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本故事肯定会被当做幻想,根本没可能与现实中存在的任何个人、团体、地名、事件扯上任何关系。」
……
“我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能够耐心地捡起碎片,把它们用胶水凑合在一起,然后告诉我自己,修复过的东西跟新的一样好。一样的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的模样,而不是将它修补好,然后终生只能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
教学楼的天台上,我一面翻看着手中的书页,一面低吟着书中主人公们的对话。我并不擅长阅读小说,比起阅读书中主人公的奋斗和爱情史,我更愿阅读更加学术性的文字,因为这能够切实的提升自己。但目前的状况或许是个例外,这些时日来我总将一天中短暂的休憩时光用在阅读手上这本小说之中。
“我不能相信那种纯属感情的说法,说是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我不能终生背着谎言的重负在貌似体面的幻灭中过日子。我不能跟你生活在一起的同时又对你撒谎,而且我也绝对不能欺骗自己……”
就在我愈发沉浸时,忽地一阵强风吹散了在我腿上平摊的书页,这使得我跌入了现实,因为夹杂在书页中的东西随风散落出来,为了不让它从天台跌落而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我只好将书放在一边,狼狈地追赶着。
“差点差点…”
就在散落物将要飞出天台的瞬间,我抓住了它。那是一张、不,准确地来说是被撕成半张的照片。照片上微笑着的是一名看起来落落大方的女生,尽管身着与我同样平庸的蓝白色校服,但却并未就此折损其魅力。干净利落的深红色短发,精致的五官更像是从荧幕里的偶像,明明没有任何的刻意的妆造打扮,只是单纯的注视着其容颜就好似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仿佛魂魄都被其美貌勾走了。
“魔性之女…”
我对这个女孩并没有抱持特殊的感情。她的名字是简狄,既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在学生会的副手,顺带一提我的职位是学生会长。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职位不过是个挂职罢了,学生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简狄和其他成员共同处理的。
本身只要再过半年时间,作为三年级的我就能顺利从高中毕业。但那件事发生了——半月之前,简狄失踪了。这件事学校方面本是严格保密,对外的口径也只是简狄同学请假回家省亲的借口。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内幕,也多亏了我那做警察的姐姐以及这挂名的学生会长的身份。
“嘁,为什么我还要帮她调查这种事情…”
虽然我是如此抱怨,但姐姐拜托我的这件事倒也算不上多么危险。充其量不过是调查一些简狄在学校的人际关系而已,我手上的这本书也是简狄失踪前常常翻看的小说。由于她遗留在了学生会的办公室,我就自作主张的拿来翻看了。或许是个天真的想法,我期望着借着这本书去更多的了解简狄。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在我准备离开时,校内广播也正好响起。广播的大意是让学生们尽早离校,尽量结伴离校,不要在学校与街道上逗留。这也是失踪事件的影响,学校不但取消了所有年级的晚自习,还提前了放学离校的时间。哪怕学校并未公布简狄的消息,这种异常现象一时间在学生内部也是流言四起。
在我来到学生会所在的楼层时,廊道内已经只剩三三两两的学生。出于学生会的义务,我放慢了脚步挨个劝说逗留的学生们尽早离校。直到在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前,一个奇怪的女生挡住了我的去路。
“同学,现在到了离校时间了哦。”
“啊…嗯!对不,对不起!”
“等等…” 在对方慌张的准备离开时,我拉住了对方的胳膊但却被粗暴地甩开了,这个女生明明个子偏矮、身材瘦弱,但却意外的有蛮力。她这一挣扎,直接
让我撞到了门上。
“秦学,学姐,我这种人打扰到您、真是
对,对不起。”
“是我突然叫住你在先,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这只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般的女生,语气尽量温和的说道,“我叫住你就是想告诉你,现在必须换夏季校服了哦。”
女生只是口齿不清的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向着拐角的楼梯口逃走了。或许姐姐、父亲都是警察,我出生在“警察世家”的缘故,养成了我对一些细节上吹毛求疵的性格。就方才那位奇怪的女生而言,最令我在意的还是其右手长袖之下缠着的绷带。
“是被人欺负了吗…”
我早听说过学校内的霸凌传闻,学生会也已介入调查。只不过自告奋勇负责调查和推进这件事的人也是身为副会长的简狄就是了,这么想着我回到学生会的办公室试着寻找了学生会整理的校内霸凌的调查报告。但遗憾的是除了简狄整理的一些被霸凌者的学生个人信息之外,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姜嫄,一年级三班。”
在一众被欺凌者的资料里,我找到了方才女生的信息资料,它被压在了文件的最下面。其他学生只有简单的填表,唯有这个叫做姜嫄的女生不但附有照片,甚至连入学前的个人经历也都填写一二。或许这孩子对简狄来说有特殊的意义。虽说这是毫无根据的联想,但我却对此有强烈的直觉。
直到通知学生离校的最后一次广播响起时,天色已然昏暗。哪怕我再不把学校的广播放在眼里,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得不离开了。就在我离开学生会时,却听到了有小碎步的声音,定睛看去才发觉是姜嫄朝我跑了过来。
“同学,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不…只,只是…”
就在对方支支吾吾的挤不出一句话时,我打量起了对方。相对于照片实际上的本人,该怎么说呢,总有种反向“照骗”的感觉。披散着的蓬松长发虽说不符合学校剪发的标准,但却与其宛若人偶般的精致面庞相得益彰。
“姜同学,你违反学校规定去染发了吗?”
“没有!绝,绝对没有,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嗯…”
打断了对方想说的事情让我觉得很抱歉,但这孩子一头深红色的头发实在令我在意,这跟简狄的发色如出一辙,就像有着血缘关系的姊妹。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简狄的调查报告上附着的姜嫄的照片,这孩子明显是黑发才对,并且她是独生子女。越是观察眼前的姜嫄,我内心的困惑与谜团便越多。
“学长?您还好吗?”
“啊,抱歉。在想些事情、” 为了解决我内心的困惑,于是我旁敲侧击的说道,“虽然学校的规定并没有细致到连学生的指甲都要管,但是保持仪表仪容最好不要留长指甲哦。”
“是这样吗,我会注意的。”
见我注意到了她那只带着绷带的手,少女赶紧将其用袖口捂住。这时候我有注意到她的另一只手指甲又跟乖乖女般剪得非常齐整,眼前这只“人偶”给我的违和感总是太多了,因而我放弃思考了。
“先往校外走吧,有事情就边走边说。不然等关门了,你我都出不去了。”
面对我的话,少女也只是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直到来到校门口,我们二人之间都没再交流过一句话。直到见到接送我的姐姐,要分别的时刻,姜嫄才终于将我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
“秦学姐,您跟副会长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特殊关系?!” 这种直球的问题让我惊讶,但姜嫄的表情却不像开玩笑,我有种预感,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敷衍了事的话肯定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除了同班之外就没有别的关系了哦,学生会长我也是挂名,说来惭愧与简狄同学做了三年的同班,我并不了解她。”
“您没骗我吧。”
“当然了,如果说谎的话就让我吞一千根针如何?”
“不,我相信您,谢谢学姐。”
在鞠躬致谢后,姜嫄便小跑着离开了。我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从我的视线彻底消失,直到被耳边响起的鸣笛声惊醒,我才意识到姐姐的存在。
“啊,我的好妹妹也到了被学妹表白的年纪了呢。”
“别拿我开玩笑了,您才是,这没大没小的样子多会儿才能改变呢。”
坐上了车,我在学校的一天也就在与姐姐的寒暄中结束了。本想着到了第二日再去一年级三班找姜嫄了解一些其他关于简狄的情况,毕竟那孩子看起来与简狄关系匪浅。但是——
“我们班的小透明同学今天没来学校呢。”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往后的一周,我几乎每天都会去她的班上打听情况,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她并未来学校。我找到了一年级三班的班导老师,通过了解才知道那孩子除却第一日外,之后没有任何请假记录了。这种情况简直就像是简狄失踪的事件再现。
“失踪?就是前几天跟你表白的那孩子吗?”
“首先她并没有向我表白,其次这孩子确确实实已经将近有一周的时间没来学校了。”这天,在离开学校时,我将这几日打听到的关于姜嫄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姐姐,“她像是班上的被欺凌对象,三班的学生们对我的质问互相推诿。就连三班的班长,一旦提起姜嫄的事情也总是支支吾吾。”
“是这样吗,但这几日警局也没接到有女孩失踪的报案哦。她会不会是真的病了,忘记请假了呢?”
“应该不是,我也试着了解过她的家庭情况,那孩子的母亲早些年已经离家出走并且在别的城市里组建了别的家庭,她的父亲似乎也没什么收入来源常常酗酒,我以学生会的名义向她家了解情况时,她父亲也是才得知女儿失踪的样子。”
“这样吧,明天上班时我试着调查一下她母亲那边的情况,或许那孩子也是离家出走到了母亲那边也说不定。”
“…但愿吧。”
事情就这样被拖到了第二日。我的心中有种难言的疲惫和无力感,总觉得自从开始调查关于简狄的事情后,生活就逐渐变得犹如脱轨的列车般难以掌控。事实上随后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我的预感,所有的事情都在急转直下。
翌日,
学生会成员里的两名二年级女生也同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