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钟艺望着手中的报告，眉头紧锁，目光在字里行间反复徘徊，仿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解决问题的线索。然而，那些冰冷的文字却如同一座座难以逾越的山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叹了口气，将报告轻轻放下，眼神中满是无奈。
“钟艺，你怎么了，是工作上有什么事不顺心吗？”水雨歪着头，关切地问道。她头顶的呆毛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显得格外可爱，却又带着一丝担忧。
钟艺下意识地将报告倒扣在桌上，这个动作几乎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仿佛已经融入了他的本能。他微微一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焦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小环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她和钟艺共事许久，对他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再熟悉不过。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钟艺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是月亮湾那边异常灾厄气息的事吧？不必顾虑，尽管和我们说，也许我们可以替你分忧。”
钟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隐瞒：“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瞒着你们了。除了刚刚小环提到的，还有那边近海区域泰坦的异常活动。末日鲸的子嗣最近也不太对劲，这一片的几个城市暗流涌动……我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阵子，上面又摊派了这个任务，让我负责此次行动……”
“可是你们世联会不就是专门处理灾厄的吗？而且世界联合会听起来那么厉害，处理起来怎么会让钟艺这么棘手呢？毕竟作为十三英之一的钟艺，业务能力一定很强吧？”水雨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
“那是，钟艺可是十三英之中，唯一一位解决大型灾厄之眼，完成多次SSS级任务的大科学家！”小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仿佛钟艺的成就也是她自己的荣耀。
“什么意思？”水雨头顶的呆毛变成一个问号，显得格外可爱。
小环耐心地解释道：“就是从那场战争到现在千年多，如今世界上除了十三个大型灾厄之眼还未处理，其他地方的灾厄已基本肃清。而这十三个大型灾厄之眼因多方面原因难以应对，世联会便派出了十三人进行管理。不久前，钟艺就完成了其中一个大型灾厄之眼的清除。”
“哎呀，只不过我那个是最好解决的罢了，而且在此之前，一个叫水雨的人已弄得差不多了……”提及“水雨”时，钟艺的声音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是说你，小水雨，是说一个之前和你同名的世联会人员。”小环连忙解释道。
“没事，我不认识那个人，但听你们说，那个‘水雨’很厉害。”水雨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
“水雨是个很厉害的人，十三英的领袖，世人称道的‘红莲将军’，人类的未来……”小环谈到水雨时，眼睛都放光，仿佛在描述一个传奇人物。
“咳咳……”钟艺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小环的滔滔不绝。小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微微一红，赶忙收敛了话题：“总之，如果你对她感兴趣，可以来找我聊。”
钟艺看着水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接着水雨的问题，此次灾厄棘手之处在于其不断成长的属性，且有向周边扩散的趋势。以往的灾厄之眼相对稳定，这次还有末日鲸这个不稳定因素。不过世联会高度重视对此，已开会讨论，而我要做的是深入调查。”钟艺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
“其实你担心的是人手问题吧？事发紧急，世联会大多人手被调去月亮湾控制灾厄扩散，调查组这边几乎没人了，这才是你真正担忧的吧。”小环敏锐地捕捉到了钟艺的担忧，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钟艺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小环的猜测。
“钟艺长官，小环申请加入调查组协同调查。作为世联会一分子，我也想为组织出力。”小环认真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行，你还只是见习外勤人员……”钟艺立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见习外勤人员条例第17条特别条款：当灾厄增长率超过每秒3拉德时，任何在场人员都有权……”小环迅速反驳道。
“但是我作为这次行动负责人，根据《世联会管理法》，我有权选择这次的行动人员（需要组织审批），其次，你的级别不足以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钟艺耐心地解释道，尽管他知道小环的坚持，但他不能冒险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我可以向蓝染姐申请转正。”小环不甘示弱，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
“她不会同意的！”钟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激动。
“同意不同意不是你说了算！”小环针锋相对，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小环，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出去！冷静冷静。”钟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他实在无法接受小环如此冲动的行为。
钟艺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沉沉落下，空气瞬间凝固。就在这紧绷的寂静之中，另一段对话在无人知晓的意识层面悄然展开。
「啧啧，这权限与级别的拉锯，这‘为你好’式的驳回……嗯，有一种东洲家长式的味道」 梧桐佑的声音带着半分的戏谑，在水雨的心中响起。
水雨感到有些尴尬，问到“你还对这种矛盾有研究？”
「何止研究？」 梧桐佑的灵体在意海深处翘起脚。「纵观大千世界，这样的事情无时不在发生。那男子手持‘管理法’，以‘危险’为枷锁，看似为了那位小姐的安全负责，实则恐惧——恐惧失控，恐惧失去，尤其恐惧眼前这随时的变数。过去他的经历让他恐惧了失去」
水雨感受到小环那不甘的眼神，心中某处被轻轻触动：「但小环的坚持也没错，她想证明自己，想承担责任。凭什么级别低就一定是拖累？」
「问得好呀，我的小债主。」 梧桐佑轻笑，那笑声如风铃摇荡。「这便涉及‘价值’的悖论。未经验证，何以赋予重任？但若不赋予重任，又何以获得验证？但是现在看来小环或许已经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位先生的担心确实有些过度 了。你们凡人常常如此，不像我这」 她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卖弄，「任务派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危险与否，报酬高低，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接与不接，全凭自愿与权衡，哪来这许多‘为你好’的温柔枷锁？」
「说得轻巧，」 水雨心里反驳，「你那套不一样是‘契约’锁人？十万系统币，二十年寿命……」 想起这个，她依然有些气闷。
「哎哟，翻旧账了不是？」 梧桐佑立刻叫屈，水雨感觉它似乎贴近了自己的脸，但是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我的契约再苛刻，也是你情我愿，签字画押（虽然对目前的你来所有些不公平）。可眼下呢？那小丫头可曾有机会在‘危险任务契约’上签字？他们只是告诉她：‘你不行，退下。’这何尝不是一种更傲慢的剥夺？」
水雨沉默了。她看着现实中钟艺强压怒气的脸，和小环眼中倔强不屈的火光。「那……你觉得我应该帮谁？」
「帮谁？你现在无需急着站队，常言道冲突是矛盾积压许久的爆发，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出面就好。」 梧桐佑的声音变得空渺，略带严肃。
「听起来你好像站小环这边？」 水雨有些意外。
「非也非也，」 梧桐佑悠悠道，「我只是个看客兼债主。硬要说的话，我站‘清晰的规则’与‘自知的选择’。如果那蓝染姐真有决定权，为何不让她直面蓝染？如果任务真那么危险，为何不把残酷的真相和具体的标准摊开，让她自己衡量能否承受，而非简单地以‘级别’一言蔽之？」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就像我，虽然总逗你，可每次任务的风险收益、失败代价，是不是都提前告诉你？哪怕讨债，我也哭得明明白白嘛！」
「……」水雨一时无言，竟觉得这歪理有几分诡异的说服力。她将注意力转回现实，钟艺已指着门，小环胸膛起伏，眼眶微红却倔强地不让泪落下。
「看，」 梧桐佑的声音轻柔下来，「这就是缺乏有效沟通与透明规则的代价。隔阂、误解、伤害。所以呀，我的小雨，以后我给你派高危任务时，你可要乖乖听清楚条款哦，别像这位负责人一样，只会说‘不行’，却说不出‘怎样才行’。」
「……你这是借题发挥，又想给我下套吧？」 水雨警觉。
「岂敢岂敢，」 梧桐佑面笑如花，留下最后一句低语：「只是觉得，有时候啊，最冰冷的系统逻辑，反而比最温暖的人身保护，留下了更多生机勃勃的缝隙呢。」
小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房间里只剩一片死寂。钟艺胸口剧烈起伏，心绪乱得像麻，他明知是为小环的安全，可那满是失望的背影，还是让愧疚缠上心头，沉甸甸的。
半晌，他才瞥见一旁的水雨，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抱歉，让你见笑了。小环这孩子近来越发执拗，半点不让人省心。”
“我懂你的顾虑，你满心都是她的安全。”水雨声音轻柔却透着笃定，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可小环的实力摆在那儿，为何不肯让她试一试？这般事事护着，于她未必是疼，反倒是缚住了她。”
“水雨，你年纪还小，还不懂灾厄有多凶险……”钟艺看了水雨一眼说。。
“什么叫我年纪小？”水雨扯了扯衣摆，摆了摆手，“我哪里小了？”
"只是调查，要不就先让小环试试，你看小环也不是一个第一次处理灾厄的新人了，你就信任一次她，如何？”
“一码归一码。”钟艺沉下声，语气坚定不退半分，纵然清楚她的不满，立场却分毫不让，“这次任务的凶险，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因为热州边境随时会爆发战争。”
眼看对话陷入僵局，钟艺的通讯设备突然响起。他离开座位，迅速接通了通讯。
听完通讯内容，他再次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然而当他听到蓝染后面的要求后，更是惊得他大跌眼镜。
“什么？让我把水雨也带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