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爱的女神圣主在上,我要感谢赞美祢!祢是天地万有的主宰,宇宙中唯有祢是独一无二的真神,祢藉着上天神国的流血,救赎了我们脱离死亡,使我们得永生。求你悦纳我们的俯伏敬拜,你爱你的孩子,为你的孩子预备一切,求你从心灵的最深处启示和教导我们,你的光也使我们心眼明亮——」
西岚镇往东南的大城之中,
屹立着一座由纯白色岩石堆砌而成的宏伟圣堂,今天是祈祷之日,不少人汇聚于此,有权势的、富贵的、贫穷的、年老或是年少的,在大堂的女神像面前无论是什么人皆充满了肃穆与祥和的表情。而在那座玲珑剔透的女神雕塑前带领众人祈祷的,是一名身着洁白长袍的女子,她那空灵悠扬的声音念诵着祈祷词,抚慰着信徒们的心灵。
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时刻,另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修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来到了白色长袍女性的身边,她附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事。白色长袍的女性并未露出任何惊惶之色,反而带着神圣的笑容对修女说道。
“让她们进城,不要怠慢。”
“可是!”
“无需多言,今日是神圣之日,勿要惹得我主女神震怒!”
“我明白了…”
与这位神圣的女子不同,黑色修女丝毫没有对女神的尊重,她迈着小碎步跑出了圣堂。这场闹剧结束后,在白衣女性的一声咳嗽之后,圣堂内的祈祷又一次开始了。
另一边——
在奈落城外等候多时的两名少女,终于获得了入城许可。踏入巨大的城门,进入城市后,姜嫄与栀子就被吸引住了眼球。整齐如一的石制建筑、错落有致的街道,虽人来人往却给人一种恬静而干净的感觉。
“这就是大城市啊!花子,你看到了吗?!”
“没错,光是踏入这座城市就让人觉得心灵得到净化呢。”
这座城市扑面而来的庄严肃穆之感让姜嫄不禁屏住呼吸。主干道上皆是铺满石板的道路,哪怕是街面上人来人往,人群之间却总是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宁静。于是,她放慢了脚步来到身后的女性身边,询问道:“子叶,这座城市总觉得安静得很呢。难道不是人类聚集越密集的地方就越热闹才对吗?”
“这座城市是王国里的宗教之城,可以说是王国中信仰最为虔诚之地。” 子叶 声音平缓,她为姜嫄介绍道,“这个世界居民的信仰是芙蕾雅神教,这座奈落城也是由王国的邻国神教国督建的城市,故而汇聚于此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虔诚地教徒。芙蕾雅女神提倡和谐宁静,这也是街道上如此安静的原因。”
“子叶果然博学呢。”
“哪,哪有。” 对于姜嫄的夸赞,子叶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冷静,“这是我离开王都后,带领三班的同学决定定居的第一座城市。因而过去做了很多功课而已。”
“在这里会遇到许多咱们的同学吗?”
“不用担心。我早就说过了吧,三班在我离开后也很快就解散了。大家并不愿呆在这座刻板封闭的城市里,因而许多人早早便各奔东西了。”
“子叶,不必再纠结过去。女子之道——”
“一往无前是吧?” 子叶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个莽撞的女人偶尔也能教您一些有用的事情呢。”
“不过有件事,我想向你道歉。” 两人最终停在了城市广场的女神雕塑之前,姜嫄的神情庄重,“事到如今,我能够信任的只有体内流淌的血。倘若你我之间没有这血的链接,我不能全身心的相信你。”
“我也早就下定了决心,不会像过去一样作为旁观者逃避。”
“放心吧。如今你我既已经成为家人,你的愿望便是我的愿望。” 姜嫄看着眼前的美丽的女神像,握住了子叶的手,说道,“我找回记忆后,就带你去跟勇者会合。”
“您是说会长吗?”
“嗯,她们正在攻略这个世界的魔王。在那之后肯定会找到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到时候你也肯定能再回到父母亲人的身边——”
“谢谢你,姜嫄同学。”
体内流淌的这份血脉,不单单承担着姜嫄的信任,也蕴含了她的决心。姜嫄想要为同族之人完成心愿的愿望是货真价实的。两人依靠着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几刻钟的功夫。直到不远处,圣堂那宏伟绵长的钟声响彻了整座城市。
“看起来,今日的朝拜结束了。”
“子叶,我们要见之人就在圣堂之内吗?”
“她皈依了这个世界的宗教。”
“呵呵。”
两人沿着主干道,与朝拜归还的信徒们逆向而行。直到她们来到远处的宏伟圣堂之前,一位身着黑色修女服长相艳丽的女性已经在此处等候。在见到子叶挽着姜嫄的手走来时,修女左手握拳置于胸前微微鞠躬道:“尊客,欢迎您的到访。愿女神护佑您…”
“卫穗,不用跟我装模作样。”
“嘁…” 修女见左右的信徒变得稀少,终于原形毕露,她双手掐腰原本纤细的声音也变得粗鲁起来,“我的好班长,听说你带来了好东西,这次可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呐。”
“就是这孩子唷。” 子叶把姜嫄从身后牵出,“她的名字是花子,如何?”
“花子?”
修女的眼神与姜嫄对上,她粗鲁地推开子叶,将手搭在了姜嫄的肩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嫄。就在对方观察着姜嫄时,姜嫄的眼神也在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性。她的皮肤稍显黝黑,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其容貌的精雕细琢,姜嫄皱起眉本想侧过脸去,却被修女粗鲁地捏住了下巴。
“像,像,真像呐。” 修女将脸贴近,“你是花子?名字就是花子?”
姜嫄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地点头。
“这孩子是好货色吧,要找到她可不容易。” 子叶在一侧说道,“我需要钱和通行令,我要离开这个国家。”
“好好,这点东西不在话下。”
“希望你们能够说话算数。”
“我明白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班长嘛。”
修女以公主抱的方式把姜嫄抱起,眼神里掩饰不住的露出了喜悦。随口将子叶的事情敷衍了事之后,姜嫄便被带去了圣堂。起初进入圣堂内,姜嫄忽然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快了许多,她以为这只是稀松平常的现象。但当修女将她带入了圣堂后殿的卧室后,心跳呼吸便又恢复正常。
“这是女神的影响吗…”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因素,便是矗立在大堂内雄伟壮丽的芙蕾雅女神像。那庄严的石像让姜嫄感到了些许的恐惧。只是,不及她细细思考,身体就被粗鲁地扔到了床上。
“修、修女姐姐?您这是…”
“听你这家伙叫我姐姐,还怪恶心的。不过——”
“对、对不起,是小女无礼。我向您道歉…”
“我的名字是卫穗。不过,你不能叫我姐姐。” 卫穗从一侧的木柜中拿出一条带着铁链的项圈带到了姜嫄的脖颈上,“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奴隶。你只要记住这一点,我不会亏待你的。”
“奴、奴隶!我不…”
姜嫄惊惶,却不料她的演技还未被充分发挥的时候,就毫不留情的被扇了耳光。于是,姜嫄只好故作难过的在一侧暗自啜泣。抽泣之声传入了卫穗耳中,不出所料迎来了更严重的殴打。与那圣洁的修女服完全不相称的行为,倒是完全符合姜嫄内心的预期。
“刘子叶还是有些用处的呐,能找到你这个玩具。哈…哈哈哈。”
直到卫穗感到疲倦后,那狂风骤雨般的殴打才总算停止。接着,她把姜嫄搂在怀中,口中低吟着某种咒语。不消一分钟的功夫,姜嫄就被翠绿的光芒所包围,然后她身上的淤青和伤口便全部消失了。
“这是…”
“哈哈,看你这张蠢货一样的脸,果然没见过「术式」吧。” 就像是炫耀一般,卫穗伸出一只手,她凭空生出一束火花,“这是被女神选中,才能使用的魔术哟。这种能力、就连学生会那群二货都不会,呵呵哈。”
“这真是…厉害呢!厉害,厉害!” 姜嫄是真的发自内心感到兴奋,虽然见识过勇者之剑放出的奇异之光,但近距离的观赏这种奇妙术式,还是让令她心情悸动。
“是,是这样吗?那这样又如何…”
卫穗把姜嫄放在腿上,腾出另一只手后,又生出一团水球。水球好似在汲取空气中的水分一般,形状变得越来越多,最终变成了比姜嫄脑袋还大的球形。她本以为这就是结束,没想到水球与火焰漂浮在半空,在卫穗的咒语之中两者景结合在一起。水火交融的球体在姜嫄期待的眼神中化作了一只有着火焰心脏的水鸟,落在了姜嫄的肩头。
“真是神奇,真是神奇啊,主人!”
“啊哈哈哈~”
水鸟并不是姜嫄想象中的摆设,而像是真正的生命体。姜嫄一时兴奋,竟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将水鸟放在手中挑逗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水鸟的身形才彻底消散,看着姜嫄失落的表情,卫穗笑了起来。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有趣,果然是跟那家伙不一样的人。”
“那家伙?”
“嘁,不要随便向主人提问!”
拳头落在了姜嫄的头上,这次倒是温柔了许多,看起来卫穗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是这个时候,姜嫄听到了屋外敲门的声音。似乎是来通知晚饭时间的其他修女。卫穗毫不隐晦的牵着姜嫄项圈上的铁链,打开了房门。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姜嫄注意到眼前的修女闪过一丝不满。
“穗大人,到了晚饭祈祷时间了哦。圣少女大人托我来通知您参加晚宴。”
“好嘞,你去通知她,我有个惊喜给她。”
“谨遵上命。”
……
晚宴时,
姜嫄被卫穗牵着进入了宴席的房间。不过说是宴会,实际上的诺大的房间里加上她也只有三人。除却卫穗之外,便是另一名身着纯白色长袍的女性。她看起来典雅端庄,只是注视着其侧颜,就让姜嫄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圣女,她就是我跟你说的惊喜。”
“嚯~”
与姜嫄预想的发展不同,圣少女并未侧脸过来看她一眼。只是专注地享用着盘中的晚餐,房间内陷入了奇怪的沉默和尴尬之中。见圣少女仍未有任何表示,卫穗扔下了手中的铁链,找了一个较远的座位坐了下来。
“穗,晚宴时要注意礼仪。”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只有咱们俩。”
“细节决定成败。”
圣少女的声音具有特别的穿透力,但又像是沐浴在心头的暖风。如果仅凭其端庄的容貌与令人着迷的声音,想必姜嫄也会被其欺骗最终成为圣少女狂热的信徒吧。
“幼卿,别绷着脸了。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卫穗不依不挠的想要把姜嫄推荐到圣少女的眼界中。最终赖不过对方的死缠烂打,圣少女终于对杵在一旁的姜嫄做了评价,但全程仍未看姜嫄一眼就是了。
“即使皮囊再相似,也并不是旧人。” 圣少女似笑非笑的说着,“目下已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时候了。”
“幼卿,我只是——”
“不要随意称呼我的名字。”
圣少女虽未动怒,但言语间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卫穗听罢立马改了称呼,桀骜不驯的卫穗在圣少女的面前竟如此乖巧,这种有趣的关系倒是激起了姜嫄内心的好奇。这是她们三人时隔五年的再会,卫穗仍旧如记忆中那般让人生厌,然而眼前的圣少女却仍是一副难以揣测的模样。她在姜嫄不知道的五年时光里,已然登上了另一座高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
不知不觉间,姜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人的声音。
「把她摧毁吧,人生也好、尊严也好、梦想也好、希望也好,把她彻底碾碎吧」