自松了口气——要是再吃下去，这家餐厅的库存怕是要告急了。
“那么，”钟艺的笑容忽然染上几分深意，“现在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她指尖轻抚茶杯边缘，“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
水雨头顶的呆毛竖起，像警觉的雷达。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声音带着防备：“你要问什么？”
“比如……你的家乡在哪儿？”钟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脸庞，“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潮汐号的成员。”
水雨的指尖无意识地绞住衣角。记忆的空白让她无从作答，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钟艺若有所思，转而问道：“那换个问题——为什么你能吃下这么多食物？”她摊开手掌，“就算是以食量著称的潮汐族幼崽，也不可能像你这样……”
水雨垂下眼帘，长睫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钟艺忽然发现，这双眼睛纯净得藏不住任何谎言。
“最后一个问题。”钟艺倾身靠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你是魔族派来的间谍，还是某种未知的灾厄生物？”
“啊？！”小环和水雨同时惊呼。
“我确实清除过她身上的灾厄气息，”钟艺转向小环，“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至今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水雨没事不是好事吗？”小环不解。
“我见过太多被灾厄侵蚀的人……”钟艺轻叹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水雨身上。
水雨始终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相互缠绕。她知道辩解徒劳，索性沉默以对。钟艺从她眼中读懂了什么，忽然轻松地挥挥手：“罢了，不管你是谁，现在不过是个三岁小孩。和你较真，倒是我的不是了。”说着礼貌地欠身致歉。
“我才不是三岁小孩！”水雨急得跺脚，脸颊涨得通红，“我加起来说不定比你还大！”
“可证件上写着三年前出生，不就是三岁吗？”钟艺笑了笑，小环也掩唇轻笑。
“不许笑！”水雨气鼓鼓地提高音量，奶声奶气的抗议毫无威慑力。
“好了，说正事。”钟艺收起笑意，“明天我有事要办，希望你能陪小环去逛街。”
“不去！”水雨别过脸，双手环胸，显然还在生气。
“饭钱我包了。”钟艺晃了晃手中的钞票，笑容里带着纵容。
水雨偷偷瞥了眼钞票，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那就当你答应了。”钟艺收起钞票，正色道，“另外，关于今天街上那场骚动……我做了个小装置。”他取出一个胸牌，“这是全息迷彩，戴上它能暂时解决你的问题。”
水雨一把抓过胸牌，指尖细细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钟艺又陪二人在庭院散了会儿步，便先行告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