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星的歌声还在夜色中飘荡时,她腰间的银制怀表突然发出急促的"咔嚓"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抱歉打断二位的雅兴。"叶星轻按表盖止住声响,看了眼表盘,带着些许歉意起身,"忆月回星即将经过天际,我得去准备观测了。"她轻轻拂去衣摆上的沙粒,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沙丘上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两人相依的身影。
星小姐离开后,水雨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小环。她犹豫片刻,伸出小手轻柔地抚过小环的发丝,指尖传来绸缎般的触感。
"梧桐佑,有巧克力牛奶吗?"水雨忽然想起小环最爱的饮品。
夜深露重,晚风带着凉意拂过沙丘。水雨敏锐地察觉到小环微微发抖:"冷吗?"
其实依偎在水雨温暖的怀抱里,小环并不觉得冷。她轻轻点头,脸颊却莫名发烫。"许是小孩子的体温比较高吧。"她在心里为自己解释。
"要不要生个火?"
小环摇头。
"那我们先回帐篷?"
小环又摇头。
"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这次小环使劲摇头,伸手拽住水雨的衣角:"不要走。说好要一起看星星的。"
水雨顿时耳根发烫。前世作为母胎单身的他,哪经历过这般撒娇。幸好夜色遮掩了他通红的脸颊。
"巧克力牛奶当然有,400系统币一杯~"梧桐佑晃着虚拟的脚丫,语气得意。
"你这价格也太黑心了。"
"这可是随时随地都能提供美食的稀有系统!"梧桐佑促狭地眨眨眼,"为了你的'好朋友',破费一下也值得吧?"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水雨强调。
梧桐佑但笑不语。
水雨不再理会系统的调侃,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奶。浓郁的甜香顿时在夜风中弥漫开来。
"给,小心烫。"
小环接过杯子,指尖在水雨掌心轻轻擦过。
“嗯?”小环接过温热的杯子,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微微一怔,“这牛奶是从哪儿来的?”虽然水雨确实经常像变戏法似的掏出各种零食,可眼下他们正身处荒无人烟的沙漠腹地啊。
“刚才在篝火上热好的。”水雨不动声色地撒了个谎,指尖轻轻摩挲着储物戒,“放在戒指里保温,现在喝刚好。”
小环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浓郁的奶香与可可的醇厚恰到好处地交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草气息——这味道比她以往喝过的任何一款都要醇正。
“奇怪……”她忍不住又尝了一口,“今天的牛奶怎么特别香?”
“许是夜深了,味觉也变得敏锐了。”水雨笑着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趁热喝完吧,暖暖身子。”
“系统出品,果然不同凡响。”水雨在心底暗赞。
小环小口啜饮着,暖意从胃里缓缓蔓延至全身。水雨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渐渐放松下来,紧绷的肩膀也柔和了许多。
“梧桐佑,任务怎么还没完成?”她在心里急切地询问。
“小环的心结尚未完全解开。”系统的声音悠然响起,“不妨再等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她今晚不愿敞开心扉……”
“就在今夜。”梧桐佑的语气带着笃定听到梧桐佑这么说,水雨也就放下了心来。
小环不找她说话,一时间水雨也找不到什么话头,只好无聊地望向远方的景色。
小环把头埋在水雨怀里,看水雨看着远处走神,她也把头转过去望向了远方。
二人处在一个小沙丘上,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在黑夜之中透出朦胧的轮廓。
沙漠之上的夜,繁华的星星悬挂在两人的天顶,就像挂满夜灯的穹顶。“确实很美”小环觉得。
“如果你到了一个所有方向都能看到地平线的地方,你就会发现,天看起来真的是圆的。”小环想着说到过的这么一句话。
小环又看了看水雨,水雨这时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远方的星星蔚蓝的眼睛中反射出一丝闪烁星的倒影。看起还好像星星在跟着水雨一齐眨眼似的,煞是好看。
夜色渐深,星光如水银般流淌在沙丘之上。小环凝视着水雨被月光勾勒的侧脸,那粉嫩的脸颊带着孩童特有的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触碰。即便在黑暗中,她依然能感受到水雨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一种让她感到安心,又不由自主着迷的气息。
不过短短数日的相处,她却已经对这个孩子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或许从初见那一刻起,水雨与那位将军惊人的神似,以及那份不谙世事的纯真,就已经在她心中种下了特别的种子。
她向来喜欢与天真烂漫的孩子相处,特别是那些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小太阳。可她从不敢靠得太近——这份职责赋予她的力量,让她成了他人眼中的"死神",注定与美好事物保持着可悲的距离。
曾经的朋友一个个背弃誓言,离她而去。时光从不多言,却道尽了所有答案;岁月静默无声,却验明了每份真心。
小环比谁都清楚,水雨终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时刻,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她多想紧紧抓住眼前这份难得的纯真,却害怕自己的靠近只会带来伤害。想到这里,一股热流再次涌上眼眶。她用力擦拭,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滚落。压抑许久的悲伤终于决堤,她失声痛哭起来。
"怎、怎么了?"水雨被这突如其来的泪水吓得手足无措,慌忙拍着她的背,"别哭啊......"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小环哽咽着哀求,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凄切,仿佛水雨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当、当然不会离开!"水雨急得语无伦次,小手胡乱比划着,"我会一直陪着小环的!一年有365天,我就有365天都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我就把他拎起来吊着打!"
看着水雨这番手忙脚乱的安慰,小环忍不住破涕为笑。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已经扬起了温柔的弧度。
她将脸埋进水雨的肩头,嗅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心中那片荒芜的沙漠,仿佛终于迎来了一场甘霖。
“真奇怪,你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水雨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
“都怪你。”小环破涕为笑,故作嗔怪地轻轻捏了捏水雨软糯的小脸。那触感Q弹得让人爱不释手,仿佛捏着一团温热的棉花糖。
“唔~”水雨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小环哭了有我安慰,可我要是哭了,又有谁来安慰呢?”水雨歪着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烦恼。
“若是云朵哭了,风会为她擦干眼泪。”小环仰望着夜空中飘过的薄云。
“那风伤心了,又该由谁来安慰呢?”
“那就让它自在来去吧。”小环轻声说。
“别太傻了。”水雨笑着摇摇头,伸手替小环理了理被泪水沾湿的发丝。
她端正坐姿,认真注视着小环的眼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说给我听好吗?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
“你?”小环苦笑着叹了口气,“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至少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有任何顾忌。”水雨握住她微凉的手,“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知道,这些年来小环一定承受了太多。此刻,她只希望这个总是把委屈藏在心里的人,能趁着这个星光温柔的夜晚,卸下所有重担。
“······”小环沉默了。
小环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弧线,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往事: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永远离开了我。”
她的目光穿过摇曳的篝火,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
“后来,义父收留了我。他不仅给了我一个遮风挡雨的家,更将我这颗破碎的心,一片片拼凑完整。他教我认字,教我握剑,教我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站稳脚跟。”
沙地上的弧线渐渐变成一个凌乱的圆。
“可是后来……连他也不见了。没有告别,没有线索,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被风吹散后再也寻不回踪迹。”
小环的声音依然平静,却让人听出底下深藏的暗涌。
“为了活下去,我先加入了水雨名下的一个战斗组织,后来才辗转进入世联会。但在我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问——我能站在这里,是不是只是倚仗父母留下的余荫?”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在沙地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所以我没日没夜地训练,把每一分力气都榨干。我想向所有人证明,我有资格站在这里,配得上这份荣耀。”
“作为世联会的干员,再加上你的力量很不稳定,那么在最初的时候小环一定受到了很多冷眼与质疑吧。”水雨怀着关切的眼神望向她,即使在黑夜之中,小环并不看得清。
“其实正相反。初入世联会时,每个人都对我格外关照。资历深厚的前辈们倾囊相授,同龄的伙伴们也总是嘘寒问暖。”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那里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充满权谋算计。虽然汇聚了各国精英,但在蓝染小姐的引领下,整个组织更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她伸手将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里藏着说不尽的怅惘。
“老实说,我从不讨厌那里。只是……”小环顿了顿,目光飘向远方起伏的沙丘,“当曾经熟悉的面孔一个接一个离开,当欢声笑语渐渐沉寂,再温暖的房间,还能被称之为家吗?”
水雨微微一怔。这个答案出乎她的意料——原来世联会并非小环心结的根源。
“也就是说,在世联会的大家的帮助之下,小环并没有过多地沉浸在失去父义的悲伤之中,那么又是什么导致小环你如今如此悲伤呢?”水雨越是去想,就越是想不明白。好吧,她承认她现在所拥有的记忆还是太少了。
小环的呼吸微微急促,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
"水雨,你不会明白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震颤,"虽然名义上只是个见习外勤干员,但那不过是国际标准下的一个头衔。作为世联会的主力,背负着'水雨'这个名字,我承担的责任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队员该有的分量。"
她的语速渐渐加快,像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闸门:"每一次与黑暗势力交手,都让我看清人性的丑恶与生命的脆弱。多少次孤军奋战,身边始终缺少一个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无数个深夜还在加练,只为了证明——我配得上'水雨'这个名字带来的荣光。"
水雨安静地听着,直到小环说完最后一个字,才轻轻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
"小环,你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水雨的声音温柔得像月光,"爱、关注、认可,这些都是向外求的。但我们真正该做的,是先学会善待自己。"
她歪着头,露出小大人般的神情:"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用实力证明自己。提升能力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步步建立属于自己的信心。当你真正相信自己时,就会发现——"
水雨伸出小手,轻轻拭去小环眼角的泪光:"整个世界都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着你。"
“小环的工作压力大是不?当你用心去对待一件事,有压力是正常的。可这正是我们这次作期的意义所在呀。放假,就不用来放松的。你看钟艺,放假了还不肯闲着,执意要加班工作,约出来也不愿意,小环可不能学他哦。小环呀,你要知道,我们旅行的,从来不是个地理名词,而是为了要习得一个看待事情的新角度。”水雨振振有词地接着说。
小环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揉了揉水雨柔软的发顶:"你这些话啊……听着真不像你这个年纪会说的。"
"诶?是我说得不对吗?"水雨歪着头,蓝眼睛里盛满了困惑。
"不是不对,是太成熟了。"小环屈起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就像个小大人似的。"
水雨顿时鼓起腮帮子,活像只生气的小河豚:"这些话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嘛!你可别因为我长得小就看不起人!"
"可是证件上明明写着——"小环故意拖长语调,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某位小朋友今年才三岁哦?"
"那是登记错了!"水雨急得直跺脚,"明楼姐姐说过会帮我改的!三岁小孩怎么可能像我这样嘛!"她气呼呼的样子配上奶声奶气的抗议,惹得小环笑得更欢了。
"好好好~"小环忍住笑意,"我当然知道不止三岁。毕竟哪家三岁宝宝能单手挥动那柄重剑呢?"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水雨,"不过话说回来,那剑在你手里轻得像羽毛似的,这本就很不寻常……"
望着水雨气鼓鼓的侧脸,小环忽然觉得心头一轻。能这样开玩笑,说明那些压在心底的阴霾,终于开始消散了。
夜空中的繁星似乎也更明亮了几分,温柔地注视着沙丘上这对嬉笑打闹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