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向着「奈落」前进

作者:京極堂AF 更新时间:2025/6/6 8:16:24 字数:3809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我们怎么样,可是我们自己要是老想恢复失去的东西,老想着过去,就会毁了我们自己。」

旅店的房间里,

看着眼前陌生女性的脸,姜嫄不禁想起了那本她最喜欢的书籍中的一句话。哪怕过去的记忆已然破碎,这本书对姜嫄来说仍有特殊的意义。旅店内弥漫着低沉的气氛,因为姜嫄坚持想与这个女孩谈话,最终栀子才收起了怒气。只不过栀子并不愿与女孩共处一室,最终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个,你真的是姜嫄吗?”

“我觉得我是。” 姜嫄托起腮帮,问道,“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是原一年级三班的班长,杨子叶。也是你的同班同学。”

“班长大人!” 姜嫄想要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但是杨子叶脸上的忧郁让她生生将玩笑话吞回了肚子,“可在这里相遇,这未免太巧了吧。”

“你怀疑我,也无可厚非。”

“你想啊,我好不容易摆脱了勇者大人结果又迎来了班长大人…”

“我与学生会的成员仅有几面之缘。” 杨子叶继续说道,“我听说学生会的成员现在仍然没有放弃,她们与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听说?”

杨子叶看出了姜嫄的疑惑,于是解释道:“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年的功夫,学校就解散了。原因是学校已经不能再提供庇护了,学生会和老师们在与王政府的谈判上迟疑不决,最后学生们决定以班级为单位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原来是这样吗。” 姜嫄迎合着杨子叶的话,说实话她对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兴趣,记忆里的学校几乎都是痛苦,但姜嫄还是忍不住揶揄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毕竟学校连我这种人都不能保护呢。”

“你说的没错…” 杨子叶的双手颤抖着,“后来班级各自为单位开始行动后,一年级三班也因为各种事情而解散了。我作为班长根本没有能力带来所有人行动,当年的我也是连你都无法庇护,所以我就逃跑了。”

“所以逃到了这里,成为了打工战士吗?”

“啊…是的。只有在不停的忙碌中,我才能忘记自己身处地狱的事实。” 杨子叶双手抱头,痛苦地继续说着,“姜嫄同学,当年你被殴打时、被班上的不良们霸凌的事实,我早就察觉到了。可班上没有一个人为你出头,我…我也是像现在这样,逃避着装作看不见沉浸在班长的工作里,以为这样就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跟我这种人牵连上关系,会变得不幸吧。”

“姜嫄同学,不是这样的!” 杨子叶握住了姜嫄的手,她的眼神惶恐不安,充满了绝望,“我是个罪大恶极之人,那时候听说了你的死讯,我竟然还舒了口气。啊啊,就算是神明都对我失望了吧。”

“稍微冷静一些吧,反正过去的事情也无法改变了。”

“你我的相遇不是巧合。肯定是天意。” 杨子叶的精神临近崩溃,她紧紧地攥着姜嫄的手恳求道,“所以!姜嫄同学,杀了我吧。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本该是平常的一天,我会来到这种地狱般的世界,我好想见爸爸妈妈。我…”

“你这样子也算班长吗?振作起来啊…” 姜嫄伸出另一只手叠在杨子叶的手背上,她实在不明白眼前女孩的绝望,只能敷衍的安慰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轻言放弃哦。”

“我不是班长!我也不想做班长。只不过是入学时刚好成绩在班里好一些,才被选中的。” 杨子叶毫不顾及地向姜嫄倾吐内心的绝望,“其他的班级有在这个世界上创业的;有成立组织寻找回去方法的;还有得到了王政府的赏识的。只有我…作为班长碌碌无为,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帮助大家啊。说到底,这根本不是我的责任吧——“””

“但是,你说这些跟我无关啊。”

“诶?”

“我也不是那种王道故事的主人公啊,就算班长大人跟我吐苦水,也都是你跟我无关的事情啊。” 姜嫄凝视着杨子叶的眼眸,说道,“各人有各人的人生,不过要是班长大人想死的话,为什么不自杀呢。”

“我…” 见到杨子叶一时语塞,于是姜嫄追击道:

“无非是想利用我,寻求心理安慰罢了。” 姜嫄握住了对方的手,将其从桌前拉到了床边,“不用对我感到愧疚,反正班长大人只是在袖手旁观吧。”

“可是我真的想对你道歉。”

“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吧,最重要的不是当下和未来吗?”

“我…”

轻轻托起对方的下巴,姜嫄满意的观察着杨子叶逐渐变得迷离的神情。她仅仅是将嘴唇靠近,对方便主动迎了上来。体内的血液和器官在沸腾,饥饿的姜嫄露出了獠牙,只要刺穿对方的肌肤和咽喉,一切便水到渠成。就这时候,精神恍惚的杨子叶忽然开口问道:

“我…想起来了,嫄同学为什么要做与那个人同样的事情?”

“是谁?”

“简狄副会长。”

「嫄,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

脑海中又出现了简狄的声音,姜嫄顿感头痛欲裂。于是,她推开了杨子叶的身体独自跑出了旅店。在人群中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脑中的声音方才消失。恢复神智后,姜嫄发觉自己被人堵在了小巷中。

“吁~还真是找到好货色了啊!”

“大哥大哥!把这小家伙献给那位大人,咱们的欠款肯定也会一笔勾销吧?”

“呵呵呵呵呵,何止是还清欠款,今天真是撞大运了。”

眼前出现的是比姜嫄体型还要大两圈的壮汉,于是她朝着壮汉相反的方向,巷子的更深处跑去。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遂姜嫄的心愿,她最终来到了最深处的死胡同,两个壮汉也不紧不慢的追了过来。

“两个大叔,连小孩儿都不放过吗?”

“抱歉啦小姑娘,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是呢,即使把两位杀了,也是身不由己吧。”

「嫄,我教过你的吧。这份力量——」

脑海中的话音落下,眼前两个壮汉就被撕成了碎片。就像是撕碎一张白纸般,人类的生命如此简单的便被结束了。姜嫄蹑手蹑脚的迈过地上的肉块,为了不沾染到血迹。一个人不论有多少身不由己,最后化作肉块时他作为人的标志就全部烟消云散了。她想起了求死的杨子叶,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死了便万事皆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轻易死去。”

……

夜,

回到旅店时,栀子早已在等候。令姜嫄感到意外的是,刘子叶似乎也并未离开。不过显然她与栀子相处的并不算愉快,她们二人杨子叶在房间内,另一人则在房间外。见姜嫄回来,栀子凑上前来,她俯下身子嗅了嗅姜嫄身上的味道,问道:“你身上是男性的味道,难道…”

“不不,只是血溅到了身上而已。为了躲避守卫,晃到晚上才回来。原谅我吧!” 姜嫄双手合十,对栀子讲了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太危险了!村外人类的能力还尚未可知,若是遇到强敌…”

“没事没事,他们比野外的野兽还要弱一些。反正就是嘭的一声,就结束了。哪怕多来几个人,无非就是嘭嘭嘭几声的事情罢了。” 听到姜嫄的话,栀子方才安心,当她想要亲吻姜嫄的额头时却被姜嫄的小手挡住了,“我要去洗澡,如果因为这身臭味让栀子担心的话,我宁愿自杀哦。”

旅店里洗澡的房间是单独的屋子,木屋内有足以容得下一个人身体的木桶。若是想要洗热水澡,则需要有另一人在屋外控制置于澡盆下的火候。不过在姜嫄看起来,这就像是煮锅,若是屋外控制火候的人一不留神木桶里的人会被煮成汤吧。而这次帮助姜嫄控火的人便是杨子叶。

“嫄同学,让我来帮你烧水吧。”

“不,没关系的。我这副身体对温度并不敏感…” 反正在村里洗澡时,也只是用凉水清洗而已。

“感冒了就得不偿失了,再说这也是店员的工作。”

之后的事情,正如姜嫄所想的那般,杨子叶对待自己的工作时并没有白日里的自怨自艾,她兢兢业业的进行着手头的工作,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有在工作时她才能够保持冷静吧。

“姜嫄,我说,之后还是别再往东去王都了。” 杨子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为什么?我去王都是为了恢复过去的记忆。”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学校里的事情对你来说太过残酷了。”

“我有不得不想起的人。” 姜嫄想起白日的事情,于是转而提问道,“你认识姐…不,简狄这个人吗?”

“副会长吗?刚入学时,被选为班长后每次学生会的会议都是副会长主持的。” 姜嫄看不到杨子叶的面容,只觉得在说此话时她的声音柔和了不少,“第一次见面时,副会长就能记得所有新生班干部的名字,是个了不起的人。”

“是这样的印象吗,总觉得跟想象中的不同呢。”

“副会长对所有人都非常亲切,神秘又美丽,不单是男生群体里的女神,就是女生之中,暗恋她的人都很多呢。”

“那还真是了不起呢。” 姜嫄心中忽有一种无名兴起的嫉妒,不过这种感情很快就被杨子叶接下来的话给浇灭了。

“后来副会长失踪了。” 杨子叶的声腔颤抖起来,只是稍作停顿后,她便继续道,“说起来肯定是从学校提前放学时间起,副会长就失踪了。再后来学校里接连发生了不少怪事,接二连三的失踪让大家人心惶惶。直到——”

“直到?班长大人,为何不接着说了呢?”

“直到那天,正是放学的时间。学校被诡异的光笼罩,来到了异世界。包括学校整栋建筑以及建筑内的人类,全都像是被传送一般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姜嫄同学的尸体被发现了。”

之后的事情,杨子叶并未亲眼所见,据说是学生会的成员把姜嫄的尸体埋葬的。可以说一切咄咄怪事的起源,皆在「简狄」一人身上。姜嫄想知道更多关于简狄的事情,这也是她决定踏上前往王都旅途的目的之一。就在姜嫄陷入沉思时,杨子叶推开了屋门,她蹲在姜嫄的木桶前眼神坚定的说道:“如果姜嫄同学只是想知道关于副会长的事情的话,并不需要去王都。”

“实际上副会长在学生会的日常事务之外,只对一件事最为关注。那就是学校的霸凌事件。”

说起霸凌,姜嫄的脑内又回想起过去某些人对她的折磨。简狄是在调查这件事吗,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失踪的吗?想不起来,姜嫄扶着额头,哪怕是集中精神至多也只能记起那些施暴者的面庞。

“那些人就在这座小镇东南方向的大城之中定居。” 杨子叶握住了姜嫄的手,认真的说道,“我曾是他们的班长,也是你的班长。如果你想见他们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可我并不信任你。”

杨子叶话音落下良久之后,姜嫄才开口表明了态度。不信任,这并不是针对眼前的女孩,而是在姜嫄想起越多记忆之后,性格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的改变。她现在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只有栀子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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